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一股脑儿坐到紫薇身边,嘟起小嘴抱怨着:“还说呢,若不是天狐姐姐话折子看完了,还指不定何时能出去呢。主人不许我一同下凡,真叫人烦闷。”
白简宁不发一语,紫色眸子不停搜寻什么。面色愈发不满,眉头都皱成一团,说了句:“茶水都不奉,百花宫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
紫薇向后仰去,一脸人畜无害样:“我这话折子看到精彩的地儿,哪来空闲奉什么茶水,若是要饮,自个儿斟去。”
“懒人一个。”白简宁不满抱怨了一句,拿起紫薇看过的话折子瞄了瞄,看了几行,便沉沉的溺进书里。
木槿无人搭理,郁闷的小声嘟囔着。紫薇瞥了她一眼,说道:“这话折子啊真是不错,说的是师徒间的禁忌之恋。”木槿一下来了兴趣,睁大眼睛示意紫薇说下去。
紫薇会意,捋顺鬓角发丝继续说着:“这徒儿啊一生下来啊就身怀异香,能招惹鬼怪,且她八字属阴,命运多舛。后来她受父亲遗愿上茅山拜师,谁知意外当上茅山掌门。茅山全门被灭,她拜师不成,却遇到了她命中的劫数…”
木槿听得入迷,谁知紫薇又停了下来,木槿意犹未尽的问着:“是谁是谁?到底是何劫数?日后这人会怎样?”
“这劫数就是她师父。她师父是名门上仙,清心寡欲,谁知收了她这徒儿后生活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二人朝夕相对,徒儿对师父芳心暗许。一次下山历练师父为救徒儿染上了神农鼎剧毒,徒儿为助师父解毒不惜盗取十方神器。事迹败露后,那徒儿被罚承受八十四颗销魂钉,师父公正严明,亲手挑断了徒儿的手筋脚筋…”
白简宁重重合上话折子,面色不快,说了声:“你全剧透了我还看个甚?!”紫薇讪讪,与木槿对视一眼,二人都不再发话。
半晌过后,白简宁淡淡开口问道:“这徒儿最后是与师父一同么?”紫薇木槿汗颜,这不是刚说不让剧透么,自己个又问来作甚…
三人嘻嘻闹闹了一阵,强风扫过,一灰白衣衫的仙史落在高台之上。仙史鞠躬作揖,字正腔圆道:“参见百花仙子,天狐殿下。仙子,西王母娘娘遣我来传话,瑶池仙会的布置还请仙子多多帮忙,这是仙会请柬。对了,既然殿下也在,那小仙就交予殿下了。”
紫薇微微颔首,礼貌的答道:“有劳仙史了,转告娘娘小神会亲力亲为。”仙史点点头,又作了个揖便踏云离去。
红底烫金请柬印着小篆——瑶池仙会。白简宁盯着请柬一言不发,面色清冽淡漠。木槿小心打量着她,眼珠轱辘转着。紫薇也是时不时的瞟向她,三人皆是无语。
白简宁成仙飞升后,天界就炸开了锅。众仙议论纷纷,而三界对此事也是非议不断。万年天狐少有,且不同于其他天狐,白简宁却是十二尾白狐。有人说天狐异类,从来只听说过九尾白狐,从未有过十二尾白狐。也有人说此乃是三界至宝,十二尾万年天狐,自古到今都没有过,说不定是上天眷顾。
而西王母与白简宁甚是投缘,自见到她的第一眼起,西王母就对她莫名喜爱。不仅时常召她吃茶,还赐她居在瑶池以北的别院。
西王母宠爱天狐,仙界人人皆知。有人因此更不待见她,也有人因此接受了她。但她一直隐居在瑶池,不主动与人交好,也不轻易与人交恶,清清淡淡,安稳平静。真要说起朋友,恐怕也只有百花仙子紫薇,子晔,木槿三人。若是她此次赴了仙会,众仙又会议论云云,去与不去,看来要好好思忖
清玄殿
天色清朗,隐隐有云从身边淌过。雏菊仍旧直直立着,偶尔有风吹过,雏菊不由得颤抖身子。白色圆形花瓣微微浮动,好似在舞动,也似在写字。
花海与翠竹交接处吊着小小秋千,点点雏菊缠绕着绳索爬上。微风扫过竹林,翠竹发出嘶嘶响声,很静很轻。
白简宁合起双眼细细的听着,秋千荡起小小幅度,青丝衣摆也跟着飘动。玄胤就站在身后看着,安逸静谧,如同三百年前一般。
她耳朵尖听到身后动静,睁开眼睛露出紫色瞳孔,语气清淡:“你收到了请柬了么?”
玄胤走到她身侧,轻轻摇着秋千,她随着秋千动摇,额前碎发不停飞舞。“收到了,你若不去,我便也不去。”
她垂眼斟酌,唇角眯成一条线,脑中早已乱成一锅粥。如今她已失忆,实在无需顾虑什么。
在她清醒时,玄胤也和她说了她的身世。不过他只是选择性的说明,南殊那事他只字不提,她只记得三百年前的事就够了。
玄胤的原话是这样的:“你原是一直万年天狐,千年前你飞升成仙,一直居于瑶池以北,我同你三百年前就相识。三百年前你犯了天条被贬下凡,下凡后你误服剧毒,为了救你,我花了好一番功夫。谁知你痊愈后竟什么都不记得,再之后我就将你带回了清玄殿。”
玄胤虽是这么说,但她心中还是存在疑虑。譬如她犯了何天条,又譬如她怎会傻到误服剧毒,再如她三百年前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那日玄胤被天帝召见,她实实听说了别人在身后议论她。说她不详,只会拖累他人云云。那时她便明了,原来她在天界的人缘也不怎样。
玄胤握紧绳索,迫使秋千停下。白简宁拉回思绪,照着视线望过去,直直对上他明亮曜石般的眸子。他语气温润和煦,娓娓道着:“我知晓你顾虑些什么,可请柬已收下,若不去于理不合。你没做错什么,何须怕无稽流言。若是怕闷,我就一直陪着你。”
白简宁低眸沉思,良久才开口说:“好,你应承要陪我的。”面容恢复清色,紫色的眸子澄净明亮。玄胤回了她一个浅浅的笑,又继续替她荡着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