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慕还没发现,自己现在已经很看不得已夏抗拒他,在他面前戴上面具。
所以一旦已夏流露出这样的倾向,他不是想要粗暴地撕开,就是想恶意地报复。
越发深冷难测的目光,在已夏脸上流连了一会儿,顾寒慕转身走到不远处的沙发边坐下。
靠上沙发背的动作,带着些不容置喙的倔傲。
微微偏头,看向吧台后的人:
“既然你说没看见,那就算了。不过,我还是应该和你说一声。
我家有个世交的妹妹,最近回国实习,现在住在我那儿。
她家和我家有些特殊的情分,我们从小认识,所以我理所应当该照顾她。
最近我可能会经常去找她,没什么时间过来。”
清冷的声线,在安静的空间里穿行。
太别扭,太骄傲甚至太克制,大概都是爱情的敌手......
虽然已夏不承认,可顾寒慕还是认定,她十有八九,知道了洛瑜住在他家的事。
明明是想解释,为什么不能好好说,一定要用这种,也刺痛对方的言语和方式呢?
就因为已夏,没有如他所愿地和他闹腾吗?
“是吗?你应该早和我说的,还好我上次过去没有碰到,要不吓到人家多尴尬。
那你好好陪她,我最近航班本来也挺忙的。”
已夏把水果刀放进刀架。
再抬头,露出最完美得体的笑。
因为工作练就的,“无懈可击的真诚微笑”。
她可以精准地把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控制在她想要的位置。
顾寒慕和慕已夏,就是两只刺猬。
明明想靠近对方,可他们的彼此靠近,注定会扎伤自己和对方。
他们都缺乏安全感,所以明明想要,却又不敢毫无顾虑地去索求。
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就立刻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抵御伤害,也抵御爱......
顾寒慕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已夏毫无破绽的“体贴”。
如果不是太过了解,他大概,真的会信以为真。
“肚子饿了,点东西来吃吧。”
顾寒慕眸中的讥诮闪了闪,开口结束了之前的话题。
“你要留在这儿吃饭?你不打算回去吗?”
顾寒慕的反应,似乎有些出乎她意料。
已夏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她还以为自己刚才那些话,是可以把顾寒慕气走的。
“隔壁而已,没那么急。我今天懒得动,明天再回去。”
顾寒慕漫不经心地答了句。
接下来的共处很平静,平静到透着心照不宣的诡异。
两个人虽然在一个屋檐下,却几乎没怎么交流,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顾寒慕在客厅,已夏回了卧室;已夏去厨房,顾寒慕进了书房。
偶尔说一两句,也都是好,没有之类无关痛痒的废话。
到了晚上,即便是顾寒慕毫无征兆地扯掉她的睡裙。
已夏也不过是在黑暗中,兀自皱了皱眉。
气氛,心情和身体,没有一样是适合做这件事的。
主动出手的人,带着些隐隐的怨和怒气;
被动承受的人,默默忍受强势的霸凌,却不愿妥协。
最悲哀的,大概是身体和和心灵,不能达成共识。
心里明明不能释怀,可身体,却还是不够坚定地屈服了。
在看不到四周的孤独不安中,自己的灵魂,不受控地飘向空中。
却生出更多,不知要如何才能填补的空虚与寂寞。
已夏的指甲,深深嵌进顾寒慕后背的肌肤里,无法找到自己的方向。
第二天早上顾寒慕起身,离开,其实已夏都是知道的。
只是不想面对,所以一直安静地躺着,假装熟睡。
直到大门发出低沉的声响,已夏才在朦胧的光线中,睁开了眼。
其实昨天顾寒慕的解释,是可以回答她所有的疑问的。
可她的心就是无法平静,她不知道这是患得患失,还是天生的直觉。
她不想无理取闹地作天作地,却也做不到视若无睹,所以只能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