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梦暖缓缓睁开眸子,望着古色古香的琴房,惊叹不已,“琴房?”
帝寒笑意不改,转身望着抚着她的肩头,神秘一笑,然后慢慢移开身体。
许梦雅诧异的看向他,可转而她的余光却看到了一位气息自华的老者。
她感受着老者身上透出的悠远而古长的气息,心中狐疑:是天下第一琴师吗?
天下第一琴师,视琴如痴,但性情怪异,阴晴不定。当初师傅三番两次去请他教授自己琴技,都被拒之门外。为何寒哥哥把他请来了呢?难道……
“叶老,这是爱妃许梦暖。”帝寒看着许梦暖诧异的模样,转头看向叶无尘,敬重有加。
天下人都不知第一琴师的真实身份,但是他帝寒却知晓。
也正因为此,他才能请他前来。
许梦暖急忙上前,作琴师之礼。“晚辈许梦暖见过叶老。”
琴师之礼,乃是一种极为久远且流传神秘的礼数之一,这繁复的礼拜,便是对琴师的最高尊崇。
“叶无尘不过一介草民罢了,如何承受得起如此大礼。”叶无尘极为惶恐,忙上前扶起许梦暖。
他是枭国之臣,若受了国后一拜,从礼数上来讲,便是大不敬。
对于他这样痴迷上古礼乐之人,怎能违逆了自己的信仰呢?
“叶老莫要如此,暖暖今后跟您学艺,作琴礼便是遂了礼法。”帝寒见此,轻言阻止。
“是,陛下。”叶无尘听到帝寒之言,停下手中动作,满意而感激的望着许梦暖继续做着那来至上古之时的琴礼。
礼数毕,许梦暖直起身子,望着帝寒喜道:“寒哥哥,谢谢你。”
虽然她心中已有猜测,但听帝寒说出拜师的话儿来,她心中甜蜜无比。
像她这样迷恋琴技的女子,能做天下第一琴师的徒弟,那是何等殊荣?
“嗯。你现在已是叶老的第二位弟子,还不快叫师傅。”帝寒摸着许梦暖的秀发,眼中满是柔情,眼神深处却有一丝愧意。
如今天下已乱,寒哥哥不能时刻陪伴在你身旁,只望孤不在之时,你能与琴作乐,莫要孤独才好。
“师傅。”许梦暖松开帝寒的素手,对着叶无尘行了师徒之礼,动作优雅而不失秀气。
“呵呵。”叶无尘这次并未扶起许梦暖,而是悠然自得的接受着她的礼拜。
既然她会跟着自己学琴,受这师徒之礼乃理所当然。
许梦暖行完礼,小脸绯红,转身看向帝寒,询问道:“寒哥哥,你说我是第二位弟子,那我大师兄是何人啊?”
她心中不解:从未听说他有收徒,为何寒哥哥说我是第二位呢?
“呵呵。”帝寒看着她宅疑的样子,笑而不语,满脸玩味。
一旁的叶无尘看着帝寒欢颜开笑的模样,心中叹息:哎,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难道陛下也难逃此劫。
“寒哥哥,你欺负暖暖。”许梦暖看着帝寒俊美的脸颊上,那一丝玩味笑意,便明白了:他故意占自己便宜?
她轻哼一声,将嘴贴在他耳畔,呢喃道:“今晚不许上人家的床。”
“孤还有事处理,你跟叶老好好学琴。”帝寒无奈摇头,勾起一抹邪笑,转身离开。
哼,小丫头还敢威胁孤,看孤今晚如何收拾你。
许梦暖目送帝寒推门离开,她感觉他刚踏出门槛之时,身上的气息便陡然一变。
寒哥哥,暖暖明白你为何让我在此学琴。你就放心吧,暖暖不会让你担心的。
她深吸口气,转身看着叶老,恭敬问道:“师傅,我们何时开始?”
“皇后,您叫我叶老便可,既然皇后可以,那便开始吧。”叶无尘摸着胡须谦卑而回。
虽然许梦暖名议上是他的弟子,但他心中却极为明白自己的身份。
叶无尘也不废话,转身坐在主座上,让许梦暖抚琴一曲。
一曲毕,他为许梦暖讲解了其中的不足之处,又为她讲解自己之心得,倒也没负天下第一琴师之名。
……
三日后,辰时,凰甲军营。
炎炎夏日如期而至,一缕耀眼的阳光撒在静阳城上,把这座伤痕累累的伟城,照得无比圣洁。
哈!
