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三更忧入梦,泣声如诉惊灭灯。
小楼西窗染清朦,情冢思愁绕月冷。
一处磅礴大气且透着皇威的大殿中,四方主梁分别雕刻着四大神兽。而在大殿的最深处,一张足足可睡下十余人的金丝楠木床上,却只睡着一位娇艳、高贵的美人儿。
突然,美人儿仿佛梦见了什么伤心事,紧闭的眼角滚出了几滴晶莹的清泪,好不让人怜惜!
乍眼一看,她正是许梦暖。
“不要啊……”
只见她从梦中惊醒,半梦半醒的大喊着不要,好似梦见了什么极其不愿见到的事儿。转而,她重重的呼吸了几口,压下方才的惊恐,而那带泪的美眸却突然一冷,一股子透着皇威的杀气浑然天成。
一声仿佛来自地狱死神的高歌,又似人们面临死亡的哀求在大殿上空回荡。
“来人,传白屠觐见。”
话音落下,大殿中所有的杀意、戾气便瞬间凭空消失,只留下一位慈祥的母亲抚摸着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皇儿,我们一起为你父皇报仇,好不好?”
她脸上甜蜜的笑容充满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寻常人听一声就会迷失在妖媚的声音中无法自拔,却又让人后背发麻。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短如刹那,又仿佛长如亘古千年,许梦暖才轻启色艳如火的薄唇,吟唱着凄凉、悲切的调子,那声声冷意弥漫大殿,染得空气也骤然一冷,极速的落下满殿泪花!
……
乱世金戈铁马
黄沙八军待发
城外刀剑暗哑
战马哀嚎染红血沙
累累白骨如画
血花绕过金甲红霞溅了一脸血花
划过眉的剑也会留下后怕
黄沙铁马寂静后喧哗
累累白骨如画
遍野哀鸿喂了昏鸦
素手红线秀过千匝
是谁的泪花染了画
乱世金戈铁马
黄沙八军待发
又见哀嚎城墙崩塌
六月飘起雪花
多少英魂没了家
多少美娘空余后怕
说好一起天涯为家
是否只一句空话
留得痴情变白发
说好一起天涯为家
是否只一句空话
留得痴情变白发……
……
许梦暖悲痛的斜躺在床上,素手轻抚着凸起的肚子,闭着眸子却没能忍住眼泪,口中唱着如诉如泣的歌声,渲染在整个皇宫之中,久久回荡,闻者落泪。
御花园中,那腊月盛开的寒梅,好似也被歌声所染,百花闭合,独艳如雪。
“皇后娘娘,白屠觐见。”白屠见许梦暖停止了歌声,强忍着心中的悲凉,单膝下跪行礼。
“白将军来了,不知这半余载的修养白将军伤势恢复得如何?”许梦暖睁开剪水眸子,声音平淡冷漠。
“已无大碍。”浑然不知帝寒下落不明的白屠,见仿佛变了性子的许梦暖,心中暗问道: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区区数月不见,怎就变了个人?
“既然已无大碍,明儿便随本宫御驾亲征,下去准备吧。”许梦暖话音闭,便又一次的闭上了眸子。
“只是娘娘……”
白屠话未完,又一次被许梦暖无情的命令打断,“下去。”
白屠见许梦暖动怒,也不敢继续劝阻,行了一礼后便转身出去。
看来我闭关后,发生了大事啊。
他心中一念,并未直接离开皇宫,而是转身向着皇宫另一处大殿走去。
……
天殇国,燕京城,皇宫内。
琉璃楼宇灯挂彩,娇笑悄然舞艳来。
冰皇醉酒笑千尊,今朝最是心开怀。
皇宫一处新建宫殿内,娇娘成群,美艳不可方物,能得其一便是人生幸事,而在此殿内,这些美人儿却只能是伴舞娇娘罢了。这,正是慕容冰的寝宫,名曰:冰皇宫。
冰皇宫雄伟霸道,透着不可一世的傲然之意。
只见碧玉为瓦,赤金为墙,纯手织金蝉丝幕帘轻挂四周,而中央四根擎天巨柱雕龙刻凤……
天下间所有富贵、权利的象征都集于此处。
慕容冰,号冰皇,这冰皇宫正因此得名。
今儿,冰皇宫好不热闹!
只见慕容冰坐在大殿最中央的鎏金龙椅之上,左座为首的是国公许臣天,他也是天殇国的元帅;右座便是天殇臣相;依次而下左武右文。在座每一位都是跺一跺脚,便能让整个天殇国震三震的实权人物。
他们聚于此只为一事——枭国之主枭皇帝寒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各位爱卿想必早已得知:枭国之主生死不明之事吧,不知爱卿们有何高见?”慕容冰身着紫金龙袍,一条耀武扬威的五爪金龙像是活物一般缠绕在胸前。
他头上的紫金冠和腰间的龙纹带,让他看起来颇有帝威!
