序章
有人说,无敌于天下的,是青云山上的那柄剑——诛仙。无数倒在它锋芒之下的身躯,就是见证。
有人说,天下最难除去的,使人们心头的那一缕魔孽,纵使以诛仙之利,屠魔千年,亦难灭魔。
也有的人说,天下最坚持的,是深藏肺腑间的情与怨,诛仙再利,难断情丝,魔孽再深,不消情仇。
自青云祖师创派一千八百年来,诺大的青云,不知掩藏了多少爱恨情仇,生离死别。
第一章
看着眼前那双年轻却满是老茧的手,和镜中那陌生却又熟悉的脸,少年不禁百感交集。
“张小凡,或者说鬼厉吗?看来我果然是一个不祥之人啊。”随后却又暗自苦笑一下,“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透,放不下的?”
诛仙,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张小凡,更是这个悲剧中,最主要的一环。
在“自己”的记忆中找到了了昨晚师姐传自己太极玄清道的第三层的法诀时的情景,只记得那句“你再练也是比不上齐昊师兄的”,一十三个字,就如同一十三把尖刀,刺在了十四岁少年心中。
仿佛感受到了体内还未完全消失的残识的绝望,“你的心伤了吧,被最爱之人的最真实的想法伤到了吧,算了吧,本是落花流水,又何必强自挽留呢。”
想来也不怪他人,上山近四年,太极玄清道仅达到玉清第二层,恐怕不仅是师姐,连其他人也对他失望了吧。更何况自己的“情敌”,还是那位青云门年轻一代的佼佼者,青云门名副其实的掌门以下第一人,龙首峰首座苍松真人的得意弟子,修道不到百年,就达到玉清境第八层的奇才齐昊了。
孰优孰劣,简直天壤之别,一看即知。
想到田不易看到齐昊和林惊羽是的赞赏和羡慕,又想到他挥掌击向自己时的痛心与恨铁不成钢,尽管知道当时那人不是自己,但还是不由为之震动。
那是他师傅啊,是那个嘴硬心软的师傅啊,尽管他嘴上不说,但是看过书的,谁不知道,田不易最心疼的弟子,是张小凡,是他张小凡啊。可是,就是他这个他老人家最心疼的弟子,在昨天,却使他失望了。尽管他在走时怒气冲冲,但从随后就送来的那颗大黄丹中,其心中所想,一览无余了。
“算了吧,你就安心吧,从此以后,我会代你活下去的,从今天起,我就是张小凡,一个全新的,独一无二的张小凡。”
体内的最后一道意识终于和自身结为一体,感受着体内磅礴的力量,张小凡(以后就称他为张小凡)不由傲然一笑,“玉清第二层,那是过去了,现在我的实力,恐怕早已到了玉清第四层吧。虽然四年到达第四层,并不是什么天资绝世,却也绝非愚笨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但他心知,此时的突破不过是两人的融合时,灵魂交融,量变引起质变罢了,还需尽快巩固,以免浪费了这次机缘。
按照记忆中的的运功方法调息九次之后,他不禁感叹,以前的张小凡也当真是好毅力,毕竟太极玄清道和大梵般若虽为当世两大神功,但其真意和运功方法,却是南辕北辙。而他在这种情况下,竟硬是修道那种实力,不得不说是他的恒心与毅力所致了。
而在没有天书的情况下,以后张小凡的修行速度就可想而知了。想到这,不由得发出一声哀叹:天啊,你不是在玩我吧,刚刚让我尝到点甜头,就给我一个打击,这算什么。
但随后,他就冷静了下来,毕竟,在前世,比这还要困难的时刻都遇到过。而现在,只不过是修炼慢了一点,有时可能会被人笑两声,并不会有生命危险。更何况,在两年之后,就会出现转机了。
现在的张小凡,有关心自己的人(大竹峰众人),有变强的法决,更有机会长寿,这样的生活,比之以前在家族中,一班人彼此勾心斗角,你死我活,嘴上笑得甜,手里下的狠的日子已经好得太多了,他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放弃了吧,放弃以前的一切,以这个新的身份,在这个新的世界中,活下来吧!
