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再重要也不过是个死人!”一贯面对他们兄弟的倨傲语气,往韩少玮伤口上撒盐时绝不留情。
但是他没有回头,没有看到那个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摇摇欲坠的女子,在听他这句话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乔可遇。”韩少玮透过皇甫曜的肩头,看到她的样子时也吓了一跳。
皇甫曜听到韩少玮的叫声回眸,与乔可遇瞪着他的眸子对上。她的眼圈还是红的,但是眸底却渐渐染上某种深刻的恨意。
皇甫曜皱眉,转过身来说:“赶紧回去躺着,还想作死是不是?”都病得站不稳了,凑什么热闹。
兰嫂也正从卧室里跟出来,听了皇甫曜的话,赶紧上来搀扶她。
“我要回家。”乔可遇却推开兰嫂的手,说着不理会众人便往门口走。
尽管脚下虚浮,她也执意要走。在听到酒吧里他说的那些话之后,在听到他用那样的语气谈论韩少琛之后,她怎么还能待在这里?待在有他皇甫曜的地方?
想到这些日子跟着皇甫曜的自己,她觉得对不起韩少琛,都没有脸再见他!
但是错身之际,手臂又被皇甫曜紧紧捏住:“我说过,你哪也不能去。”身上连件外套都没有穿,这样子连社区都走不出去,不知道在瞎折腾什么。
“放手。”她的态度也很强硬,手臂在他的掌心下扭动,尽管弄得痛,却不肯妥协。
“大哥,你先放开她,她不舒服。”乔可遇这个样子随时都会倒下去,看得韩少玮一阵阵的心疼。
他上前伸手搭在皇甫曜抓着乔可遇的手腕上,身子介入两人之间,将乔可遇挡在身后。
“让开。”皇甫曜看着他冷斥。自己和乔可遇之间的事,没有他韩少玮插手的份。
“她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想怎么样?难道真想逼死她吗?”韩少玮盯着他问。
他不知道皇甫曜对乔可遇是个什么心思,是在乎还是不在乎,但是他不想看到他这样强迫乔可遇的样子,半点怜惜和尊重没有。
皇甫曜也回瞪着他,重复:“让开。”这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的行为不需要和任何人解释,更何况是韩少玮。
韩少玮看着他,皇甫曜捏着乔可遇的手臂,韩少玮抓着他的腕子。两人对恃,谁半分也不肯退让。
皇甫曜眸色阴鸷,另一只手骤然出手,朝韩少玮的脸挥了过去。韩少玮不备狼狈地躲开,拳头还是擦到了脸颊,身子因为这番动作而趔趄着跌出去好远。
皇甫曜也因为动手,让原本抓着乔可遇手也松开,她突然失去支撑,又受到韩少玮跌出去的冲击,一下子就栽到了地上。
韩少玮的后背撞到了玄关处的鞋柜,随即稳住,怒火攻心地看向皇甫曜,又朝他还手打回来。两人三拳两脚地动起真格,弄得玄关处一片混乱,谁的手下也不留情。
只有兰嫂无措地站在那里,看到乔可遇在地上慢慢地爬起来。额头大概磕到了地板上,一片殷红的血迹从额角上渗出来。
“乔小姐!”兰嫂惊呼!
