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欢馨为报杀子之仇,设计了巫蛊案,也因此害得凌烟惨死护国寺,青兰成了残废之人。虽说她们两人是为安欢颜受过,可安欢馨对青兰却是没有半点好感。现如今却与她笑谈送青兰礼物,自然是怀着黄鼠狼之心。
“姐姐美意,妹妹岂有不应之理,只是要劳烦姐姐破费了。”
“妹妹说得哪里话,这是姐姐应该的。”安欢馨仍旧笑意满满,好似是在真心为青兰高兴。
然而下一刻,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困惑,说道:“妹妹当真不介意父亲为青兰安排的这门婚事?”
“姐姐为何有此一问?”安欢颜柳眉微挑问道。
安欢馨目光上下打量着安欢颜,眼神非常强烈,好似要把安欢颜看穿才甘心。
“白诚并非良配,而且父亲的心思你也清楚,青兰嫁过去未必会幸福,你舍得让青兰受苦吗?”
安欢颜对青兰是何等的重视,不用别人说,她心里也十分清楚,但是她竟然会同意安盛的安排,不得不让人起疑。
闻言,安欢颜不禁没有惊慌,反而露出淡淡的忧伤。
然而她心里却是极为赞叹,安欢馨果然是变聪明了些,竟学会分析她的话了,还能这么快就反应过来。
“既然姐姐提起,那妹妹就跟姐姐说说此事。关于青兰和白诚的婚事,当初妹妹也是不肯同意的。”
“哦?难道这桩婚事还有什么内情?”安欢馨心里更为诧异,连忙追问道。
安欢颜却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唉声叹气了一番,才愤愤然说道:“起初父亲有了主意,并没有告诉妹妹,所以当白诚去皇上那里求婚的时候,妹妹没有答应,而且极力反对,当时皇上也在场,这事皇上也是知道的。后来白诚信誓旦旦,诚意十足的跟妹妹保证会给青兰幸福,妹妹想着有皇上在,他也不敢诓妹妹,所以才答应的。”
安欢颜的表情十分勉强,提及当初脸色也有些难看。
“皇上准许了他们的婚事后,妹妹便回府去跟父亲商量,才得知父亲的心思,那时妹妹好不容易才想通了,又听到父亲那样的话,心里自然不高兴,也跟父亲表明了自己的想法,所以那时还和父亲大吵了一架。”
“竟有此事?”安欢馨极为震惊,没想到安欢颜竟然会因为青兰跟安盛吵架。
安欢颜闷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妹妹是想着青兰为妹妹受过,自然要补偿她最好的,故而不同意父亲的安排。父亲说青兰身份低微,虽已成安家女,但她承受不了如此重的福分,说不定还会折福折寿,所以才安排了青兰和白诚的这门婚事,以及婚后让白诚远离京都的计划。”
“青兰福薄,确实无法承受,父亲也算是为青兰尽了心了。”
安欢馨一声长叹,拍了拍安欢颜的手,安慰道:“青兰毕竟有丞相之女的身份,想来白诚也不会轻贱她,你放宽心。”
安欢馨语气十分真诚,表情也十分到位,若安欢颜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怕真的要跪倒在地感谢她的宽慰以及虚假的关怀了。
唱戏她并不拿手,只是戏看多了,自己难免也能唱几出。既然戏已经开了头,她也只能撑着头皮演下去,虽然这戏非常假,非常让人恶心。
“姐姐无须担心,妹妹已经想明白了,只是今日提起,心里难免会有些不舒服。”
“那就好,不提那些不高兴的事,前面就快到雅婷的寝殿了。”
两人边走边聊,安欢颜虽然没有将心思全放到两人的谈话上,却也无法顾及脚下的路,只知道她们两人走了许久,饶了好多路,眼见前方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宫殿,虽然比不上正殿奢华,却也是十分恢宏气派,金光四闪,亮的眼睛疼。
“姐姐,这座别苑叫什么名字?为何刚刚进门时,没有看到匾额?前面那座宫殿又叫个什么名字?”