窗外,是冷清依旧的大竹峰,屋中,新生的少年下定了决心。
第二章
“小师弟,快一点,就等你了,再不走我们就赶不上抽签了。”外面大师兄宋大仁大声的叫着某个慢吞吞的家伙。看了一下房屋周围,在这儿一住就是两年,一下子要离开,还真有些不习惯。但随着外面的催促,甚至听到了田不易的咳嗽声时,他就知道不得不离开了。
御物纵横在九天之上,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心中的激动之情还是难以压抑。不过田不易他老人家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只见他盯着张小凡和杜必书,嘴中不断地嘀咕着什么,看口型似乎是逆徒,不孝,气死我了之类的。
在一年前,当张小凡展现出太极玄清道第四层的时候(口诀他又向大师兄要了一份,免得引起麻烦),大竹峰上下都为之大吃一惊。
毕竟,在他们看来,以张小凡的天资,这辈子想要御物而飞是相当困难的事,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仅仅五年,就达到了这个境界,成为了他们眼中的一个奇迹。田不易刚开始脸色还是很好的,但当他拿出使用的法宝时,立马就变了。那件东西当然就是那根难看的烧火棍了,张小凡可知道这东西有多宝贵,难看是难看了点,但是好用啊,不能因为它的美观价值而否定它的使用价值啊。
接着不久,六师兄杜必书回来了,而他的法宝,则使田不易原本就还没降下的火又呼的一声往上窜。而接下去的一年中。他们俩成了师傅口中逆徒的典型代表,经常三天两头就叫出来骂一顿,火气之盛,使大竹峰上下都抱头鼠窜。
在这两年中,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两年:嘴硬心软的师傅,美丽和蔼的师母,几位对他如兄如父的师兄,一个青春年少的师姐,还有一只总和自己抢骨头的大黄狗和它那只帮凶猴子。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张小凡以前所不曾体会过的。
与此同时,他的修炼也没有落下,不断的努力,终于在七脉会武之前的一个月中,达到了太极玄清道的第五层,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但是,他知道,不久之后,这一切都会改变:自己会以正道叛徒的名义投身魔教,而大竹峰以后,也很少会有欢笑。尽管知道,但他不能改变,也无法改变,因为这是必然的,就算再怎么掩饰,自己一直掩饰的秘密总有一天也会被发现,与其这样,那还不如让一切发生在他的掌握之中。
就在张小凡的胡思乱想之中,通天峰已经近在咫尺了。忽地眼前一白,一片白茫茫的,竟是穿入了厚厚的白云之中,再也看不清什么东西。这时上下前后都是茫茫云气,大风呼啸不停,刮脸生疼,他虽然不惧,但也是渐渐地放慢了速度,这时要是一不小心撞上些什么东西就不好了。
云海茫茫,也不知行了多久,正当张小凡心情慢慢要平复下来的时候,眼前一亮,已经冲出了云层。前方那一片无垠的蓝天,如倒悬的深海,蓝得几乎是纯净的,无边无际,壮观雄伟。而当他们冲出云海,脚下的白云仿佛水花,随着他们的去势泛起长长云气,似乎依依不舍,又如大河微浪,飘起半空,然后再缓缓落下,回到云海之中。
远处,一座高耸入云,不,高耸入天的雄伟山峰,傲然屹立。那里,白云飘渺处,隐隐有钟声回荡在这苍穹天地。
通天峰,仿佛真的通往青天。
他屏住了呼吸,放眼远眺,无垠的青天下,雄伟的山峰旁,飞舞萦绕着无数道各色光芒,越接近通天峰,这些光芒就越是密集。他们知道那些都是青云门中弟子驱用的法宝,因法宝五行之分而有各种不同颜色,看去五彩缤纷,极是漂亮。但见这些道光芒如彩石落雨,纷纷涌向那座山峰,景象蔚为壮观。而大竹峰一行人,也很快融入了这五彩缤纷的洪流之中。伴着呼啸声,张小凡御剑落到了一片巨大的广场之上,一落到地上,猴子小灰便东张西望,随即从他肩膀跳下,在广场上跳来跳去,兴奋不已。
自己也正好奇的少年也不去管它,放眼看去,只见这里白玉为栏,仙气阵阵,广场中央有九个大铜鼎,成三三之数摆放中间。最令人吃惊的,便是这广场之上,云气蒸腾,行走时如在云中,使人有成仙的感觉。看在眼里,倍觉眼熟,记起这里是当初自己初上青云山时到过的所谓“青云六景”中的“云海”。
五年不见,这里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么美丽飘渺,只是今日却比五年前热闹了许多。
时隔五年,张小凡再一次踏上通天峰。
第三章
广场之上,此刻已是热闹非凡,青云门前来参加七脉会武的弟子们估计都暂时停在这里,远远看去,人头耸动,怕没有数百人。
站在这广场上的人物,多数身着青云门服装,有道有俗,有男有女,其中年轻一辈尤多,英气勃勃之人在所多有,可见这些年来青云门励精图治,大力栽培年轻弟子。虽然广场上站了数百人,但依然显得很宽敞。
这时,张小凡听着师兄和师姐他们讨论着什么人获胜的可能性大,却并没有参与其中,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忽然他发现有一个女子正直直的注视着宋大仁,想来就是文敏了。而宋大仁却只顾着和别人说话,丝毫没有注意到这,张小凡想到某人的脸皮,不由得起了玩心,拉了拉他的衣袖,向那个方向指了一指。
只见很神奇的,大师兄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似乎连话也不会说了。而这情况,他那几位一向以落井下石为己任的师兄师姐们怎么可能放过,直到后来两人的脸都快成紫色时,大家才放过他们。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身旁的杜必书咦了一声,道:“又来了好多人啊!”