他话语一落,纤长的手指捻起龙案上的夜光琉璃杯,轻轻的摇晃杯中的红色液体。瞬即,杯中散发出一缕缕淡淡的白色寒意。他透过袅袅白烟,专注的盯着如梦如幻的红色涟漪,眼底深处却透着寒意。
“回禀陛下,微臣认为此时正是枭国混乱之时,应当联合夜神国乘胜追击,一举拿下枭国。”左侧第二座一名身穿金色皮甲的将领起身抱拳,行了军礼后郑重其事的向慕容冰禀奏。
“禀陛下,微臣觉得此事不可。先不言夜神国的狼子野心,单此时的枭国,虽表面混乱,但世人皆知帝寒为人虽喜好杀戮,却爱民如子,若贸然进攻,只怕适得其反啊。”先前那位大将话音刚落,右侧一位大臣立马提出相反意见。
“哼,书生之见。”那位武将见一位文臣竟然反对自己,拂袖起身手指着他横眉竖眼大怒,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
如此一来二往,文武大臣各自有各自的理儿,双方争执不休,原本歌舞升平的大殿变得如街市一般,唇争沫舞,要不是慕容冰、许臣天和丞相三人若无其事的埋头喝酒,只怕他们早已打起来。
“好了,各位爱卿皆言之有理。今儿一是共商对策;二是孤登基以来,一直忙于国事,未能设宴与各位大臣好好长进感情。今儿邀大家前来品酒,你我君臣不醉不归。来,孤先干为敬,愿天殇平定天下乱世。”慕容冰放下的夜光杯,嘴角微笑,抬起双手安抚众臣。虽声音不大,可大殿中却立马安静下来。
他傲慢的巡视一周,收手掸了掸龙袍上的微尘,单手持杯起身一干而尽。
大臣们见慕容冰举杯饮尽也不敢多做怠慢,纷纷起身举起酒杯,仰头而饮。
许臣天放下酒杯后微微欠身,双目愧疚的望着慕容冰那冰冷的眸子,道:“陛下,老臣年事已高,只怕不能与陛下畅饮而醉,便先行告退了。”
“既然国公累了,便先回府上多休息,您可是我天殇国的顶梁柱啊,切要注意身子。”慕容冰淡然点头,对着许臣天方向踏出一步,突觉有失身份,于是停了下来。
“多谢陛下关心,老臣告退。”许臣天行了君臣礼,直接转身离去,丝毫没察觉到慕容冰看向他的那一抹眼神中藏着的阴霾。
随着许臣天的突然离席,宴会反而更加热闹起来——平日里许臣天在此,无论武将文臣都得给几分薄面,毕竟他手握许家军,又是皇妃的爹。此时他不在,文武大臣之间的矛盾便正式开炉了——丞相的势力又怎能压住众大臣的怒火?
只见双方怒目相视,谁也不让着谁,却又不敢太过放肆,一场商讨宴会便在这种热闹而诡异的气氛中缓缓进行,不过在皇宫外,一场惊天阴谋也渐渐酝酿着。
……
北雪皑皑夜神来,万里无疆寒梅开。
几多苦愁扰春梦,天下乱世显英才。
夜神国皇都,一处偏僻的别院之中,两名身着黑袍,且都带着面具的披风男子,隐藏在黑暗之中,小声的讨论着什么事儿。
光这身形和嗓音,让人难以猜测他们究竟是谁。
其中一人声音威严、冰冷,可又夹杂着一丝丝疼爱;其中一人声音温和,在这寒风呼啸的深夜,让人沐浴春风般心中温暖,可是,却又让人感到一丝别扭的淡漠。
“皇儿,枭国之事你看应当如何应对?”
“改攻为防,主东副南,求和天殇联盟,共同讨伐枭国。”
……
过了一刻钟后,两人走到一盏宫灯下,才知,原来是夜神国主与那位神秘的金色面具公子。
只是没想到,这位神秘公子,竟是夜神皇室之人——看似他的地位并不低啊。
夜神国主继续开口,脸上的面具在烛火映照下,格外狰狞,“同孤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不知派哪位将领前去为好?”
”我。“金色面具公子,淡漠回道。
”皇儿,父皇身子渐渐年迈,你那几位弟弟也各自有了领地,少有回都城来。你也该回来掌管大局了。“夜神国主叹了口气,那双眸子透过面具上的孔洞,看向夜空中飘落的鹅毛大雪。
他充满无奈和寂寥的话语,瞬即被风雪吞噬。
“时机未到。”金色面具公子说完,转身跳出别院的围墙,消失在茫茫雪野……
哎,谁说帝王不悲凉,谁说皇家不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