乔可遇被摔得有点发懵,还没意识到疼,只是觉得额角有点不对劲,伸手摸了一下。便疼的倒抽一口凉气,赶紧缩回了手,看到指尖沾到了粘稠的血迹。
同时,兰嫂的惊呼也让打架的两人回过神,视线全转了过来。乔可遇坐起来的身子背对着他们,两人都看不清她的情况,只看到她掌心里的血迹。
皇甫曜皱眉,韩少玮心里咯噔了一下,两人互瞪了眼,然后都撤回了手,还是选择先关心乔可遇的伤势。
皇甫曜快步上前来,一把拎起她纤细的胳膊便将人提起来。看到她额角的伤口不算深,只是周围的肌肤也有些血晕破皮,不由松了口气。便半搂半抱着她往卧室走,不忘吩咐兰嫂:“还不赶紧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好。”兰嫂也慌得六神无主,应着便去打电话。
其实皇甫曜把乔可遇弄回来时,就已经发现乔可遇在发烧,他们已经打电话叫了医生,只是这会儿还没到而已,她只好再打电话去催。
韩少玮脚步正想跟进去,身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安琪。第一反应便是皱眉,本来想掐断,又想起最近托那姓韩的事,安琪对自己来说还有用,有必要安抚,便点了接听键。
“少玮,你赶紧来救我,救我。”那头传来安琪的尖叫声。
“怎么了?”韩少玮突然有不好的预感,着急地问。
“起火了,起火了怎么办?”安琪惊慌失措地叫着,他听到一糸列物品掉落的声响,那头特别的杂乱。
“怎么会起火?你在哪里?”韩少玮听到起火,暂时将乔可遇搁在脑后。
“我在房间里啊,本来想弄点吃的,可是…呜…好多烟…咳咳…少玮,快来救我。”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已经害怕的带了哭音。
韩少玮第一反应,便是房间里的资料和文件。有些东西不便带回老宅,他全搁那橦房子里的。那本来是自己与韩少琛早年住的房子,本来以为最安全,现在……
脑子快速运转,也顾不得嘴上安抚安琪,他收了手机转身便往回跑。那些东西对他来说都很重要,他几乎赔掉了所有身家换回来的,绝不可以毁于一旦。
……
卧室里,乔可遇被皇甫曜拖进去,其实她伤得并不重,只是那一下磕得她头脑有点发懵,又加上烧得厉害,有些没缓过神来。
皇甫曜将她粗暴地扔到床上,便开始拿医药箱,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全倒出来,将碘酒和纱布都找出,然后将她的脑袋抬高搁在自己的腿上,用棉签沾了碘酒给她消毒。
只是刚碰到她额上的伤,乔可遇就疼得缩了一下。
“忍一下。”皇甫曜说着,手上的动作未停。
乔可遇皱着眉头睁开眼睛,便看到自己上方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那张精致妖孽般的脸。他的眉头也紧皱着,眼里映着她额间的伤口。
乔可遇却精神恍惚,耳边响起他曾经说过的话。他说:“如果你想到在床上折腾她的时候,能让死去的人都不得安宁,又怎么会腻?”
他的声音那些凉薄,带着冷酷,带着报复,带着快意,也带着轻蔑,如同一把刀子,在她的心口上毫不留情地划下一道口子。
她已经很痛很痛了,他却对着那道伤口感叹,仿佛嫌她伤得还不够深。所以他说:“重要?再重要也不过是个死人!”
死人!
他就那么恨韩少琛吗?恨到他都已经死了,他的言词之间都不留一分尊重。恨到他死了,他都不能让他得到安生?!
乔可遇猛然坐起来,打掉了他手里的棉签,骂道:“滚开,不用你假好心。”
皇甫曜的腕子被挥开,棉签轻飘飘地掉到了床面上,碘酒在白色华贵的暗纹床单上晕染了一滴。他脸色又阴鸷地起来,盯着披头散发的乔可遇,恨不得掐死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乔可遇,我已经够容忍了,不要挑战我的限度。”韩少琛死了,她伤心,她绝望他都由着她闹了,只是不想她再这么作践自己。
乔可遇却没理他,爬起来下床,又要往外走。
皇甫曜拽住她的胳膊,只觉得胸口的火要将他整个人燃烧掉,因为这个不听话的女人!
