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之下,邵白羊的母亲赵氏,只要在大街上趟半个时辰,就得被活活冻死。不过好在有邵家的熟人见到,将赵氏送回了邵家。被送回邵家的赵氏,陷入了昏迷之中,只剩下了一口气。邵白羊的父亲邵泽远,大哥邵病虎,二姐邵晴,都被好心的邻居分别叫了回来。
邵父是个相当沉默的人,老老实实种了半辈子地,可是见到跟自己过了大半辈子的老伴如此模样,面色铁青坐到了屋子外的石阶上,闷在那儿。邵白羊的二姐邵晴,比邵白羊大两岁半,已经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可是因为邵家家境的缘故,还是没有成亲。至于邵白羊的大哥邵病虎,比邵白羊还要高出半个头,肩宽腰细,身高体壮,属于那种走到人群之中,绝对最引人注目的类型。当然,主要是因为这个人长的实在太高、太壮、太彪悍了。今年二十四岁,也是没有成亲。
邵病虎有点像父亲,平时也很沉默,不爱说话。即使别人辱骂几句,也只是转身走掉而已。邵泽远一辈子讲求的是不愧于心,邵病虎讲求的是坦坦荡荡,两人很相似。不像邵白羊,讲求的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可是,这个沉默坦荡的汉子,看见自己的亲生母亲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也是怒发冲冠。强忍着心中的火气,去给母亲找来了大夫。大夫过来开了药,针灸一番,好歹将赵氏救了过来,不过若要完全康复,还需要继续吃药,好好静养一段时间。
赵氏醒过来以后,躺在土炕之上默默的流泪,想起王夫人的一番话,想起自己逃跑在外的小儿子,一时之间肝肠寸断。女儿邵晴坐在炕边,安慰着母亲,自己却哭了起来。
而邵病虎,这个时候,心里的火气非但没有降下去,反而愈加旺盛了三分,找出自己的砍柴刀,坐在井边磨了起来。
这里的风俗,在井边磨刀是一件十分犯忌讳的事,因为老百姓们认为井里有龙王。在井边磨刀,龙王会认为是要对自己不利,是会怪罪的。邵病虎平时也很注意这点儿,可是此时,心中怒气太盛,只想一刀斩断王夫人那贱婢的脑袋,以泄心头之恨,哪里还管得了这许多。
“大哥,你要干什么!”哭肿了双眼的邵晴出来看到这一幕,几乎要吓的魂飞魄散,急忙上来捉住邵病虎的胳膊,想要将邵病虎手中的砍柴刀抢过来。
可是瘦小的女孩子哪里有什么力气,被邵病虎身躯一抖,整个人就噔噔噔倒退数步方才站住。
“大哥!你疯啦!”邵晴也像一只发了怒的母狮子一般,心中既愤怒十分,又怕被父母听到,压低了声音怒吼道:“你这是去送死!”
“死的肯定不是我!”邵病虎双目赤红,额头之上青筋暴露,低声吼道。
“好吧,即使死的不是你,你杀了那个人,然后呢?然后你要像三弟一样逃跑吗?那我们这个家呢?我们这个家靠谁来支撑?靠父亲?父亲已经五十多了!”邵晴怒目瞪着邵病虎,吼道。邵病虎动作明显一滞,可手上的动作却依然没有停。邵晴凄惨一笑,道:“难道要靠我?好吧,靠我。”
邵病虎终究还是把邵晴的话听了进去,可是心中的怒气实在难平,猛的一挥刀,“哐”的一声,整个砍刀刀身,已经深深的没入井边的石头之中!
