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你不知道我这次挑的这家民宿有多难订呢。
我第一眼看他家装修布置就好喜欢，可他家房间少，又特别受欢迎。”
洛瑜一边把水果放在顾寒慕的书桌上，一边有些小兴奋地念叨。
“网上有不少住过的人都说，老板老板娘是难得一见的神仙眷侣。
这家民宿，就是老板因为老板娘喜欢才开的。
老板娘有空的时候，还会在店里教人弹琵琶。”
洛瑜拿起一片橙子，递给顾寒慕。
“弹琵琶？是中国人开的？”
顾寒慕倒是很体贴，接过了洛瑜手里的橙子，顺着她的话问了一句。
“只知道是华人，至于是当地长大的，还是移民过去的就不清楚了。”
洛瑜摇摇头。
“那你忙吧，我先出去了，别弄得太晚哦。”
洛瑜笑得甜蜜，柔声嘱咐顾寒慕。
“好。”顾寒慕点点头，唇角淡淡弯了弯。
看着书房的门被关上，手里的那片橙子又被放回了盘子里。
看着重新合上的门，眼神有一丝复杂。
说不清是亏欠还是疲惫，亦或厌倦，也许都有吧。
凭心而论，洛瑜是个很合格称职的妻子人选。
永远温柔善解人意，各种家庭事务也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而已夏呢，性子太软，又有些娇气散漫；既不擅持家，又不爱交际。
如果按长辈的标准，洛瑜的确比已夏，更适合妻子这个角色。
可他没办法，人心是最难控制和决定的东西。
他的心已经在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就被人带走了，所以他现在没法把它交给洛瑜。
也因为这样，除此以外，他尽可能满足了洛瑜提的一切要求和愿望。
生活里的很多事，他都可以按她想的去做。
即便有一些要求，听着有些荒诞无理。
但他都应下了，反正对他而言，怎样都无所谓。
如果做不到真正的两情相悦，至少一辈子相敬如宾吧。
窗外响起轰鸣的雷声，顾寒慕回头望去，黑幕里漫天的雨正倾泻而下。
冷峭的眉皱了皱，自从那夜之后，他就最不喜欢这样的天气。
那个雨夜，真的改变了太多东西。
多年后许多个相似的雨夜里，顾寒慕都会在窗边看着这雨，出神良久良久。
他不止一次想，如果那一晚他去了，是不是之后的许多事都会不一样？
如果时光重来，哪怕要罚他受雷电之罪，他也会义无反顾地赶过去。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不能流泪的悲哀......
回身打开书桌底层的一个抽屉，里面有个小铁盒。
里面散乱放着些小饰物，像是儿时的玩具没舍得扔。
铁盒的角落里有个黑色的布袋子，顾寒慕的手指轻轻抚过，终究还是没有打开。
从盒子里拿出两个，已经有些褪色的卡通人偶钥匙扣。
人偶的边缘已经有些发白，橡胶由于老化，有的地方也有些裂开的痕迹。
顾寒慕把它拿在手心看了许久。
今夜，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害怕？
洛瑜带上房门，走回客厅整理家务，脸上始终挂着满足的笑。
对于顾寒慕，洛瑜是很满意的。
毕竟这段关系，多少算是她勉强来的。
当年，后来又发生了不少事......
她差一点，就要留不住顾寒慕。
再后来，她貌似让步，却也提了很多苛刻的要求。
她知道顾寒慕答应的时候，并没有多情愿，很大程度上，还是为了还她家当初的人情。
她也感觉到，顾寒慕心里，当时好像有什么人。
可她都不在意，她从小时候第一眼看到顾寒慕，就喜欢他，一直喜欢。
从那时起，她的人生志愿就是要和他在一起。
她觉得她的人生，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有着意义。
刚开始的时候，洛瑜还有些担心。
顾寒慕可能因为心里不甘愿，而对她爱搭不理或者很冷漠。
但事实证明，自己哥哥当初说顾寒慕是言而有信，重信重诺的人，一点都没有错。
顾寒慕既然答应了她，不管心里如何想，但他一直做得很好。
他对她出乎意料地温柔迁就，虽然好像不那么热情，总有些淡淡的。
但这都不重要，反正洛瑜认识的顾寒慕，从小就是这样子。
至于曾经在他心里，那个似是而非的人吗？
有什么关系？反正现在在顾寒慕身边的人，是她。
她记得妈妈从小就和她说：
“小瑜，不要羡慕那些轰轰烈烈的爱情，爱得太炙热，只会燃烧掉你自己。
你想要的东西，你就要坚持到底。
坚持到别人都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它终究就是你一个人的。”
洛瑜眼里的柔光更深了些，拿起手里的碗碟，转身进了厨房。
清晨，飞机缓缓降落在槟城机场。
取完行李走出候机楼，东南亚潮湿闷热却自带一股闲散的气息就钻入你的每个毛孔。
四处可见的热带阔叶绿植，还有人们随意简单，不再追求精致繁复的着装。
让你忍不住放松精神，不由自主地慢下来，只想悠哉地感受每一寸风光。
坐在出租车里，窗外的景色不断掠过。
南洋风情十足，又偶尔流露出一些中华元素的房屋，鳞次栉比地坐落在街道两旁。
街边不同风格的茶餐厅里或单独，或三五成群地坐着肤色各异的当地人。
悠闲地看报或聊着天，喝两口冰饮，似乎一点不在意时间的流逝。
顾寒慕是第一次来槟城，却听过槟城的许多故事：
青天旅社那个把叉烧饭做得百吃不腻，下单不靠纸笔，就能记下所有人要求的老爷爷；
汕头街晚上7点以后才会开档，入口即化的天皇鸡脚；
亚航酒店对面小巷子里的咖喱虾面。
顾寒慕突然有些想笑，好像这些故事都是关于吃的。
也只有那个傻子会做这种蠢事，真的为了好吃的，一趟趟来同一个城市。
当然，那些每转过一条街巷就不期而遇的壁画也很美，只不过都要在吃饱喝足以后。
沉溺在回忆里，顾寒慕的眼里染上淡淡的笑意。
“阿慕，你在笑什么？”
洛瑜歪头看着顾寒慕，有些疑惑地开口。
“没什么，刚才看到外面有个行人，样子有些搞笑。”
顾寒慕眼里的笑意淡去，依旧看着窗外。
“哦。”
洛瑜越过顾寒慕看了看窗外，并没看到什么。
不在意地靠在顾寒慕肩上，有些兴致勃勃：
“当时我选了几个地方作备选，你一下就选了这儿，我还真有点意外呢。
我以为你不喜欢热的地方。”
“你不是怕冷嘛，你喜欢就好，我去哪里都无所谓。
而且，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热。”
顾寒慕好脾气地笑笑，他是真的无所谓。
“嗯。主要是特别喜欢那家民宿。我保证，你看了肯定也会喜欢的。”
洛瑜眉眼弯弯，一脸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