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杜鹃随安欢颜进宫以来,也跟着安欢颜经历过不少事情,她自问内心比以前强大了太多,无论是承受能力还是眼力见儿,又或者是办事能力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高。
然而听到安欢颜的那句回答,杜鹃依然还是觉得她离她家主子的境界还很遥远。
出府后她一直跟在安欢颜身边,她见的每一个人,自己都见过,和李铁说的每一句话,自己也都听到了耳朵里。
可是,为什么获得的信息还是有所差别?而这差别恰恰救了他们几人。
方才,安欢颜与文王元辰绍对话时,她看得很清楚,文王出言威胁时,她分明感受到了从文王那里散发出来的寒意。
她相信,若是安欢颜没有后面的招数,可能他们几个真的会死在文王手里,而且连完整的尸体都不会留下,并且死后连墓碑都不会有。
当时她很是紧张,两只手紧紧攥着,手心都是汗,生怕她家主子说错话。
当时她没有料到那个叫宋晓茹的女子竟和文王的关系不一般,也没有想到文王竟是如此在乎一个被通缉的要犯,更没有猜到宋晓茹已有身孕,而且还是孩子的父亲还是文王殿下。
所以,当安欢颜神色平静,甚至是胸有成竹的要李铁带着她来这所废园的时候,她极力反对。
所以,当安欢颜毫无畏惧,甚至是以狂言威胁文王之时,她很想冲上去拉住她家主子,然后劝她安静点儿。
所有她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所有的猜测都是猜测,没有变成现实。
当安欢颜笑着带他们离开时,她的心还是紧绷着的,跳得很快。直到现在,她听到那句是李铁告诉她时,她的心才真正安静下来,因为那意味着安欢颜早有把握,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内心平静的同时,疑问则是变得更大。
她怎么没有听到李铁说这句话?难道是李铁偷偷告诉安欢颜的?不可能啊,她一直跟着,他们没有说过悄悄话啊。
“主子,李忒什么时候告诉您的?”杜鹃不由得问道。
“就是在茶楼的时候,张石要李铁转述给我的话,你也听到了。”安欢颜微笑着说道。
“啊?”杜鹃更是不解,话她也听到了,怎么没有听出宋晓茹怀孕这几个字。
“当时你不是吐槽张石说话啰嗦嘛,怎么尽传些没用的话。”安欢颜掩嘴笑道,眼里有着止不住的嘲笑之意。
杜鹃不禁红了脸,然后回想着当时的情景。
她思来想去也只记得张石让李铁传给安欢颜的几句话。
一句是宋晓茹计划失败逃进宋家废园。
一句是宋家势力大多已被文王逮捕,仍有少数逃窜在外。
另外那一句则是被她视为废话,然后没有用心去猜里面的意思。
宋晓茹是女儿身,曾试图熬制牛膝汤。
杜鹃未曾嫁人,又还是处子之身,自然不晓得这牛膝汤是何物,也就无法推算出宋晓茹怀有身孕的事实。
然而,作为传话筒的李铁本人也并不清楚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李铁是个粗人,除了会打铁,就是会些拳脚功夫。他只是照本宣科,一字不改的转述给安欢颜听。
人们常说,世上有三苦,乘船打铁买豆腐。恰恰这李铁干的就是打铁这一行,由此也可见之前的日子他过得很苦。
生活都是问题,又哪里有闲钱去私塾,或者请教书先生呢。
安欢颜只是笑笑,却没有解释的意思,然后说道:“时间还早,我们去临江茶楼吧。”
没有听到满意的回答,杜鹃撇了撇嘴,赶车的李铁也有些失望。
“主子,我们不直接回府吗?临江茶楼那边一定很热闹,我们去了怕是会被人认出来。”
热闹不是问题,问题是会被人认出来,然后他们的行踪便有可能会暴露,这是他们三人都知道的事实,所以杜鹃不理解安欢颜的做法。
“她们几个大张旗鼓地弄出那般动静,我若是不露面,才会令人生疑,我们从后门进去即可。”
杜鹃思虑片刻也点头表示同意安欢颜的说法,然后冲着车外喊道:“李铁,去临江茶楼,走后门。”
“是,小姐。”李铁高声应道。
隆冬时节,天气极为寒冷,老百姓们都不愿意出门,除了那些在为生计奔波的人,大街上就是那些爱热闹的人。
临江茶楼很大,占地面积也广,它的前后门正好在两条街道上。
当老百姓的目光都被安欢颜的座驾吸引到前门的时候,没人注意到后门进去了什么人。
安欢颜与杜鹃两人都是普通姑娘的打扮,头上又带了遮容的帷帽,李铁穿得也是极为朴素,所以当他们三人进入茶楼时,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茶楼有三层,一层是那种开放式的,任何人都可以坐,当然也仅限于可以进去的那些人,类似于大厅。二楼则是雅间,环境清幽,视野也相对开阔,可以一览临近茶楼街道与不远处那条涓涓细流的风景。而这第三层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人们则是不得而知,因为谁也没有进入过第三层。
杜鹃的双臂展开护着安欢颜进入茶楼,她有些不解,平时没多少人的茶楼,今日怎么像赶大集一样。
疑问刚生,就有人将答案送到了耳边。
“各位,老板发了话,今日临江茶楼不拒客,大家可以随意走动观赏。但是有一条规矩希望大家记住,谁也不能往第三层踏进一步,如果发现有人试图去挑战这条规矩,后果请自负!”
