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云州的宽阔直道之上,一男一女皆乘骏马,缓缓而行,而两骑之后则是数十骑精锐轻骑护送,原本对那青衣女子身份有所疑惑的路人皆是震惊无比,能让云州城里那个世子大人亲自出城三十里迎接的女子,似乎只有那个七岁能作诗,十二岁时连败两国手的二郡主了!
大致猜出了那女子身份,三十里驿前的诸人皆是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睹二郡主的芳容,云州城里之人对北雍王府的两个王家子大多见过,可对这个以文称雄,少时便去往太白书院的二郡主却是鲜有认知,只是听说当年二郡主惊鸿一现,以一人之力竟是败了两个大国手,虽只是听闻,可那两大国手离开云州时的失落样子却是被大家看在眼里,错不了!
因此,相较于被称为艳绝的大郡主和败家子的大世子,这个以棋艺惊天下却从不露面的的二郡主显然更得北雍百姓的喜欢,各家的公子哥们对其也多抱有幻想,只是一直不曾见过真面目,颇有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意思。
看着渐渐远去的两个身影和那一静一动都似踩着鼓点的精锐骑卒,三十里驿前的一个富家公子竟是有些发楞,世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因为对女子而言抛头露面总不是好事,可刚刚那位被誉为北雍第一才女的二郡主而言,有才无德或抛头露面都只是一句笑话而已吧?
富家公子身旁的奴仆看着对着那北雍王府一行人愣愣出神的公子,略微迟疑了下,便叫了一声“公子。”
被仆人叫醒的司州世家子双目轻闭,摇了摇头,又睁开,转斗对着那个家奴笑道:“洛安城里倒还未有这般女子...”
衣着锦绣的公子哥说到这里停顿了系啊,然后轻拍了下手中折扇,笑道:“才女当得公子配啊”说完,年轻的公子哥笑着摇了摇头,似乎这天下还未有公子配得上这个才女!
听到这话,那奴仆身子一颤,连忙制止住了自家公子,左右看了看,方才小声道:“公子切记祸从口出,这北雍四州因为轻言那两位郡主殿下而被那世子殿下活扒了皮的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啊!”
本还想再感叹几句的年轻公子哥乍舌道:“真有这般狠毒?”
一副中年人相貌却不曾生须得仆人狠劲的点了点头,道:“真有。”
年轻公子再次看向那已经渐渐远去的北雍王府之人,叹了口气道:“真有这般狠毒的话倒是我玄巽之福啊...”
说完,衣着锦绣的年轻公子也不再说话,转身既往南走,修得一身高深内功的仆人轻叹了口气,又赶忙跟上自家公子,这北雍世子与外界所传的实在差距太大,再加上那个以文惊天下的郡主,北雍待陈凛之后似乎不仅没有变弱的势头,反而比之更难对付许多!
沿途尽是一片高林的云州官道之上,两抹青色身影一前一后的骑着骏马慢悠悠的走着,并不急着赶到云州城,而两人身后的四十余骑也识趣的放慢了速度,不过前方仍是有八个军中劲卒负责警戒马背上的步下重弩皆以上弦,只需一霎便可发出,虽是已到了云州跟前,可仍是放松不得。
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陈玑所骑的骏马似乎永远与陈杅有五步之差,陈杅每次想要拉平这点距离可陈玑也随之加快,只是这么一点距离竟是始终追上不得!
陈杅拉了一下马缰,胯下骏马加快了步伐,可却仍是追不上陈玑,陈杅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陈玑嘿嘿笑道:“早上听青柠说你已经到了云州,本世子大人可是连饭都没吃就快马加鞭的赶过来了,不必这么给我脸色吧?”
陈玑撇了眼陈杅,冷笑道:“大江之畔三过太白书院而不入,就是这么想姐姐的?”
陈杅听后一愣,那时自己跟陆寒亭他们游玩江陵,因不想透露自己身份惹的朋友都做不成便没有去往太白书院探望陈玑,她有是如何知道自己三过太白而不入的?
陈杅看向陈玑面露疑惑,陈玑却是噗嗤一笑,陈杅恍然大悟道:“逐影遍及天下,怎么也是躲不过的!”
陈玑摇头道:“猜对了一半,不过老吴比逐影更先来。”
陈杅听后哑然,最后叹息道:“还是家贼难防啊!”
陈玑露出微笑,陈杅见后跟着也笑了起来,也趁机跟了上去与陈玑由一前一后变作了并行,然后道:“一去江南三年有余,也不曾回来看上一眼我和父王了。”说完,陈杅故意的叹了一声。
陈玑眉头轻皱,道:“修身、治国、平天下,你不肯学,大姐不肯学,最后只有我这个二郡主去学。”
陈杅听后确是不以为意道:“修身便行了,治国和平天下是他洛安城的事,咱们参合干嘛?”
陈玑瞪了眼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没好气道:“那你可曾修的了身?”
陈杅听后尴尬至极,但很快反驳道:“修得,当然修得,年初又跟父王去了一趟玄岳山,把那道家真人私藏的秘典看了一半,只是实在太过玄妙,纵使是当时偷偷留下了抄本可至今仍是参不太明白。”
陈玑眉头一挑,问道:“不太明白,又明白了什么?”
陈杅嘻嘻笑道:“修得道家内法与藏花阁所学剑法相通,在武道之上倒是更进一步,如今已是可以挡下二品高手三招以上,如何?”
陈玑冷冷一笑,腰间宝剑轻颤,道:“那让姐姐试试可好?”
陈杅听得那宝剑轻鸣,忍不住的缩了缩脖子,讪讪道:“你那把冲虚足进天下名剑榜前十,做弟弟的甘拜下风!”
陈玑白了一眼还是如原来那般油嘴滑舌的弟弟,道:“北雍二十万铁骑保你不得还是如何,还要练什么武?”
陈杅收起玩笑脾性,道:“文以养神,武以强身,总不是坏事不是?”
陈玑淡淡道:“可若是如荆州,如越州那般死在了江湖上又如何?”
陈杅默然,一路六千里,从北雍谍子到无瑕谍子,为自己而死之人早已数不清了,江湖老手因自己而死,可自己这个雏儿却活了下来,当真是可笑。
陈杅额首道:“若是我有老吴那一身一品上境,又何惧那些欲杀我之人!”
陈玑转头看响陈杅,冷冷道:“天下间总有比你更弱的,可又确实有比吴俞更强的!为了保你那一番荒唐路,死了多少可以一当十甚至当百的北雍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