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卫东来了,一脸讪讪的笑:“弟弟,你别胡联系啊,人家小芬才十八岁,我都三十多了。”
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元庆不想刺挠他了,一五一十地把前面发生的事情对他说了。
肖卫东听完,闷闷地点了点头:“这事儿你们不要管,有我。”
元庆说:“你跟我现在算是一家子,我不想管也不行,郑福寿连我都想收拾呢。”
肖卫东盯着元庆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说,你不要管,你没听见?”
元庆跟肖卫东对视:“我已经开始管了。”
肖卫东猛地一拍桌子:“把你的计划取消!”
元庆不说话,冷冷地盯着肖卫东的眼睛。
肖卫东皱皱眉头,垂下了眼皮:“弟弟,听哥哥一句,给我个面子,魏大浪跟的是我。”
“可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魏大浪一个人的事情了……”
“我知道。但是由头在他那儿,你必须给我一个替兄弟说话的机会,我不想让江湖上的人嗤笑。”
“你知道郑福寿现在跟谁在接触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
“戚黑子。”
“不认识。”
“他的后面是广维。”
“不认识。”
“小菠菜你总归认识吧?我们公司开业那天,他去过。”
“你提这些人有意思吗?”
“有意思……”元庆摸了摸肖卫东的手,“哥你听我说,这里面很乱。小菠菜跟戚黑子闹过一场,吃亏了,正在找机会想要一次性弄死戚黑子,就在这个当口,郑福寿跟戚黑子接触上了……我简单点儿说,现在戚黑子跟郑福寿联手了,也就是说,广维在插手这件事情,目的是除掉小菠菜,霸占他的地盘。你是知道的,广维的底子是吴长水的,我们跟吴长水一开始就是敌人,我们的不少地盘都是抢吴长水的,广维接手了吴长水的地盘,阻挡了我们的扩张计划,也就是说,现在他是我们的敌人。而且,从一开始他就拿我们当了对手,并且一步一步地在缩小他的包围圈……一旦郑福寿和戚黑子灭了小菠菜,我们直接就暴露在他们的枪口上了。抛开这些不说,就说大龙的死,你知道不,他曾经安排一个叫野驴的东北人过去激化矛盾,就是想要除掉大龙……我们必须报仇!哥,想在江湖江湖上混是吧?自己的兄弟死得不明不白你不管,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大龙死了,还有我,还有小军和小满,还有一帮生死兄弟……好了,你说,这事儿算不算我的?”
“你算的是一本糊涂账!你说的这些事儿,与魏大浪和郑福寿现在的事情无关。”
“哥你下过象棋是吧?难道你在走棋之前,脑子里只有第一步棋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就问你一句,你非管不可这事儿吗?”
“你听我解释……”
“回答我。”
“你太小看郑福寿了。”
“回答我。”
“你要打我是吧?”元庆摇了摇头,“如果哥你真的有把握管好这事儿,我可以袖手旁观。”
肖卫东笑了:“爽快!这才是我的好弟弟嘛。”反手拍了拍元庆的胳膊,“你还担心什么?你不知道,你哥我并不是像你想得那样脑子不会拐弯儿,在决定这事儿之前我就分析过了。郑福寿为什么敢在魏大浪的身上这么狂?因为他摸透了魏大浪的脾性!我跟老魏不一样,我是不会跟他讲什么江湖道义的,不听话,我直接弄死他……得,先备酒吧,砸老×养的之前,我必须好好歇歇,”一笑,拿下夹在耳朵上的一根烟,点上,抽两口,一把丢出了窗外,“他娘的,夏提香原来整天抽‘三马’呀,还他妈万宝路呢……”点上元庆递过来的烟,抽两口,眯着眼睛笑,“夏大吹真能忽悠,给人家四污烂上政治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部队当过指导员呢。对了,你认识不认识徐四海?”
元庆摇头:“不认识。”
肖卫东说:“刚才你不是提小菠菜吗?他现在跟着小菠菜。他是我的师弟,小军也认识他。”
元庆问:“他怎么了?”