吆喝的那人嗓门很大,浑身圆鼓鼓的,一看就是生活滋润,发了福。
没有在意掌柜的什么长相,无论是圆还是扁,是高还是矮,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只在乎他的话。所以,当掌柜的宣布完毕后,人们更加好奇,这第三层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那位胖乎乎的掌柜来到进入二楼的阶梯口前,然后指着站在老百姓中间的三个人说道:“你们几个先上去吧。”
话音刚落,就有人提出了异议。
“掌柜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凭什么让他们几个先上去?”
“这是我的茶楼,我的话也是规矩。你若是不想上去,就请出去吧。”
那位胖乎乎的掌柜毫不客气的反击,只是神情比起刚才冷漠了数分。
那位提出异议的人觉得很没有面子,可是又不想失去了难得的好机会,只好悻悻然的闭上嘴。
虽然人们有些幸灾乐祸,可是其余的人们心里也是十分的不满,凭什么那几个人就可以先上去。
被挑中的三人自然是安欢颜、杜鹃还有李铁。
别人不知道缘故,安欢颜与杜鹃心里很是清楚,那位掌柜的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有人吩咐,而他不得不照办。
安欢颜没有在意那些从背后传来的阵阵戳人脊背的视线,而是在杜鹃的搀扶下上了茶楼,他们没有在第二层停留,而是直接来到了那传说中的第三层。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掌柜的移开身子,然后慢腾腾的挪到柜台身后,向上瞟了一眼,声音很是冷漠的高喊了一声,“各位客人请随意观赏,小二,给各位客人上茶。”
“是,掌柜的。”小二则是嬉皮笑脸的应着。
进入了梦寐已久的茶楼,犹如进入了梦幻中的仙境,实现了心中的梦。
那些老百姓几乎没有在一楼停留,而是一股脑的冲上了二楼,然后又像是早就商量好似的,抱成团纷纷进入那些封闭已久的雅间的门。
这时的老百姓们早已忘记那位掌柜的无声的鄙夷与嘲笑,也早已忘记在他们进入之前,还有三人已经踏入茶楼的第二层,而茶楼的二楼根本没有他们几人的身影。
但是。他们却还是记得那位胖乎乎的掌柜说过的一条规矩,不能踏入第三层,否则后果自负。
人人都有好奇心,但与威胁自身安全的好奇心相比,人们的选择则是比较明智的,所以也没人去触碰那条如禁忌般的规矩。
“风景很好看,以前怎么没想着出来看看,可惜了。”一道温柔而又充满令人叹息的声音响起。
“主子若是觉得可惜,以后我们常来就是。”杜鹃笑呵呵的说着,身子却是早已探出窗外,脸上还带着如春风般的笑意。
“杜鹃,主子怀有身孕,身份又特殊,怎么可能随意出来。”小月适时地打断杜鹃的话,然后将一杯热茶递到安欢颜面前。
“以后总有机会的。”
安欢颜接过热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问道:“对了,你们在这儿待了半天,觉得怎么样?”
“小姐,这儿的风景真的好漂亮,比府里的还要好看。小姐,您看,从这扇窗户看过去,那条街还有那条街主要是经营茶铺的,旁边就是花鸟鱼虫市场。但是从这扇窗户看过去吧,前面又变成了风月街,听说京都城那几座有名的青楼就在那条街上。如果从这扇窗户看吧,又变成了普通的商业街,都是一些做买卖的,什么都有。还有这扇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