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重锦两人乘着豪华马车经过叶府所在的长街,望着灯火通明的叶家感慨,岂不知叶家和韩家并非完全面临同样的处境,应对方式自然也不会相同。
同样的道理,苏家和安家也都在紧锣密鼓地商量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苏家的想法和叶家在某些事情上不谋而合,因为苏家有元卫风,也因为苏家还是苏家老爷子当家做主。
“你们的祖父来信,过不了几日就会抵京,这几天你们把家里安排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给我清理干净。”苏荃顶着一张严肃的脸,看着他们兄弟二人说道。
这话虽是对苏南多和苏千水两兄弟的,可他们几人都明白,这是在警告苏千水。
“叔父放心,我们兄弟心里有数,绝不会让祖父生气的。”苏南多抢先应道。
苏荃脸色渐渐温和,然后说道:“此次你们祖父入京是皇上宣召,应该不会在京都久留,估摸着过完年也就走了。”
“叔父,祖父入京是好事,时间虽短,对付韩家应该够了。”
“关于韩家的事情,我正好也想问问你们两兄弟的意见。你们心里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南多,你先说吧。”
被苏荃点名,苏南多也不藏着掖着,直言不讳,说道:“叔父,依着侄儿之见,皇上对付韩家的心思已经摆在了明面上。权孝斌背靠韩家是众所周知的秘密,而皇上在京郊刺杀皇亲一案的事情上始终不肯松口,又在朝堂之上数次驳回韩长风的请奏。倒是韩霸的事情,皇上的态度有些让人看不懂,不过侄儿近日里听到了坊间传闻,韩霸乃是先皇私生子,若是如此设想,韩霸的事情便瞬间清明了。”
“说清楚一些。”
“叔父,自立太子的消息传开之后,我们苏家、韩家、叶家,就连安家都蠢蠢欲动,私下里不知道已经做了多少准备。我们和叶家自不必说,安妃娘娘身怀龙子,安家自然也会有想法。那么韩家呢?”
苏南多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而苏荃自己也曾有过类似的想法,只是他不敢肯定,毕竟有徐家在前,韩家有那个胆子吗?
苏荃沉默不语,苏千水便开口问道:“南多,我听你话的意思是韩家有二心啊。”
“正是。”
苏南多面向苏荃,说道:“叔父,不仅仅是侄儿这样想,其他人也有过相同的猜测。”
苏南多没有明说其他人是谁,可苏荃心里一清二楚,其他人是谁。
苏千水亦不傻,想了片刻便知道他口中的其他人代指谁。可是他与苏荃有同样的思量,韩家果真有那个胆量造反吗?
“我们的人有一直在盯着韩家吗?”苏荃突然问道。
苏千水点头应道:“一直都没有放松过警惕。”
“韩老爷子确认是在收到韩霸被斩的消息后才悄悄回京的?”苏荃接着问道。
“叔父,确实如此。”
苏千水的回答无疑是给苏荃打了一针定心剂。
韩霸在京的数年间,仗着韩家势大,横行无忌,欺邻霸里,恶名昭彰。不只是平民百姓,就连朝中官员他都不放在眼里,自大狂妄。
可韩霸为祸京都城的数年间,没人能把他怎样,这其中缘由到现在只怕是再清楚不过了。
然而另一个问题又产生了,既然如此,为何皇帝现在才处置韩霸?而皇帝为何要处置韩霸?皇帝到底是否知道真相?