“滚开,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我不想再看到你。”明明没有力气,却还在拼命地挣扎,拼命地推搡。她不想再见到这张脸,一秒钟都不想见到。
他是琛哥哥讨厌的人,他恨着琛哥哥,所以他才会这么纠缠自己,这样折磨她,只是为了让琛哥哥死不瞑目。
所以这一刻她恨他,恨死了这个恶劣的男人了,她不要和他待在同一个地方,不然琛哥哥再也不会原谅自己。
“乔可遇,你给我好好的待着。”他将乔可遇重新甩在床上,身子死死地压着她,发着狠地瞪着她,真恨不得掐死了她。
可是手掌卡在她纤细的脖子上发着抖,却一点劲也没用上。
“大少,医生过来了。”兰嫂站在门口,看着房里的剑拔弩张的场面,犹豫地说。
皇甫曜喘着粗气转过头,果然看到穿着医师白袍的人站在兰嫂身后,两人的表情都很踌躇,显然是被这副场景吓到了。
他慢慢放开乔可遇,从床上站起来,朝医生点点头说:“进来吧,帮她看一下。”
那年轻的男医生赶紧点了头,便快步走进来。
他将随身的医药箱坐在床上,然后拿了听诊器靠近乔可遇,手还没碰到她,乔可遇就突然弹跳起来:“走开,我不要看,皇甫曜,我不用你假好心。”她一边喊着一边往床角缩,拳打脚踢地不准别人碰她。
“乔可遇,你想死是不是?”她都不看看自己已经烧成什么样子了?还在跟他闹,从来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又执拗的女人。
“对,我就是想死。皇甫曜,我不想活了。我不用你的药,不用你的钱,不住你的房子了,我死了也不要你管。”她疯了似的大喊大叫着,皇甫曜从医药箱里倒出来的药,都被她扫到了地上。
“那我也再说一遍,你哪也别想去,你就是死也要死在这橦公寓里。”也要死在他身边!
乔可遇被他阴狠的声音吼得楞了一下,随即抓起床头上的东西便朝着皇甫曜砸过去,骂道:“你滚。”
她是坐着的,皇甫曜站在床头,使了劲也只是砸在他的肩头上。皇甫曜没有躲,那只闹铃从他的肩头上掉下来,直接摔到了地板上。
啪嗒一声,报废!
“乔小姐——”这下连兰嫂也看不下去了。
惹毛了大少,谁都没有好果子吃,何必做得那么绝?
“都出去!”皇甫曜的脸冷得如同寒霜,眸子讳莫如深,像是压抑着什么。
“大少?”兰嫂害怕地看着他。
都知道皇甫曜的脾气,平时虽然看着慵懒随性的,但是绝对没人敢惹,这会儿乔可遇怕是要倒霉了。
皇甫曜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吓得兰嫂一哆嗦,赶紧跑出去了。只有那医生无措地站在那里,他不想出人命,又没胆子阻止,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还好皇甫曜也没理他,一个箭步上前,单膝跪在床面上,伸手就拽着乔可遇的腕子,将她整个人按在床上。
手被他压过头顶,乔可遇便是疯了一般用腿踢他。皇甫曜用腿强压着她的双腿,扯过床边随手扔的领带,将她的双腕绑在了一起。
“皇甫曜,你这个畜生,你别碰我,别碰我——”她大骂着,用力地挣脱,可是她身体好的时候都反抗不过,更何况是这么虚弱的时候。
没一会儿,她就被绑了起来,连脚都被皇甫曜找撕开窗帘一条捆住。
那医生正吓得惊魂未定,就听皇甫曜跟他说:“给她一针镇定剂。”
医生才恍然回过神来,赶紧将医药箱打开。
乔可遇嘴里还在骂着,不断的挣扎,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弄,腕子的皮肉搓破,也是挣脱不掉的。皇甫曜坐在床边抱着她,防止她挣扎得太厉害摔下床去。
医生已经将药液抽进针管里,踌躇地走上前来,这种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难免犹豫,万一扎错了可怎么办?
皇甫曜强压着她一只手臂,示意那医生下针。
“皇甫曜,你放开我,我说了不要,不要——”她闹的头发凌乱,嗓音嘶哑,滚烫的身子出一层的汗。针还没扎进皮肉,自己已经虚脱地晕了过去。
卧室突然安静,她瘫软在皇甫曜的臂弯里。
“乔可遇?”!皇甫曜拍了拍她的脸,确定她是真晕过去了。
那医生也暗暗松了口气,看了眼皇甫曜请示,然后将镇定的药物收了。
皇甫曜把她手脚上的布料解开,给她调了一个较舒适的姿势。
医生赶紧给她量了体温,简单地检查下,便开始挂水。一切弄妥后,医生又交待了几句才离开。
整橦公寓突然静下来,皇甫曜坐在床上,从来没觉得如此疲累。他倚在床头点了支烟,兰嫂偷偷过来几次,都见他阴郁的脸色被笼罩在烟雾里。
犹豫了一下,还是敲门进来,问:“大少,已经中午了,你要不要吃点饭?”