肖卫东说:“刚才在路上我碰见他了,带着他老婆出来逛街。我跟他聊了几句,差点儿没笑死……你猜咋了?大宝这个酒彪子去找郑福寿谈判,被郑福寿好一顿‘忙活’,然后从楼上给扔下来了。大宝慌不择路,中了小菠菜的埋伏……其实人家那个埋伏不是给他设的,人家是去抓戚黑子的,他撞上了,人家不客气,又是一顿臭‘忙活’,这下子‘忙活’大发了,这家伙神经了,老鼠一样地钻胡同……人家那边的小弟看见他最后钻到了铁轨那边,正好来了一辆拉煤的火车,他钻进火车喷出来的白雾里,白雾一消,他没影儿了……”
“这事儿你也得管呢,”元庆揶揄道,“夏侯宝也是你带过去的兄弟。”
“那不算,”肖卫东摇头,“他跟魏大浪不一样,我跟魏大浪是师兄弟,他是个老贼,谁都知道。”
“你分得倒是挺清,”元庆笑了笑,直接拨金金鑫大酒店的电话,“让胡金接电话。”
“又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胡金半死不活的声音。
“不要找大飞了,卫东大哥恼了,说咱们多管闲事。”
“我怎么说来着?”胡金的语气一下子轻快起来,“那咱们就看他的,静观其变!”
放下电话,元庆冲肖卫东摊了摊手:“我听话吧,大哥?”
肖卫东忽然红了脸:“别刺挠我了……刚才你应该直接让胡金准备酒桌呢。”
元庆说声“你还是我大哥”,拉起肖卫东就走:“直接过去开席吧,没人伺候你。”
钱广和老疤站在饭店门口,一见元庆下车,争先恐后地往这边跑:“让小哥给评评理!”
元庆让肖卫东先进去,问钱广:“你们在争竞什么?”
钱广说:“老疤这个混蛋反党反社会主义!他说八路军不抗战,专打国民党的抗战队伍……”
元庆问老疤:“这是你说的?”
老疤嚷得脖子就像一只轮胎:“我说错了吗?小哥你说实话,我说得对不对?”
元庆猛地踹了他一脚:“对你妈那个×!我看你又好进监狱洗洗脑子了。”
上楼,拉着肖卫东坐下,元庆愤愤地说:“俩**‘小拾草的’还讨论国家大事呢,那些事儿是迷汉们讨论的吗?”肖卫东问过缘由,缩着肩膀吸溜嘴:“就是就是,听党的,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然开除地球籍……”说着,冲门口一竖大拇指,“胡金这小子就是聪明,咱们还没动身,他这里已经安排厨师炒菜了。操他二大爷的,发了?海参、鲍鱼、大虾……还真拿我当贵客了呢。好兄弟,好兄弟。”
元庆笑道:“还记得小时候他哥哥胡林打你弟弟,小满去找他,你后来跟过去……”
肖卫东摇手:“不提了,不提了,当初我看他尖嘴猴腮,以为不是个好东西,现在不一样了,他是个好兄弟。”
肖卫东对胡金的这个评价保持了将近十年,十年后,肖卫东的评价变了——胡金不“卡”人类。
胡金在门口喊元庆,元庆出来,胡金的脸色煞白:“大飞这次要玩猛的了……刚才他来过,让我好好打听打听小春到底在哪里,他说他在码头等了小春好几天,一直没有他的影子。我告诉他,小春带着林林离开码头了,两个人号称江湖个体户,单干呢,到处惹事生非,纯粹的泼皮无赖,没有人不躲避他们。大飞说,我怎么听说他去了古大彬那里,然后一直没有出来呢?我知道这事儿瞒不过去了,就说,他确实去过古大彬那里,可是在没在他那儿留下谁也不知道。大飞说,这事儿先不要声张,连小满也不要让他知道……”
“大飞现在去了哪里?”元庆感觉胡金说话有点儿罗嗦,打断他道。
“我不知道……我只看见他的腰上鼓鼓囊囊的,有枪……”
“你跟我说实话,小春到底在不在古大彬哪里。”
“在,”胡金苦笑一声,“我不告诉你的原因是,怕你误会……”
胡金说,其实那个夜总会并不是古大彬投资的,是一个老板求他过去“办公”。刚开始,他跟老板分得很清,只负责提供保护,后来开始供应假洋酒、假洋烟,半年一分红。没到半年,夜总会就成他自己的了……古大彬很有魄力,通过来夜总会消费的客人,强行推销他的假酒假烟甚至假鞭炮,多采用暗示的方式,胆小的直接就范,如果不合作,庄世强、万杰、大成等人就采用直接暴力的方式解决问题。
“我没问你这些,”元庆说,“我问的是小春到底在不在古大彬那边。”
“我不是说过吗?在。前一阵警察抓他们,他们没地方去,就去找古大彬,古大彬有警察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