“妹妹有所不知,整座别苑并没有名字,只是听说以前是有名字的,后来不知为何就将牌匾烧掉了,具体缘由姐姐也不知道。前面那座宫殿也没有名字,听守在这里的人说,整座别苑的里面的宫殿都没有名字,所以妹妹这个问题,姐姐是解答不了。”
宫殿没有名字?怪不得元辰熙总是以别苑两字称呼,现在她却十分好奇,当初是谁将牌匾烧掉的。
“这倒是有些奇怪,想来这座别苑过去定是发生过不少故事。”安欢颜有些感叹的说道。
别苑过去的故事安欢馨也不知道,何况与她无关,她自然也不想费心思再去一探究竟。
“别想这些了,你和雅婷许久未见,应该有许多话要说,我也不打扰你们母女叙旧,就先回去了。”
“多谢姐姐体谅。”安欢颜躬身向安欢馨行了个礼。
“那姐姐先回自己的寝殿准备送给青兰的礼物,你说完后就过来吧。”
“是,妹妹恭送姐姐。”安欢颜再度向安欢馨行礼相送。
此时她们两姐妹正好站在雅婷的寝殿大门前,安欢馨之所以不肯进去,哪里是怕打扰了她们的谈话,而是不愿意看见雅婷。
且不论害死她孩子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雅婷的生母德妃却是那个直接害得她小产的杀人凶手,她如何肯见雅婷。
安欢颜自然是明白安欢馨心有芥蒂,也不戳破,自让她离去,也免得她打扰了她与杜鹃的谈话。
伺候雅婷的太监远远看到她们两人过来,便一溜烟跑进去通禀了,安欢馨前脚刚走,雅婷和杜鹃的身影就出现在宫殿的大门口。
杜鹃抑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向安欢颜行礼。
“你还受着伤,礼就免了吧。”安欢颜望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杜鹃,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满满的愧疚写在脸上。
雅婷怯懦懦的站在杜鹃身后,声音非常小的叫了一声安欢颜母妃。
杜鹃有些尴尬,想把雅婷从身后拉出来,可奈雅婷虽小,力气却不小,死死地拉着杜鹃的衣服,愣是不肯放开。
“主子,您别生气,小公主她原先不这样的。”杜鹃试图解释着,就怕安欢颜动怒。
安欢颜自知她和这个孩子没有母女情分,更谈不上亲近,如今又受了惊吓,自然更不敢出来见她。如今还肯叫她一声母妃,想必杜鹃定是没少教她。
“我没生气,你先哄着她去偏殿吧,我有事跟你说。”
杜鹃连忙应答,连哄带劝的拉着雅婷进了偏殿。
雅婷年龄尚小,又因是冬季,身上穿的着实厚些,所以走起路来有些笨拙可爱,望着小小的雅婷,安欢颜不禁面露笑容,然后又有些歉意。
若非德妃害她在先,她也断不会下狠心除掉她徐氏一门,也不会牵累雅婷小小年纪便没了生母,还有了她这样的养母。
然而她虽与雅婷并不亲近,却是真心不讨厌雅婷这个孩子,现在杜鹃能够代替她成为雅婷的依靠,她也真心欢喜,真心感谢杜鹃。只希望雅婷以后不会像德妃那般,日子平平淡淡,一生无忧。
在主殿等了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杜鹃才回来,见她还喘着粗气,想必是怕她着急,跑着过来的。
此刻服侍安欢颜的除了小月,只有地位低一些的太监宫女,丁香早被她打发去收拾宫殿了。
安欢颜不想被人打扰,更不愿意她们的谈话被人听见,就连连摆手示意她们都退出去。
小月自然知晓安欢颜的意思,便躬身向安欢颜行了一礼,带着众人退下去。
安欢颜将桌子上还冒着徐徐白烟的茶水向杜鹃的方向推了推,示意她先喝口茶水,匀匀气。
杜鹃也不推辞,嘿嘿的笑了两声,然后双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主子,您真好,奴婢都想死您了。”杜鹃一脸的媚笑,冲着安欢颜笑个不停。
安欢颜实在有些接受不了,连忙摆手挡着,一脸嫌弃地说道:“杜鹃,和雅婷待久了,你怎么也像个小孩子似的。”
“主子,您嫌弃奴婢啊?”杜鹃用近乎撒娇的语气抱怨着。
“老实说吧,我又做出什么值得让你如此惊讶的事了吗?”
安欢颜真是受不了她这副模样,上次这般还是在未出阁前,她出手教训安欢雨之事,她们几个人近乎膜拜的神情,她到现在都忘不了。
“主子,您明知故问!”
杜鹃的心思被安欢颜戳破,难免有些失落,只怕刹那,她又高兴起来。
“主子,您可知道这几日奴婢听到什么了吗?”杜鹃眉飞色舞的表情有些滑稽可笑。
安欢颜却是猜到了什么,故作不知,问道:“听到什么有趣的事了?”
“主子,这几日宫里那几位娘娘派来了不少人来看望受伤的小皇子们,可热闹了。您不知道,来的那些人都是那几位娘娘宫里说话最难听的人,无论什么话往他们嘴里过一过,都得变味儿,这几日贵妃娘娘的人没少挨骂,听说有的都被骂哭了。”
“哦?贵妃娘娘呢?她没说什么吗?”
“贵妃娘娘什么都没说,看那意思好像是打算忍了。”
安欢馨怎么可能容忍下人们在她的地盘指手画脚,骂骂嚷嚷的,只怕是计谋。不过,听到安欢馨被三妃的人指责,她心里倒是痛快许多。
“可还有别的好故事?”
“有,奴婢还打听到,宫里那三位娘娘打算向皇上请旨,来别苑照顾小皇子。”
“自己的孩子受了伤,当娘的自然是担心,只怕她们的心思并不简单。”
“主子,您的意思是,她们是借着照顾小皇子的名义,故意接近皇上?”
“此次出行,皇上原本只带我一人出宫,而后安欢馨等人途中被刺客刺杀,不得已到此处养伤。你想想安家两女皆陪在皇上身边,宫里那几位怎么会甘心,自然要找借口过来。”
“啊?那和在宫里有什么区别?”杜鹃憋屈着小嘴,语气极为不善。
“是没什么区别,她们原本就想跟着来,只是皇上不允许,现在有了条件,她们自然也不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