皇甫曜闻言,动作微顿,然后摇了摇头,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出去。兰嫂无法,只能转身出去。
皇甫曜将手里的烟碾灭在烟灰缸里,转身躺在床上。乔可遇还在睡,对着他的背可以看到小幅度的抽动。
他动手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脸和身子转身自己,有什么突然滑落下来,沾湿了他衬衫的衣料。那是乔可遇的眼泪,她在梦里都在为韩少琛哭泣。
皇甫曜从来没觉得这么无力过,因为一个原本只是想玩玩的女人。他看着她脆弱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此刻已经放不下这个女子。
唇慢慢贴上她的脸,一点点吻着,酸涩的味道被卷入口腔,一如他此时心里的滋味。
乔可遇,我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没有答案,只是窗外充足的阳光照进来,暖不了的这一室忧伤。
他轻轻拍着乔可遇的背,告诉自己再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接受韩少琛已死的事实。其实这样也好,这样她的心就不再希冀,不再想着离开自己,一直这样乖乖待在自己身边。
不知不觉,他阖上眸子,也跟着睡着。不知过了多久,才骤然睁开眼睛,看到乔可遇手上的针已经拔了,整个身子还缩在自己的怀里,不由松了口气。
手掌覆在她的额头上试了试,烧已经退了,心也跟着安定下来。绷紧的唇角还没完全松懈,就见她仍在梦中恸哭。
唇凑上去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安慰的吻,然后慢慢下移,将那些咸涩的泪珠一点点收入口中,一直停在她失去光泽的唇角。
乔可遇的唇在此时慢慢蠕动,他听到她说:“琛哥哥,不要走,带着我。”
“琛哥哥,带我走。我不要在这里,不要看到他。”
皇甫曜的唇僵住,不要看到他?这个他,是指自己?
“带我走,琛哥哥,你原谅我。我再也不让他碰,再也不会,带我走。”哭声越来越大,噪音里的话虽含糊不清,大致的意思他也懂了。
是嫉妒吧?让他的眸色变得阴郁起来。梦里的话最真实,她是那么在乎韩少琛,而又那么排斥自己。
韩少琛这是死了,如果不死,他也毫不怀疑,此刻的自己会恨不得再杀死他一次!
手掌抓着她的肩头,却没有使力,终究没有把她摇醒。手机嗡嗡的震动响起,他抓过来看了眼,然后点了接听键。
“曜,有眉目了。”丁瑞的声音传来,有点凝重。
皇甫曜眉头一跳,知道他是指自己当年被绑架的事。
看了一眼乔可遇,点头说:“我马上过来。”
去浴室冲了个澡,心情也沉甸下来许多,换了套衣服出去。
“大少。”兰嫂还在玄关处收拾。今天这边这么乱,她一天也没敢回老宅。
“我出去一趟,你煮点粥吧,她醒来也该饿了。”皇甫曜吩咐。
“好。”兰嫂本来想说他也没吃,但是看他应该是有事出门,终究把话忍住了。
乔可遇也不知道睡了,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皇甫曜不在房里,公寓里也很安静,她就躺在床上,这会也没有闹,只是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兰嫂进来过几次,若不是走近,根本不会发现她已经醒了过来。
“乔小姐,你饿不饿,大少吩咐我煮了点粥,你要不要吃点?”兰嫂看着她问。
乔可遇听到她的声音,眼珠转了转,却没有回答。
“乔小姐?”兰嫂又不死心地叫了一声。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乔可遇这样下去是不行的,简直就是不要命的在作践自己。
“皇甫曜呢?”她突然开口,虽然嗓音哑哑的,但是听上去已经冷静许多。