一行穿着狰狞血甲的凰甲军极速集合,经过三日的休整,凰甲军煞气未减反而更加浓烈。晨光一照,铠甲上的凶兽仿佛活了一般栩栩如生。
“参见陛下!”由王义带领的凰甲军众将士,齐声大喊,声震九天。
“经过三日休整,明儿便要向血战郡行军,孤说过凰甲军没有废物,枭国也没有废物,你们是不是废物?”帝寒穿着冰凰甲站在点兵台上,深邃的眸子泛着冰冷之光。
“不是!”王义带着凰甲军众将士中气十足的对天咆哮,仿佛要告诉帝寒,他们都是热血男儿。
“好,白屠上前领命。”
“末将在。”白屠急忙上前,单膝跪地。
“孤命你为开路先锋,横扫一切障碍,接令。”帝寒从怀中拿出一块血色令牌递过去,眼神笃定。
“末将接令!”白屠双手接过血色令牌,起身退后。
“王义上前领命。”
“末将在。”王义从凰甲军中跑出来,跪地大喊。
“孤命你为凰甲军大将,兵无不克,接令。”帝寒又从怀中拿出一块血色凤凰令牌,递给王义。
王义啊,你终于有所领悟了,凰甲军交给你,孤也不必再担心了。
“领命。”王义眼中泛着泪光,恭敬的接过令牌,这几日与白屠细谈将心,他也有所领悟,气息也有所变化了。
帝寒将凰甲军大将之凤凰令牌给了他,他内心有说不出的激动和感恩。
千夫长之上的将领一一接令,直到午时才正式结束。
“明日辰时出发血战郡,今日明珠楼摆宴。”帝寒安排完所有战事,扫了一眼已站了几个时辰却没有动弹的凰甲军,满意的点点。
这一宴叫践行宴,又叫生死宴。酒,为肝肠酒、离别酒。虽然凰甲军一直有此习惯,但帝寒未掌权之时,为省国库只是简单作伴。至他接管他掌权后,这生死宴却立为军中最高宴席。
生死宴中不论上下、不论恩仇!
恩仇化酒,君臣同流;豪情真缪,生死无求。
……
夜幕来临,晚月悬空。
今儿的晚上异常热闹,凰甲军在明珠楼摆宴,城中大小世家纷纷送礼敬酒。
整个宴席从午时一直到子时,才慢慢结束。凰甲军每位将士都喝得烂醉如泥,可他们每人都由衷开心,没有丝毫赴死前的胆怯和恐惧。
因为自己有兄弟,自己死了,自己的兄弟会为了自己活下去。
因为自己有家,自己若是害怕了,谁来守护自己的家。
生死同路,至死无悔!!!
帝寒也毫无帝王之态,晃晃悠悠的走着,还时不时的颠倒在地,但是他脸上欣慰。
突然,帝寒踉跄而倒,可许梦暖却不知从何跑了出来将之接住,关切道:“寒哥哥。”
“暖暖,你……你怎么来了?”帝寒醉眼朦胧,望着许梦暖满脸喜色。
“今儿人家练完琴,回房的时候没见着你,听侍女说凰甲军在明珠楼摆宴,怕你喝多,所以就来找你啦。”
“哇!”
猛然间,帝寒开口便吐,酒气熏天。
“寒哥哥,你没事吧。”许梦暖不停的轻拍帝寒后背,拿出丝巾为他擦拭嘴角。
“我们回家。”
……
“呼……”
许梦暖扶着帝寒好不容易回到了寝宫,将之放在床上,大大的出了口气。
烛火飘摇,她的额头冒出了滴滴汗水。可她没来的及擦拭汗水,就急忙跑去为帝寒准备醒酒茶,并吩咐侍女准备热水给帝寒沐浴。
良久,她同侍女将帝寒抬到了木桶中,解开他身上的亵衣,轻轻的将水浇在他的身上。
那映入眼帘的道道伤疤,让她眼中的泪水不禁滑落。
她望着他英俊的脸庞,不禁伸手摸了上去。
寒哥哥,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暖暖都会陪在你的身边,直到死。
……
次日,辰时。
“出发!”
帝寒身穿冰凰甲,背负洛神银枪,踏着一匹白色宝马,帝气外露,英武不凡。
一行凰甲军便架马当先,极速前进,步兵紧追身后,向着血战郡进发。
而城墙之上,许梦暖穿着一袭烟纱,抱着无归琴,目送帝寒离开。她本意与他同行,可他不准。
只见她团坐地面,将无归琴放在腿上,素指缓缓跳动在琴弦,琴音凌厉热血,傲骨铮铮。
……
重逢数日情深长,几番轮回梦绕皇。
江山天下何其广,血腥争霸别俊郎。
妾只望,赴汤蹈火随军防。
君彷徨,为卿平安掩苍凉。
城墙离别抚琴声,马蹄肃严待军胜。
与君共把天下争,红房点一盏青灯。
只待君归莲花生,何日鸳鸯凡尘腾。
望君去,泪冰冷。
莫忘静阳城,可有佳人等。
君依去,马蹄声。
多想再次问问,妾可有梦绕君心?
不知这一曲琴音,是否会伴着君征程?
是否记得琴音颜,巅峰之战可有回念?
不知这曲古琴音,是否能配上君功勋?
是否记得琴音舞,游戏江山指尖棋阵?
马儿声,渐无音。
君莫忘,静阳城有佳人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