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御街,宋江步履艰难。
面前这金碧辉煌的巍峨皇城,在他眼中就像一个庞然大物,庞大到无力撼动!要想推倒这座巨大的建筑,改变居住其中的人们的思想,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宋江现在没有时间去考虑如何扩大势力了,他此刻想的只是如何自保!因为,大宋朝堂这几日内发生一个暴风骤雨般的急剧变化,蔡京病倒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蔡京在本年,也就是宣和二年六月,由于力阻北伐事宜被当今官家勒令退职。不料这段历史中,冒出了一个宋江,生生改变原本的轨迹。本该在家修养的蔡京依旧安居相位,稳如泰山!蔡太师一日不倒,就压制住不少人不能上前!
不想就在前几日,蔡京忽然意外受凉导致重病不起,他本就已经是七十三岁的古稀之年,这一病不起朝野尽皆暗流涌动起来。官家看太师病重不能视事,已经将政事堂的诸多事宜委与副相王黺。王黺是何等人?权身梁师成的门下才得以加官进爵,与童贯同气连枝之人。
宋江知道,蔡京这一病,对自己无疑是个致命的打击!一直以来,他和蔡京相互利用,他在前线冲杀,蔡京在朝堂声援掩护,两家配合的有声有色,这才成就了义勇军和他的赫赫威名。可以说,没有蔡京的一力推举和帮助,就靠着他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头小子和两三千结社民兵,别说什么北伐辽国,就是踏出济州一步,都是难如登天!
在他带人西进汴京的路上,接到蔡绦的信使告知此事,当时心中就掀起的滔天的巨浪。他背靠蔡京与童贯结仇,要是蔡京不倒,他稍稍低调一些,要撑过这几年自然是安稳的很。可是偏生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蔡太师病倒了,而且还是一病不起昏迷不醒,立时让宋江方寸大乱!
原本的大好局势只因这一个简单的变化,立刻付之东流!现在朝中蔡太师一病,党羽鸟兽而散,就算不散的也是把持中立旁观。另外清流一派这些时日,被他和蔡京的计策殃及池鱼,打乱了阵脚。
唯独童贯一党独大,这个局面宋江不用想也知道会有多么险恶了。更何况他已经知道童贯开始对他下手了,安安已经派人送达了一封书信,说是馨楠托她转告,童贯为了“联金攻辽”为名,而调配西北劲旅,湖南枪牌手集结于汁京一带待命。
西军一出,西北立刻变得空虚,视宋江和义勇军为眼中钉的童贯,怎么可能会让他再去北伐立功?现在他已经面见了陛下,提出征发义勇军赴秦凤路防御西夏!
风云突变!
一片大好的形势忽然变成泥潭,宋江实在有些欲哭无泪!这一年来他是机关算尽,舍生忘死的总算开拓出了一条宽广的道路,不想这老天爷不过用手指轻轻一拨,就把他立即打回原形。
这两日他过得着实痛苦,绞尽脑计想来想去眼下也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拖!韬光养晦拖过这些时日,拖到绝食明朗,拖到蔡太师病愈,拖到方腊起事!
只要方腊一动东南大乱,距离东南最近的他必然会被官家注意到!至于东南乱世被平之后该当如何,他已经无力去想,那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平息方腊起码要年余的年间,这一年的缓冲足够他做很多事情,也足够出现更多的意外和转机了。
宋江思虑万千一步一步走过御道,这六里长的御道足足走了有大半个时辰才算行完!御道的顶端,便是皇城正门宣德门。在宣德门前门楼之下,礼部诸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套繁琐的礼节之后,宋江换上新朝服,在宫使的引领下向文德大殿行去!
穿宣德楼过大庆殿,**肃穆的大朝之所文德殿就在眼前。大殿之中,官家和文武百官都已经到场,今日就是封赏伐辽功臣之时!
“启奏陛下,保定军节度使、济宁侯宋江已到殿外等候!”
“宣!”
徽宗皇帝亲自站起身来,立于龙座之前。殿中众臣也齐齐转身,面向殿后迎候!
这些,都是对立下殊功的臣子才有的礼仪。本来并无裂土之实的宋江是不能享受到这种迎接的朝仪的,不过基于官家的宠信和擒王的功绩,勉强使用也没有人说什么闲话。何况这些都是官家的主意,谁又敢说一句闲话?
“宣保定军节度使、济宁侯、义勇军统制宋江上殿!”
宫使传递着一声声传唤,片刻传至大殿前百步之外。
宋江用心整整身上袍服,迈开大步向文德殿迈去。
方一进殿,不去看正在给自己行注目礼的文武众官,宋江便勾头紧走几步,在殿中行礼大声颂道:“臣宋江叩见陛下,能再见陛下天颜,为臣之幸事!”
徽宗皇帝端详着下面的宋江,越看越有些欢喜,这个年轻人相貌端正、文采斐然,又合自己的性子,今日当以大用。
“宋江,你此次大功于国,速速免礼平身,近前来说话。”官家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喜悦之情。
宋江不敢托大,现在险恶的局面,要是他又一丝的失礼,说不定立时就有御史要蹦出来弹劾,那是喜事就要变成悲事了。小心翼翼的站起,他并不敢抬头,只是拘谨的向陛下身前走了几步,依旧勾头说话:“微臣些许功劳,均是军中将士浴血拼杀而来,臣不敢贪功!”
徽宗皇帝听了此话,更是笑逐颜开,朗声笑道:“居功而不自傲,卿果然不负谦恭之名,不过有功便是有功,也无须妄自菲薄。卿北上辽国,为我大宋探听了辽人的虚实,这便是大功一件,况且还将辽主诸人拿了过来,这又是一件大功。”
宋江连声不敢,只是伏拜不已。
徽宗话锋一转:“宋江,你数功于一身,可想要些什么样的封赏?只管大胆讲来,朕无有不从!”说毕,目光灼灼的看着拜伏于地的宋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