“大少有事出去了,乔小姐有事吗?要不要打电话给他?”虽然以前,她觉得皇甫曜不会理会这些女人的事,但是经过这些日子来的观察,兰嫂觉得皇甫曜对乔可遇是很不同的。
“不用了。”乔可遇说着坐起来,掀开被子,外面的凉空气让她打了个颤。但她还是坚持下床,脚下落地虚浮,她手扶着柜子稳住。
目光定在自己身上,一身昂贵舒适的睡衣,是皇甫曜给她准备的。唇角扯了扯,眼睛又湿热起来,她强忍着,一步步朝着换衣间走。
“乔小姐,乔小姐你想干什么?”兰嫂看不懂她的心思,但是心想她才刚醒过来而已,不能这么折腾。
乔可遇却充耳不闻,她扶着墙进了换衣间,在衣橱的角落里找到自己的衣服。还是天刚凉时穿过来的,换下来后一直遗留在这里,只有一件长袖T恤加牛仔裤。
她将睡衣脱下来,冷空气让她打了个寒颤,身上立刻起了一层层细密的沙粒。她抖着身子将衣服换上,然后便往走。
“乔小姐?”兰嫂很是无奈。
平时看着她挺温和,挺好说话的,没想到脾气也这么倔。
玄关处的鞋柜角落里,躺着一双陈旧的板鞋。她从里面拿出来,套到脚上。兰嫂才意识到她要出门,但是想到阻止已经晚了,乔可遇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
“乔小姐,外面冷,你好歹穿件厚点的衣服。”兰嫂也急了,披了件外套,从客厅抽了件她回来时被皇甫曜顺手扔在地上的衣服,也急急忙忙地跟了出去。
外面是真的很冷,她乘电梯下来,一出公寓便感觉到刺骨的冷风迎面吹进来,钻入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冻得浑身都发疼。
但是她还在一步步艰难地往社区外挪,她要离开这里,离开皇甫曜。即便这具身子是脏的,再也配不起琛哥哥,她也不带走皇甫曜的一件东西,不然她更没有脸见韩少琛。
“乔小姐,你这样不行,你的病还没好。”兰嫂跟在后面,着急地将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乔可遇目光触及到那件带着迪奥标识的钮扣,它在社区的景观灯下反射出冰冷的光,仿佛是在嘲笑自己。乔可遇反应激烈地将它扯下来扔在地上,然后继续往前走。
皇甫曜驱车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那个纤弱而倔强的女子,每一步走得艰难而执着,都是在表明离开自己的决心。
他将车停在路边,大步朝着她们走过来。
“乔可遇,你又发什么疯?”自己病成什么样,她不知道吗?
乔可遇抬头看了他一眼,倒一时没闹,只说:“我要离开这里,离开你,永远。”
“做梦!”皇甫曜捏着她的手臂,用力地往回拖。
“皇甫曜,你放手,我不要回去,我不要,你滚蛋,放开我。”乔可遇挣扎,咒骂,拳打脚踢,尽管全身已经折腾得无力,仍然不肯妥协。
皇甫曜也怒了,直接将人扛上肩头,任她一路闹腾着,大步回到自己的公寓里,然后狠狠扔回床上。
“你要再这样,我就锁着你。”他指着她吼,从来没有过的无力,因为在乎,所以不想伤害,结果连威胁的话都变得无力起来。
乔可遇也真是折腾得没劲了,身子被摔在床上后,半晌缓不过劲来。她也深刻地明白,有他在,自己不可能走出这间屋子。
皇甫曜见她安静,以为她会妥协。便转头问跟进来的兰嫂:“她吃过饭没有?”
兰嫂摇摇头,看着乔可遇的眼神充满担心。
“去盛饭。”皇甫曜吩咐。
兰嫂点点头便出去了。
“你不用费心思了,我不会吃。你不放我走,我便死在这里。如你所愿,留一具死人的身子给你。皇甫曜,你不觉得倒胃口吗?”她因为感冒,所以眼睛里红红的,但是那股倔劲一点都没变。
“乔可遇!”他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发颤,恨得咬牙切齿。
乔可遇却对着天花板笑,不过唇角的弧度悲凉,她说:“皇甫曜,我是真的想死,死了便能见到琛哥哥了,死了就不会这么累。”
皇甫曜冷笑:“那你妈呢?你不是孝女吗?连你妈都不要了?”
