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摇了摇手:“你不要把手伸得太长,这样容易引起别人的反感。”
岳水红了一下脸,抓过一身干净衣服帮小满穿,小满摇着头笑了:“呵,好人‘抖擞’成坏蛋了。”
就在小满趁着夜色赶到一个僻静的码头,等候上船的同时,小军和小春在百里之外一个叫做汉洼的村子出现了。
沿着大街走了一段路,小军和小春在一个碾盘旁边站住了——碾盘不远处的一个草垛后面转出来大伟。
小军回头看看,快速接近大伟,低声问:“林林呢?”
大伟迈步往一条胡同里走:“在聚德家。”
小春野狗一样地窜到了大伟的前面:“你们没打林林吧?”
大伟笑了笑:“没有,我连问他都没问,他也不知道我带他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小春舒了一口气:“那就好……我不相信这事儿是他干的,他不会那么傻。”
小军抬手推了小春的脑袋一把:“你钻进他的肚子里看了?你娘的,吕布是董卓的干儿子还想杀了他呢。”
小春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黑暗中,表情就像一个无缘无故挨了一巴掌的孩子。
在胡同中间的一户人家门口站住,大伟抬手拍了拍门上的一个铁环,聚德打开了门,将三个人让进门里,探出头去前后看了看,悄悄关紧了街门。
雨彻底停了,房檐上的积水挂钟似的滴答滴答往下掉,夜空显得异常静谧,一阵夜风的哨音从胡同里滑过。
进到堂屋,聚德拉一把小军的胳膊,冲东间一努嘴:“那小子在里面想心事呢,没娘的孩子一样。”
小军点点头,扯住正要往里进的小春,低声道:“你不要跟他说话,看我的眼色行事。”
大伟已经推开了东间的门。
东间的炕上孤坐着身形瘦小如猴子的林林,他正在低头摆弄一只玩具车,样子像是没有发现进来了人。
大伟站在炕下咳嗽了一声。
林林打个激灵,幽幽地把头转向了大伟和并肩站在门口的小军和小春,满脸全是泪水。
小军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晃开小春,直接坐到了林林的身边:“兄弟,咱们不要罗嗦了,跟哥哥说实话吧。”
林林转身跪了起来,一只手捂住脸,一只手轻轻放在小军的腿上:“军哥,你杀了我吧……”
“起来,好好说,我不杀你……”小军用一根指头勾起林林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你是在什么时候,受了谁的指派干的这事儿?”“哥,我知道今天我是躲不过去了,我也做好了死的打算……”林林不敢直面小军的眼睛,两眼瞅着自己的鼻尖,声音就像一条垂死的狗,“我说,说出来我就轻快了……我是在跟元小哥和伟哥在济南上车的空当用伟哥的大哥大给广维打的电话,是广维把事情透露给警察的……很久以前广维就安排我想尽一切办法接近你,目的你应该知道,我就不说了……军哥,事情已经出了,你看着办吧。”
“你想让我怎么办你呢?”小军移开勾着林林下巴的手指,歪着脑袋看他。
“随便吧……”
“小春,你说呢?”小军把头转向了小春,小春双手揪住自己的头发,一把一把地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来,”小军从裤兜里摸出一把匕首,猛地插在炕沿上,“林林,先意思意思,自己切一根指头去。”
“哥,你真的不杀我?”林林迟疑着将左手的小拇指凑到了刀刃下,右手握住了刀把。
“林林……你他妈的不是人啊,你他妈的害了你自己,也害了我!”小春跺一下脚,推开站在身后的大伟,撒腿冲了出去。
“聚德,拉他回来。”小军冲聚德挥挥手,继续盯着林林的眼睛,“来吧,我要你的一根指头。”
小春被聚德夹着脖子拽了进来,大伟将自己手里的一根烟给他**嘴里,摸着他的肩膀按他坐在了炕下的一只凳子上。
林林保持原来的那个动作不变,斜着眼睛看小春:“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你还跟我装什么?”
小春一口将嘴上的烟含进嘴里,咬牙切齿地嚼:“我操你姥姥你这个不知死的迷汉,说吧,你把什么都跟军哥说吧,我无所谓啦!”
林林冷笑一声:“你跟我说过,你跟单飞不共戴天,你要利用来军哥这边的机会,抓到单飞!你不会不承认吧?”
小春喷着满嘴烟丝狂笑:“我说过!可是现在我不那么想了,我现在是军哥的人,军哥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
小军冷笑着瞥了小春一眼:“你没有必要跟他解释,我相信你。来吧,林林,动作麻利点儿。”
林林“啊哈”一笑,右手猛地将匕首扳了下去。
小春火中取栗似的抓起林林弹到一边的那根小指,捏在手里,直直地看着林林,泪如泉涌。
小军矜一下鼻子,反手一拍林林的腮帮子:“你可以走了。记住,以后不要让我看见你,无论何时何地,不然你会死。”
林林将没了小指的左手戳在腰上,蹭下炕,倒退着往外走:“哥,谢谢你不杀我……以后你不会看到我了。”
大伟望着小军,似乎不相信小军会就这样放走林林。
小军挑了挑眉毛,一指小春:“是爷们儿就不要哭!你赚了,因为你看清了一个人是不是你的生死兄弟。”
小春说不出话来,痛苦地摇头。
林林退到门口,转身冲了出去,一声凄厉的惨叫在院子里响起:“军哥,有机会告诉元小哥,我对不起他!”
聚德凑到了小军的身边:“这小子不会去派出所继续‘戳’咱们吧?”
小军一笑:“那他可真的就该死了。睡一会儿吧,明早我们要赶路,大家一起去郑州玩几天。”
时间没有因为任何事情的出现而停止……六月中旬,元庆被逮捕,七月底接到了起诉书——伤害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