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把星!”
陈时雨怒气冲冲的过来,抬手就要朝陈暮星扇去,被沈清砚一把捏住手腕,神色阴冷的甩了出去。
“你走开沈清砚,我们陈家的事轮不到你管!”
她指着陈暮星大骂,“你就是个扫把星,我嫂子她一直好好的,偏你一回来就从阳台上掉下摔成植物人!你不是扫把星还能是什么!”
陈暮星站在那里任她破口大骂,呆呆的看着江霁月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紧紧的闭着双眼,鬓边斑斑白发,与两年前年相比竟是老了十岁有余。
她觉得自己的胸腔有些堵得难受,下意识的捂了上去。
一时分不清是自己真的产生了怜悯之情,还仅仅是血脉上的条件反应。
“妈咪……”陈繁星抱着陈暮星的腰呜呜的哭,“妈咪,妈咪繁星不想在这里,我们走,我们走好不好?这里,这里都是坏人。”
她谴责的眼神分明看向的是沈清砚。
沈清砚接触到她的眼神,心尖一颤,一句话也说出不。
“抱歉暮星,我不该让你过来的。”江清月又难过又愧疚,眼中的泪根本就止不住,“你先回去吧,别吓着繁星。”
“好……”
陈暮星实在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神情有些木然的扯着繁星走了出去。
沈清砚不放心的跟了出去。
“你不要跟着我们!”
走到医院门口,竟是陈繁星率先冲着身后的男人发起了脾气。
“你欺负妈咪,我讨厌你。你不要再靠近我妈咪,我们都不想再见到你!”
妈咪和那个曾经被她叫过爸爸的人还没反应,她自己先哭了起来。
之前有多想要一个爸爸,之前冲着他喊爸爸时有多高兴,现在便有多讨厌他。
他们以为她还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但是她明白,她都明白。
她知道这个本该是他爸爸的人抛弃她和妈咪。
她也知道妈咪为了给自己治病找他帮助时被他欺负。
她更知道他讨厌自己,所以拒绝救治自己的病。
这样的爸爸,她才不要!
陈暮星终于从恍惚中彻底回过了神,她蹲下身给女儿擦拭眼泪,将她搂入怀中,神情淡漠的对沈清砚说:“沈先生,我和我的女儿都不喜欢、也不想再看到你,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希望你今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可以吗?”
沈清砚低头看着他们摇了摇头:“还不可以。在法律意义上,你还是我的妻子。”
陈暮星一怔,他竟然还没有解除这段关系?
“我今天刚好带着身份证,不介意陪你去一趟民政局,别因为一个证,互相耽误。”
自己说完又嗤笑,他沈清砚想离这个婚哪里需要她到场。
“好。”
谁知,沈清砚竟答应了。
“上车吧。”
小刘看到他们出来,已经将车开了过来。
陈暮星咬了咬下唇,“好。”
那就在今天,让他们之间彻底一刀两断。
陈暮星对桐城说不上特别熟悉,但也并不陌生,等车子开了快半个小时她终于发现,这是在往她的酒店开。
“沈清砚,你什么意思?”
眉宇间已经染上了怒气。
“先将繁星交给解依晗吧。”沈清砚神色如常的说,“父母离婚总不合适带着孩子。”
父母?这里只有她的母亲没有父亲,你也不配!
陈暮星想直接这么怼他,但繁星就在她怀中,当着她宝贝的面,实在不忍说出这些话。
“妈咪……”
繁星冲着她摇头,显然不想她去。
特别巧的,解依晗的电话在这时打了过来。
“暮星,你们去了哪里?”她口吻有些焦急的问。
“去了一趟医院,现在马上到酒店楼下了。”陈暮星说。
“医院?谁怎么了?”
“没事,不用担心。等回去再和你说。”
“好好好,我下楼去接你们。”
车子停在酒店楼下的时候。解依晗果然已经站在了那里张望,见陈暮星和繁星从车上下来,立马飞奔了过来,跑到一半又顿住了,因为看到了副驾驶位出来的沈清砚。
“怎么和他在一起?”
她一脸嫌弃的看着沈清砚,直接将讨厌这个人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
“回去再说吧。”
陈暮星拉着繁星准备直接回酒店,显然没有打算继续相信沈清砚的话。
“陈暮星。”
沈清砚却不罢休的喊住了她。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他说。
“什么最后的机会?”