张小凡心中奇怪,转眼看去,身子忽然一震。只见远处走过来一群人,共有三十几人,个个身着白衣,英气勃勃,换句话说是趾高气扬也无不可。
不过当先几人却是气度不凡,尤其是最前一人,白衣如雪,俊逸潇洒,不是那个齐昊又是何人?
齐昊!正是因为此人,原来的张小凡才会因练功走火而死,他也才能俯身在这,对他,张小凡不知道是该谢他还是该恨他
盯着那群走过来的人,在心中重重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同时听到身旁四师兄何大智忽然笑了一下,低声道:“龙首峰一脉果然是人多势众。”
齐昊这时也看到了大竹峰众人,立刻走了过来,他身后众人也跟了过来。
走到跟前,他拱手向大师兄笑道:“宋师兄,你、我又见面了。”
大师兄宋大仁不敢怠慢,回礼道:“齐师兄,你也来了,这次大试不知道你可有参加?”
齐昊笑道:“原本小弟是不想参加了,不过家师以为小弟修行还需磨练,命我参加,所以就厚颜占了本脉一个名额了。”
大师兄宋大仁点头笑道:“如此甚好,以齐师兄的人才,这次的胜者非你莫属了。”
齐昊连连摇头,谦虚道:“哪里哪里,宋师兄太过奖了。”
看到他们二人在那彼此你来我往,张小凡不由的惊了一下,不愧是大师兄啊。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在关键时刻也挺能侃的啊!
这时,他忽然觉得有一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转身望去,便看到在齐昊身后站着的一个少年正看着他。
林惊羽,张小凡的幼年好友,也是现在的张小凡比较讨厌的一个人物。但此时不知怎的,竟情不自禁的冲上去和他抱成一团,可能是原来的潜意识在作怪吧。
许久,林惊羽才道:“小凡,你有参加这次的大试吗?”
他点了点头,笑道:“有,我师父对我极好,开恩让我参加了,你呢?”
林惊羽道:“我也有参加,哼,你那个矮子师父有什么好的,两年前我去你那里,他那样对你……”
张小凡连忙道:“不,他平日里不是那样的,那天他只是生气。”是啊,那天师傅是生气,更是嫉妒。
这对这儿时好友难得重见,不愿让这些无聊话题打扰各自心情。当下各自岔开话题,笑道:“你这小子,两年不见,倒长的这么高了?”
张小凡用力的捶了他一拳,笑骂道:“怎么,就你可以长大,不许我高了吗?”
林惊羽大笑,他们二人在一旁自顾自说话,这一次再没有什么师长在旁边,什么话都说个痛快,张小凡也没有一点拘束,就好像和他这么说是理所应当的一样。别人看他们久别重逢,就也不管他们。
另一边,齐昊与龙首峰的其他弟子,也纷纷和文敏师姐她们聊开了。
正在这时,广场上空忽然传来一声尖啸,声若惊雷,震动全场。
广场上数百位青云弟子都抬头看去,只见一道红光电射而来,片刻间停到广场上方,一把红色仙剑散发道道仙气,横在广场半空,上面站立着一个通天峰长门道士,朗声向站在广场上的各脉弟子道:“诸位师兄,掌门真人与各位首座有令,请参加七脉会武大试的各位师兄上玉清殿说话。”
山风吹来,白云飘渺,广场上数百人的青云弟子骚动了一阵,便陆续有人走了出来,向广场前端走去。
青云门每六十年一次的七脉会武,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