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玄虚山,南道祖庭之地,天子亲封之师!
一条小溪自玄虚山顶峰而下,汇聚成河,虽不如浩瀚大江但也足可谓之宽阔,时不时的有船夫划船而过,颇有一番水乡之意。
天师府洞字辈的大道站在河边,一身仙袖无风自动甚是潇洒,犹如人间仙人!
本是天师符辈分极高的老道士弯低头看了眼手中轻捻着的蓍草,长叹了一口气,悠悠如仙人的微字辈大道又往前踏出一步,一脚踩与水面却不曾泛起半点波纹,另一只脚随之而上,再落下时却已是踩在了玄虚主峰的玉皇阁前青石地!
缩地成寸,擎玄之能!
满头霜发的老道士踏入玉皇阁前的石阶之上,两旁小道连忙行礼,恭敬之中又带着一丝慌乱之感。
如今天下乾道坤道人数近五万,虽分南北可若论起备份,面前之人只在当今天师与玄岳山大真人之下,比在京师任职礼部尚书兼钦天监监副的纯黄仙人张微启更高一辈!
本名张洞灵的老道士微微点头,手中拂尘依肩轻抚雪白长须,踏进了玄虚主峰之顶的玉皇阁,虽与玄岳山同为道家祖庭,可玄虚主峰所祀之玉皇阁论级别却是比勾陈宫更高一筹!
进了玉皇阁,老道人看向玉皇神像,道了一声无量,一手掐道决,嘴中轻念,紧接着反手大袖一挥,玉皇阁外乌云顿散,一道金光直射玉皇!
山外信众皆以为是天降祥瑞纷纷下跪求神,山内道士皆是大骇,当年太玄真人张洞池兵解之时与此无二!莫不是又有真人兵解!?
玄虚山众多大道纷纷来到玉皇阁内,为首的张微宏走进大殿见张洞灵盘坐殿内,那自天而降的金光竟是透过屋顶直射再玉皇像前,年迈老道一手指点金光,离奇之极!
走到跟前,同样是天师府高辈大道的张微宏低下头看了眼老道面前金光,却是心中一惊,一手抬起却又不敢打断老道人一指观天下!
许久,屋顶落下的那道金光终于消散,老道微微额首,转头看了眼等待多时的张微宏,笑了笑,却不曾说话,只是站起身来将拂尘依肩,仍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张微宏迟疑片刻,问道:“金光之中的北方诸象是?”
张洞灵呼了口气,道:“北地当兴之象,恐怕再有兵戈。”
张微宏吸了口凉气,震惊道:“陈凛要反?”
张洞灵摇了摇头,低声道:“但愿不会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一身黄紫道袍的道士啊了一声,在地下头,深吸了口气,坐在了玉皇像前,双目紧闭,年迈道士最终开口道:“太贪恋人间富贵,终有一日抽不出身来死在那里!”
黄紫道士低下了头,神情恍惚,天师之职本就是来自人间帝皇,若玄虚山不再管人间事,不再为国朝观气,不再为帝王炼丹延寿,那哪家皇帝还会再来这南道祖庭?去祭拜那九华山与半灵山上许来生富贵的大佛岂不更加划算些?
一语罢,玉皇阁内一片寂静,除了偶尔随风想起的庚角垂铃便再无他声。
许久,年迈道士缓缓起身,看了眼一身黄紫道袍的天师府微字辈中翘楚的道人,叹息道:“玄岳山大掌教修得上清境已成,胜我,而其大弟子王如谌更是生而观道,天生道才,再加上黄道羲相辅再修上清境也只是早晚之事,如今南道兴盛四百年,也该他们北道了!”
黄紫道人双唇紧闭,心中愤然,开口争辩道:“我天师府代代真人皆是白日飞升,天下道家之祖庭,玄岳山至今已是四代未出飞升之人,如何比得过我们?!”
张洞灵瞥了眼黄紫道人,没再理会这个辈分极高的天师府大道,转过身去大袖一挥打开了之前已被关上正门,待走到门前时头也不回便冷冷道:“玄虚山后生若皆如你般,我正一道还不如与玄岳山重新合在一起的好,总好过被那个当朝国师拆山毁庙丢了我道家千年脸面!”说完,刚刚观出天下气运变化的老道人不在理会那个被誉为新天师之下第二人的黄紫道人,如今这玄虚山已是沉闷至极,在这道家第十一福地的玄虚山顶峰还不如在市井之地呼吸的畅快!
这一日,自号散云子的道人离开了那座居住多年的南道祖庭,只留下了跪在玉皇神像前不断颤栗的道家真人!
这一日,万神宫内十二朵代表着南道气运的绚丽金莲光泽暗淡,漠北之地刚刚聚起的金铁之气渐渐化作国运之气!
东越半灵山的慧心寺内,一身红黄袈裟的老僧盘坐与杏树之下,两根雪白眉毛竟是已与胡须无疑!
位列天下高手榜第六的老僧入定多时却忽然张目,眼中金光一眼又瞬时黯淡了下去,老僧抬起头望了眼此时万里无云的天空,眉头紧皱,低下头,却是自语道“看不透,看不透...”
老僧自语,一身青衣的剑士却不知何时已到了杏树下,两鬓偶有银丝显露的俊美剑士淡淡一笑,左右看了看,道:“天竺经书被你翻译了大半,这世间还有你看不透的?”
老僧抬起头慈祥一笑,低声道:“一叶三千界,一字三千解,参不透,参不透。”
俊美剑士摇头轻笑,往前走了一步,道:“参不透为何一向被镇边三藩压着打的北奴突然聚集起了国运?”
老僧点头,仍是一身禅意,淡淡笑道:“北柔当兴,中原便御之,可裴廷尉若是想借此以复国代价便太大了些,终是不值当。”
曾任南楚司法之长得青衣剑士哈哈一笑,瞬间拔出腰间宝剑直刺老僧,可曾杀无数高手的承钧剑却被一道金光硬生生的弹了回去,两股真气将不知已是多少树龄的杏树叶震落了一地。
硬生生的挡住了天下高手榜第二之人突然一剑的老僧仍是不动,嘴角微翘而浑身泛起了淡淡金光,青衣剑士似乎仍不死心,一脚踏地跃起数丈,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竟是化出数十道剑影直刺老僧,可除了发出声声如钟响之声外老僧便再无变化,只是片片杏叶皆是被劈作两半,而老僧仍是一动不动竟似石佛!
连刺百余剑仍是不能破防的裴瑜最终似乎是死心了,收回了承钧剑,看着入定老僧笑道:“你肯为了这半灵山内的一草一木而不与我争斗,我又怎敢为了复国而陷天下百姓于险境?”
老僧张目,收起了一身明王金身与寒武境互相结合的不破金身,笑道:“中原不乱,那北柔便仍是兴不起来。”
裴瑜跟着笑了笑,道:“我欲去看北奴江湖,听说他们也有许多一品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