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庆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么恐怖?”
钱广嘿嘿一笑:“吓唬你呢……没事儿,我赶过去的时候,一辆警车刚刚离开。我打听一个我认识的小伙计,这边发生什么了?那个小伙计说,小春这个惹事的祖宗不知道得罪了哪方豪杰,被人家打了一枪,腿上全是砂子……幸亏他穿着皮裤,里面还套着一条毛裤,不然非截肢不可。我问那个伙计,小春的腿断了没有?那个小伙计说,好像没有,刚才还回来一趟,两条腿上着夹板,几个兄弟扶着他,他在给警察指点他是在哪儿被打的。我问他,后来呢?他说,警察打听,谁看见小满是从哪儿走的?没有人知道,他们打起来的时候,码头上几乎没有别人……地上连个脚印都没有,全被雪盖了,哪儿去找?我又问,天林呢?小伙计说,天林走了,阴着脸,开车走的。”
“天林一定是去见广维了。”胡金矜着鼻子说,“他是个奴才,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不敢自己做主。”
“好兄弟,”元庆摸着钱广的肩膀,递给他一把钱,“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声张,两天之后你过来,帮胡金先把饭店开起来。”
“真的?”钱广的眼里仿佛冒出两只小手,直直地戳向胡金,“二爷,难道你真的要带我发财了?”
“真的,”胡金笑道,“一年之后,你要不是个万元户,摘了我另一个蛋儿去。”
“太好了,太好了……跟着二爷绝对有前途!小满哥呀,你不仗义,我跟了你四年多,到现在还是个穷光蛋。”
钱广在这边喋喋不休地念叨小满不体恤兄弟的时候,小满正坐在一家农户暖暖的火炕上跟小军喝酒。
小军好像喝得有点儿多,说话就像在嘴里滚汤圆:“我拿了元庆的孙子兵法,研究过。孙子说,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我不太明白,但是我敢肯定地说,成事儿必须用脑子,‘诡道也’……靠自己近的人不要轻易去动,远来的跟咱们抢食的,坚决砸挺!我就很不赞成你今天办这事儿,小春也好,天林也好,都是靠自己比较近的人,只要他们暂时还没……”“大哥你快打住吧,”小满端起酒杯跟小军碰了一下,“小春还没惹我?按你的意思,我是不是得让他们砸断一条腿才可以反击?”
小军干了一杯酒,一只手在眼前乱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让你慢慢来……”
小满冲单飞一笑:“大飞,你听得懂他的意思吗?”
单飞端着酒杯嘿嘿:“听得懂,军哥的意思是,别小打小闹的,要玩就玩它个拿血管的。”
小军瞥一眼单飞,丢下酒杯,冲他一竖大拇指:“知我心者,大飞也。”
小满张张嘴,啊哈一声笑了:“明白了……你是说,广维现在离咱们远,要砸就先砸他?”
小军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办事儿之前必须先动一下脑子,不能凭着一时冲动,那样就乱了计划。”
小满越发糊涂了,按着小军拿杯的手说:“先说你的计划。”
小军很固执,一定要喝一杯酒才说,小满撒了手。
喝完这杯酒,小军慢条斯理地说:“刚才你提议让我回去,我答应,但是咱们俩得交换一下,你来这里,我住你家。如果你同意,留下大飞在这儿陪你,我明天就动身回去。为什么这样呢?因为你开枪了,警察肯定会抓你,你必须躲一下。我现在没事儿了……”
“你就别罗嗦了,我同意。”
“那好。大飞,你能不能在这儿陪着你小满哥?时间不会太长,最多明年开春。”
“没问题。”
“小满,把你家的钥匙给我,”接过小满递过来的钥匙,小军继续说,“在这儿的花费你就不用管了。我过去以后,让岳水搬过去跟元庆他们一起住,我不习惯跟别人住在一起。嘱咐你一条,不要随便出门,有事儿让全发帮你办,”伸出头去喊,“全发,你过来一下。”
一个剃着光头,红脸膛的精壮汉子进来:“军哥有事儿就吩咐。”
小军指着小满和单飞说:“给你添麻烦了,他们俩要在这儿住几个月。”
全发点头:“没事儿。”
小军挥了挥手:“你出去吧,最近有什么活儿,尽管吩咐他们干,都是苦孩子出身,有的是力气。”
全发回头瞅了瞅小满和单飞:“明天帮我垒虾池子。军哥,年前顺便让这两个兄弟帮我把那事儿办了?”
小军拍了拍炕沿:“说过多少遍了!靠自己近的人,只要他不想要你的脑袋,不要随便动!”
全发说声“知道了”,闷闷地出去了。
“真他妈迷汉,”小军一哼,“你说都是乡里乡亲的,为了点儿蝇头小利,争他妈什么呀。”
“全发要跟乡亲们争地盘?”小满问。
“差不多就那意思。争夺虾池子的承包权呢……咱们继续说咱们的,”小军喝一口酒,拧着嘴唇说,“刚才你提议我当老大,我没那意思,兄弟们在一起混事儿,没有什么老大不老大的,什么事情商量着来。我的意思是,大龙走了,我以前的那帮兄弟以后我带过来,咱们每人掌管一块儿,你开发你的娱乐业,同时负责清理挡咱们道儿的垃圾。元庆不是要开发废旧物资这一块儿吗?让他去……”
小满皱了皱眉头:“元庆要开发废旧物资?什么意思?”
小军说:“元庆说那一块儿很有利润,一年大概二十万呢,不过现在是一个叫赵龙的在控制,赵龙不是一般人物。”
单飞骂一声操,矜着一面鼻孔笑:“砸死×养的就知道是不是一般人物了。”
小军不理他,继续说:“我记得古大彬经常说,富贵险中求,无论对方是谁,为了钱,必须跟他斗。”
小满仿佛刚刚才反应过来,浑身一颤:“二十万?值得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