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极力隐忍,语气中的颤抖却泄露出来,那无神双眼瞬间划过后怕惊恐之色,虽短暂,却让云舒看的真切。
也是一会的功夫,周忠又平静下来,显然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云舒瞧着这一切,不知如何去说,半响才道,“抱歉,这件事也是我没考虑周全,那些人定是早就知道私盐线路上的人马,他们抓你可能就是为了找我,你若…真的害怕,可以退出!”
云舒考虑后说了这番话。
周忠胆子算不得大却也不小,这次吓成这样当时情况肯定十分紧急。
她知道周忠并不是怕没命,而是担心自己出事家人无人照拂,她虽然很缺人手却不能强人所难。
岂料周忠却摇了摇头,“我不是要退出,只是刚刚以为真的要没命了。”大概是说了几句话缓和了,又或者是见到云舒的关系,周忠的声音也渐渐冷静下来。
随后才跟云舒说了具体情况。
原来周忠今日有事上街,哪知刚进镇就被人从后罩住脑袋,他惊恐中被带到一个阴暗的房间中,接着脖子被人架了刀,他几乎都忘了过程如何,磕磕绊绊回答对方的问题,直到那些人询问他是否跟一个神秘人合作跟胡三逵做过私盐生意,他点头后这事才算完。
他也是后面才知道这些人是胡三逵的人,他们嘲笑了几句周忠胆子太小后,嘻嘻哈哈离开,唯有周忠还在惊恐之中,后来事情就没办就回来了,若不是看到云舒,他只怕还沉浸在刚刚突然的偷袭之中。
云舒闻言目光微闪,看着他,“你确定不退出,若是错过这次,后面就没机会反悔了?”
“我不退出。”周忠反而坚定的摇了摇头,虽然刚刚的事情超出他的预料,但想起这些日子家人吃饱喝足后开心的笑颜,他希望能永远保持这样的状态。
云舒便点点头,“你有这样的决定更好,你放心,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若真有一日你难免灾祸,我答应你保你家人后半生无忧。”
“神医…”周忠怔怔看着云舒,眼圈渐渐发红。
云舒见不得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忧伤,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起精神来,我也是今日才抽出时间过来,你先跟我说说朱大那边怎么说的。”
周忠使劲点点头,心里只觉暖融融的。
接着道,“朱大说了,只要我们能拿走货,并保证不暴露且不牵连他们,这生意他便答应只给我们一家做。”这相当于买断给他们了。
当时周忠牢记云舒的交代,自信保证,朱大等人便说先做几笔试试。
“他想看便看吧,大生意小生意都能赚钱,朱大可说交易的时间了?”云舒又问。
周忠点头,“说要十天左右,他们存货全清了。”
当时对方是这么说的,周忠只当是卖出去了。
云舒却猜到,应该是自己截胡的那批货,那些就是朱大等人准备了许久的备货。
私盐来源,她大致了解,是朱大从边境另侧的沿海让人制作的,那边管理松懈,运输比这边安全很多,他说的十天主要是花费在路上。
她接着跟周忠约好提货时间,又留了百来两的银子。
这十几日盈利,她手里的钱也有五六千,若等王才峰再赶一批货用来给庆隆行外发,那么她也是个万元户了。
周忠这段时间接手的银子一日比一日多,似也淡定。面不改色收下,又跟云舒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两人便是各回各家。
只是云舒回的不是自己家,而是在快到家的时候,拐了个弯,去了村交口。
等了这些天,她实在没耐心了。
她在许孚远家附近换回了女装,出来后看天色又暗了点,不由加快步伐。要不是担心来早了,对方不在,也不会故意等到现在,因为之前上午来过,结果扑了个空。
心道这次一定要见到人,最好早点问清自己的问题,赶在天黑前回家。
她大哥昨天忽的说今晚有事和大家商量,也不清楚是什么事,但秦氏交代让她早些回去。
越往前,许孚远那简陋的屋子便离得近。
也不知这人怎么选的,位置偏僻就罢了,还将屋子盖在一片草地里。这个季节蚊虫本就多,云舒还未走进耳边便是‘嗡嗡’作响,她一边挥手去赶走飞虫,一边走进那简陋的小屋。
屋里发出一阵诡异的动静。
云舒耳尖听到那是什么东西在摩擦发出的声音,脚步便是停了下来。
眉心一锁,眼底已浮现众多情绪。
若许孚远在家,听到有人靠近,势必会出来。可她明明听到动静,屋里却没人出来不说,反而安静下来。
云舒便觉得哪里不对。
此时她手心已是多了一柄匕首,雪白的刃口宛若流光附着,仿佛随时能收割靠近的任何的人性命。
云舒紧了紧匕首朝着窗口靠去。
一步、两步…十步!
眼前忽的黑光闪现,云舒心里一惊,已是收回身子,上身更是向后闪避开那不知名的武器。
那是一枚黑色的四角暗器,此时一半没入地面,露出的半截发出幽幽黑光,明显是淬了毒。
什么人竟然用沾毒的暗器袭击她?
心思转动间,云舒还在猜测是不是误入什么陷阱。又听旁侧‘哐当’声传来,她扭头看去,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影破窗而出,直朝着她而来。
锐利的剑尖擦着云舒的肩膀过去,冷意仿若浸入骨子般寒冷。
持剑那人一双黑眸看来,毫无情绪,仿若一个冷血的刽子手,一次失手再次过来。
这人是个杀手?
顾不得多想,云舒面上也是生出寒意。
她看的出这人身含内力,不过那动作能被她看清就说明不是太厉害。
心中也是生出一些斗志,她运行着生涩的内力控制动作加速前行,不退反进,匕首直入对方肩侧。
那人似没料到云舒会反手,不,准确的说是没想过这个少女竟也会些武功,就这么一会的迟钝,便是被匕首擦了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