“我姐快回来了,我知道她会过得很好。”楼少东走之前透露的讯息,让她给自己找到了依托。
“乔小姐,吃点东西吧。”兰嫂已经端了粥进来。
乔可遇别过头去,看也不看。
“给我吧。”皇甫曜伸出手。
兰嫂怕他硬来,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将碗递给了他。
皇甫曜用汤匙试了试粥的温度,然后坐到床边上,对她说:“起来。”声线还是很冷,但是行为是出于关心的。
乔可遇将被子蒙住头,直接选择无视。
皇甫曜气得将碗重重搁在桌子上,单膝跪在床边上,身子横过大半个床面,动手便去扯她的被子。
他将被子扔到地上,双手撑着她的身侧。
他的身子突然欺近,那股冷蔷薇的气息笼罩过来,此时却只让她厌恶。
“走开,别碰我。”她的反应过份激烈,脚踢在他下腹上,让皇甫曜吃痛的俯下身子。
乔可遇趁机从他的身下溜出来,一边往床边缩一边叫:“皇甫曜,我不会让你再碰我。我嫌你脏,一根手指也不准你碰。”
“嫌我脏,以前不是每天晚上都被我压在身下?乔可遇,你早就被我染脏了,这会儿才想来为他守身如玉,是不是太晚了?”她为了韩少琛排斥自己,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不,我没有,我不知道,所以琛哥哥会原谅我,会原谅我的。”她抱着自己的双臂,仇恨似的瞪着他。
不知道?她可真会安慰自己!菲薄的唇角划开一抹凉薄,直叫人心惊。不过他倒是什么也没说,起身便出了卧室。
乔可遇缩在床边,凌乱的发披散下来,映着苍白的脸色。
床头还搁粥,一阵阵饭菜的香味飘过来,她却觉得泛胃,恶心感觉上涌,趴在床沿上干呕起来
从昨天起就没怎么吃东西,所以根本也吐不出什么,但是呕过之后整个身子已经虚脱掉。她无力地躺在床上,没有心思去想明天。
甚至颓废地想,如果不能摆脱掉皇甫曜,真这样死掉也是好的。
恍恍惚惚地不知睡了多久,吃力地睁开眼睛。房间里的光线大亮,刺得她赶紧闭上眼睛。手挡在额外慢慢睁开眼睛,眼珠朝窗外转了转,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醒了?”皇甫曜的声音从身侧传过来,带着一股冷森森的味道,让她的身子一下子紧绷住。
她慢慢转过头,看到皇甫曜光着上半身倚坐在床头边,指间一点星火闪烁。
精致妖孽的面容恢复成一贯的慵懒,唇角扯着闲适的笑痕。充足的光线,将壁垒分明的胸膛,每一分肌肤纹理都照得分明。
但是她感觉他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又说不上来。不想深究,她别过眼睛视线落在床尾,然后被墙上那幅突兀的照片震住。
乔可遇盯着墙上那张照片,是韩少琛的放大半身照,脸部的表情清冷,目光也是一贯的清冷,就那么直直地与她对视着,乔可遇的脸色变得煞白。
“怎么样?我为你准备的惊喜还满意吧?”皇甫曜问,唇间吐出薄薄的烟雾。
乔可遇只觉得身子颤抖,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强撑着问:“你想干什么?”
皇甫曜将烟碾灭,抬起眸来,凉薄的唇划开残酷的弧度:“你不是说他没看到,会原谅你的吗?那我就让他亲眼看看。”
乔可遇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心一直沉下去,只有想逃开的冲动。
他却快速越过大半个床面过来,紧紧勾住她的腰身:“你念着的,想着的不就是他吗?跑什么?”
“放开,不准碰我。”女人眼中淌着泪怒骂,拼了命的挣扎。
他却粗暴的压住她:“你难道不想让他看看,自己是怎么承欢在我身下?嗯?”
他非要灭掉她心里所有的希望和自我慰藉,他要让她没有一点退路,只能乖乖地待在自己身边,这是他一贯的手段。如同上次让汪志涛亲眼见证他们发生关糸一样,却不知道这种方式只能把彼此的距离拉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