就在邵病虎放弃了报仇的打算,邵晴也舒了口气的时候,门外却突然想起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快!快!包围这里,别让犯人跑了!”只听见院子外,有人高声呼喝着,然后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迅速的将邵家的整个院子,包围了起来。
邵病虎手一抖,将没入石中的砍柴刀抽了出来,提在手上,吩咐邵晴赶快回屋,然后快步想要去打开门,看看怎么回事。可是邵晴刚刚转身想要回屋,邵家的木门,“哐当”一声,已经被一脚踢开了。
一群兵士迅速的冲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军用大枪,迅速的将邵病虎和邵晴包围住。然后一个四十来岁的军官走了进来。
这个时候邵泽远野闻声出来,却是被兵士二话不说,擒拿住。
邵病虎没有说话,盯着走进来的军官,手中的柴刀握的更紧。如果此时不是冬天,邵病虎没有穿着这么多衣服,就会发现,邵病虎握着柴刀的这条胳膊,比之平时,足足粗了一圈儿!胳膊之上青筋暴露如老树盘根。整个人弓起来,仿佛浑身都蓄满了力,就好像一张弓,随时都要张开伤人。
安都郡认识邵病虎、邵白羊兄弟的,都知道一句话,就是“勇猛白羊,不如病虎”!即使是修道之前的邵白羊,也不得不叹服,战斗力绝对没有大哥强。即使是修炼了白衣公子传授的伏狮裂虎拳,邵白羊也不敢说自己是大哥的对手!不得不说,有些人天生就是为了战斗而出生。
“安都邵病虎?果然勇猛,名不虚传。”四十岁许的军官笑呵呵的道:“不过本官接到举报,说你和在逃的杀人犯邵白羊近日有所往来,为了捉拿邵白羊,所以,本官奉命,前来捉拿与你。”
“呵呵,虽然本官也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杀了我,然后逃跑,可是,你父亲呢?你母亲呢?你妹妹呢?县丞大人说了,要将你全家下狱!是本官,知道你的情况,跟县丞大人求的情,只要你肯配合,就只拿你一个人。”军官笑眯眯的,却仿佛一条蛰伏的毒蛇,伤人于无形。
场面静了良久,邵病虎才扔下了手中的柴刀,被四名军士用长枪抵住前后要害,两名军士上前,用绳子五花大绑,然后,在军官得意的哈哈大笑之中,被带走了。
小儿子杀了人逃跑了,大儿子又被绑走了,邵母赵氏直接晕倒过去。邵晴忍者悲伤,再次找来大夫,将家中所有能卖的东西都卖掉,才凑齐了钱给大夫,大夫方才给施了针,开了药。
所有稍微有点亲戚关系的人家,邵泽远和邵晴都跑遍了,也没借来几个钱,更没那本事将邵病虎救出来。此时的邵家人,深深的体会到什么叫做世间的人情冷暖。整个邵家,都是一片凄风楚雨。
而整个安都郡的百姓,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都是邵家。
“唉,他二婶,你当初还想将你们家的老幺,许配给邵家的老三?幸好被我阻止了吧?你看你们家老幺现在的小日子过得怎么样?虽然婆家只是杀猪的,可是那日子红火啊。”
“假如当初不是我阻止你,哎哟喂,那别说你们家老幺受苦,就是恐怕你们李家,都要受到牵连呢!”
“他三姑,你还别说,还是你有眼力!唉,邵家的两个大小伙子,其实长的真不错,可就是怎么这么走背字呢?太莽撞了!”
十天之后,邵病虎还是被送了回来,可是,双手双脚的大筋已经都被挑断了,四肢的骨头被踩碎,整个人身上伤痕累累,只剩下一口气了。
整个安都郡都知道,邵家,算是彻底完了。
而王府,王夫人腻在王风林的怀里,娇声道:“老爷,你可太小心了,还用怕那邵病虎报复?我看邵病虎挺老实的一个人嘛。”
王风林脸一沉,骂道:“你懂个屁!妇人之见!”看见王夫人小脸跨下来,又心头一软,安慰道:“没听说过吗?勇猛白羊,不如病虎!这邵病虎,比他弟弟邵白羊都可怕。你欺负了她妈,这梁子就接下来了。”
“打虎不死,必为虎伤。不将邵病虎弄残,我怕是睡觉都睡不安稳。”王风林重重的叹了口气,想起送给那个人的百两黄金,有些肉痛,又训斥了王夫人一句:“以后少给我惹一些不该惹的人!这不是自找麻烦嘛!”
“好了,老爷,知道了嘛!”王夫人虽然已经过了三十,可余韵不减,装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在王风林耳边呵气,一下子就将王风林的欲望调动起来。王风林一翻身,将王夫人压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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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二十天,且不说邵家如何,就说邵白羊,在翔螭漾彩舟的急速飞驰之下,终于到了大齐国境内。翔螭漾彩舟飞行于云层之上,倒是不担心普通老百姓能看见。
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几人出了翔螭漾彩舟,也不御剑,反而是买了四匹马,四人从齐都淄城出发,向安都郡赶去。越是靠近家乡,邵白羊越是忐忑起来,不知道家中一切可好。近乡情更怯,可能就是这个道理。
从淄城出发仅仅用了半天时间,就到了安都郡。挽马于安都郡城,看着安都郡城熟悉的一切,邵白羊心中突然发出万丈豪情!
“哈哈哈哈!我邵白羊,又活着回来了!”
“哈哈哈哈!”
邵白羊放声大笑一声,然后猛的一甩马鞭,胯下之马,发了疯一般的极速飞奔出去。王孙繁炽、似月、凝霜三人相视一笑,也拍马跟了过去。转眼之间,四人四马,就消失不见,只扬起漫天尘土。
整个安都郡街上看见这一幕的人,都呆住了。两柱香的功夫,消息传遍了整个安都郡城,安都郡再次沸腾了,人们又多了新的谈资。
“听说了没?邵家老小,对,就是那邵白羊,回来了!”
“他不是杀了人吗?竟然还敢回来?哟呵,是不是有什么凭仗啊?”
“谁知道啊。他奶奶的,老子只知道,这下儿有好戏看了!”
“可不是嘛,老娘给欺负了,大哥给废了,这邵家老小,还不发飙?这下有戏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