解依晗满脸不解。
但这并不妨碍她想骂沈清砚,“沈清砚你想干什么?什么叫最后的机会?你搁这威胁谁呢?你当这还是两年前,她们离了你不能活?还是你觉得……”
“依晗。”
陈暮星冲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看繁星。
解依晗低头看到陈繁星紧紧的抿着嘴巴一张小脸倔强的不让自己哭出来的模样,心疼的抱在怀里揉了揉,但还是忍不住冲渣男再骂一句:“没干过一件人事,倒是挺能把自己当个人。”
“回去。”她拉了陈暮星一把,“等会让酒店送瓶消毒液上来,什么人的车都敢坐,也不怕晦气!”
陈暮星却抽出了手臂,“你和繁星先回去吧。我……”
解依晗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难道你还藕断丝连?对这种人?”
陈暮星神情淡漠的摇头,“去断个干净。各种意义上的。”
解依晗脸上的表情尽数收敛,眼神暗了暗,问:“你一个人可以吗?”
“没关系。帮我看好繁星。”
“妈咪……”
繁星噙着眼泪看她,不想让她离开。
“妈咪去和他说清楚,以后……他就不会来打扰妈咪和宝贝了。”
陈暮星在她额上浅浅的亲一口,起身朝着沈清砚走去,小繁星在她身后,啪嗒啪嗒的落下眼泪。
“去民政局。”
陈暮星重新坐上车,这次直接对小刘说了目的地。
“啊?”
小刘呆了一下,他老板说的可不是这个地址,而且,天都已经黑了,民政局不该下班了吗?
“开车。”
沈清砚冷声吩咐。
“好的沈总。”
谁开工资就听谁的,这是打工人的基本修养。
二十分钟后,将车开向了郊区。
陈暮星狠狠的闭了闭眼,压下升腾而起的怒气。
“我从来都不该相信你,对吗?”
沈清砚不语。
“停车!”
她突然大喊一声,惊得即便做足了心理准备的小刘还是抖了一抖。
沈清砚蓦地覆上她的手,“跟我去一个地方。”
“放开我!”
陈暮星猛地将他甩开。
“我真的,有话想和你说。”
看向陈暮星的那双眼睛,里面竟带着些卑微的祈求。
陈暮星看着他的神情呆了一下,但也就那么一下,下一秒就笑出了声,却比哭还难看。
她曾经多少次,不顾尊严不顾廉耻的跪在他面前,用比这卑微千百倍的神情祈求着他,可他,有哪怕心软一次吗?
“不要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我,它只会让我想起那些被你羞辱的时光。”她说,“我们之前早就没有任何可说的。放我下去。”
沈清砚仍旧摇头,从兜里摸出一个盒子在她面前打开,“你还记得这个吗?”
陈暮星看着里面的东西,瞳孔微缩。
她怎么会不记得,飞机失事之后,沈清砚一直不放弃寻找,她让解依晗将这条项链交给了机场工作人员,伪造成了打捞出的遗物,彻底打消他继续寻找的念头。
陈暮星拎起项链打开车窗毫不留恋的扔了出去,根本不给沈清砚抢救的机会。
“本该同我一起死去的东西,硬留下毫无意义。”
沈清砚起身想夺的动作,因她这一句话又僵硬的坐了回去。
车子吱的一声停下来,小刘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声:“到了。”
再不到,他真的怕下一个被丢出车外的是自己……
沈清砚下车又去给陈暮星开门,陈暮星绷着脸坐在车上一动不动。
而沈清砚也就这么伸出手站在那里等着她。
“明天,我会自己将事情办了。不再占用你的时间。”
到底还是他妥协了。
“那么,现在的这个时间,能属于我一会儿吗?”
陈暮星想过很多种她回来之后将面对的麻烦,唯独没有现在的这种。
她不知道沈清砚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在她死后才幡然醒悟知道了珍惜。
但是,不管哪种,她都不会再让自己去重蹈覆辙。
何必呢?
明知道破镜难圆覆水难收,在她们完全不需要后迟来的殷勤更是比草芥还轻贱。
陈暮星如此想着,开口却是冷冰冰的:“沈清砚,我不知道你这番姿态是为何,但请记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更不会原谅你曾对我和我女儿造成的伤害。”
长腿挪动,陈暮星避开他直接从另一面下来,抬头却惊讶的发现,面前是一个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