苏荃的疑问,不仅仅是他自己感到疑惑,所有知道韩霸身世的人,都因此所困惑不解。
世间有问便有答。
他们的问题产生的根源是一样的,所以答案也是一样的,那就是皇帝要对付韩家。
问题不简单,答案却很简单。能够想到答案的人很多,苏南多就是其中一个。
“叔父,自皇上登基之后,无论是官场上的官员任用,还是军中将领的选拔,皇上都是在培养自己的势力,压制我们四族的壮大。先皇太宗的改革令我们四族元气大伤,新皇又处处防备,我们四族实非从前。”苏南多前言刚刚说完,苏千水便明白苏南多想要说什么。
“叔父,当年的改革政策为的就是分散我们四族的势力,可惜徐名籍糊涂,看不透先皇为人,被人拿着当枪使,结果反倒是徐家最先被灭。”
苏南多接过苏千水的话,接着说道:“徐家被灭之后,朝堂之上能站出来反对皇帝的人只有我们三族,安家虽是新晋势力,仍然不容小觑。所以我们的敌人不止是韩家和叶家,还有皇帝和安家。”
苏荃点头表示赞同和欣赏,接着说道:“三族之中韩家风头最盛,也最不甘心沦为他族权下之臣。我们明白这一点,皇上也想得到,所以比起我们苏家和叶家,皇上首先对付的就是韩家。”
“无论韩霸是不是先皇私生子,他都是皇上对付韩家的一记招数,包括权孝斌牵涉京郊刺杀皇亲一案,只怕也都是皇上的阴谋。”苏南多说道。
闻言,苏荃和苏千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不仅仅是因为苏南多的话可能为真,更因为皇帝的心机深沉。
“那我们该怎么应对?是作壁上观还是帮着韩家抵抗皇上,亦或是帮着皇上对付韩家?”苏千水一时慌乱,心里拿不定主意。
苏荃和苏南多眉头微皱,显然他们也在犹豫,更是在细细思量,到底如何选择才是最稳妥的方法。
沉默片刻之后,苏南多首先说道:“若是祖父,他会选择作壁上观,坐收渔翁之利。”
苏家世居江南,名下田产、店铺、金银财宝无数,是整个大元王朝乃至整个天下最有钱的士族。
可作为最有钱的人,苏家实在是低调的有些过分。
苏家中人,做生意者居多,做官者做并不多,在江南各地任职的官员大多都是背靠苏家,实则与是不是苏家人无异。
大元王朝建超数百年来,风雨不断,韩家、叶家、徐家也深受牵连,唯有苏家安安稳稳地渡过了风波。这不仅仅在于苏家深谙其官场一道,也因为苏家金银满钵,而世间之人大多都喜爱钱财。
四族之中,若非徐家手握兵权,徐家中人又大多贪财恋权,于元家而言是个威胁的存在,也不会落得个灭族的下场。
韩家也一向眼高于顶,一向不把任何士族放在眼中,大有元家并治天下之心。韩家与元家终究有一个是要倒下的。
叶家与苏家有些相似,却不尽相同。
叶家也一向低调,势力和野心却比苏家大得多。或许是苏家久居江南,养成了水一般的性子,不愿事事与人争先。
然而事实也并非如此,苏家不是不争,而是从来不争第一,所以才会给人造成一种恬静的性子。也正因此,苏家才得以久存。
“南多,你很了解的祖父,但现在不同于以往。”
“叔父,这是何意?”苏南多问道。
“关于韩家,叔父猜想,你的祖父应该会和你的想法一致,毕竟韩家要做的事情与我们不同,韩家要是做成了,我们苏家也不会有好下场。韩家那边盯紧点,尤其是韩老爷子,他的一举一动都要看得清清楚楚。到底如何行事,还要听你们祖父的。”
苏荃满面都是沉重之色,若真如他们猜想那般,天下只怕还要动荡一番,如今的大元王朝还能禁得起折腾吗?就算卫风得了这天下,又会是个怎样的局面呢?
韩家、叶家、苏家站在各自的角度都有不同的思量,安家同样也有自己的想法。
安府书房内,安盛正与安志杰说话,至于谈话的内容自然离不开比试一事。
“皇上下令命公羊雨寒暂代羽林卫上将军一职,你心中可有芥蒂?”
安志杰站在书案前方,听到安盛的问话,不禁眉头微蹙,有些不悦,答道:“父亲,皇上的安排,孩儿并没有意见。”
“你可知欢颜利用刺杀一案陷害柴仲尹,又不知用了何种计谋,柴仲尹竟然肯答应指使权孝斌就是幕后策划人,为的就是帮助你坐上羽林卫上将军的位子。”安盛道出缘由。
只见安志杰眉头蹙得更紧,鼻翼微张,嘴唇也都紧抿起来,冷声说道:“父亲,此事孩儿知晓,您到底想说什么,有话直言,你我父子之间,不必试探。”
被安志杰戳穿,安盛有些不舒服,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言道:“你应该记得,欢颜曾与为父谈过一次,为父也曾告知过你,她要借着使团入京一事,迫使皇上令其他人暂代羽林卫上将军的位子,从而逼迫权孝斌身后的人现身,另外她还想扳倒鸿胪寺卿洪宇,扶持我们的人上位。”
“那又如何?”安志杰问道。
见安志杰一副并非十分在意的模样,安盛不禁有些疑惑,起身走向榻边,缓缓说道:“当初为父以为欢颜只是想扶持你坐上羽林卫上将军的位子,然后利用你手中的兵力掣肘三族,好让她肚子里的龙子登上帝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