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宫里,薄昭仪收回自己的纤纤玉手,端庄地笑着问:“华太医,我这病——”
华太医立刻站起身来,恭敬有加地垂手应道:“娘娘只是有些不适应气节的变化而引起的咳嗽,连药都不用吃,用上好的秋梨去了皮,佐以冰糖,加少许川贝,在文火上细细炖了,一日三餐,或是喉咙发痒之时服用,不出五天就能痊愈。”
薄昭仪颔首致谢,命一个宫女送他出去。
走到宫门时,二皇子刘康带了几个随从正走进来,华太医与那个宫女忙闪到路旁,垂了手问安。
刘康止步,问:“母妃可还安好?”
华太医低首答道:“娘娘并无大碍,倒是永安侯府的谖小姐生死难料。”
刘康奇怪地看了华太医一眼:“上次派你们几位御医给谖小姐看病,你们回来说,谖小姐的七日风自己好了,怎么这会子又这么说?”
华太医微弓了背答道:“谖小姐虽小小年纪,可是精通医理,大概自己治好了七日风,所以臣等回来禀报说没事,可这次,却是因为身中剧毒。”
刘康心中微惊,问道:“是何人下的毒?”
华太医答非所问道:“现长安城里有一出叫《苦果》的戏很火,二皇子有兴致的话可以去看看。”说罢,告辞离去。
刘康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对身边一名太监吩咐道:“速去永安侯府打探一下谖小姐的情况。”说罢,抬步朝宫里走去。
宫女上茶,薄昭仪与刘皇对面而坐。
薄昭仪微抿了几口茶,笑着道:“忠义王妃跟你都说许菌如何的凶悍泼辣,这次退亲,我以为必有一场轩然大波,没想到几天过去,竟这般风平浪静。”
顿了顿,又意味深长道:“退了也好,不然王皇后整日乌眼鸡似的瞪着我们母子两个,现在满朝都是她王家的势力,我们还是避其锋芒的好。”
刘康低头沉思了一会子,骤然明白过来,不由冷哼:“那个许菌没闹事不是因为她懂事了,而是因为谖小姐身中剧毒!”
薄昭仪丝毫没被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影响到,仍是不紧不慢地饮着茶,缓缓道:“那个方若谖人红是非多,越是出众就越要藏拙,不然树大招风,她还是年龄太小,不懂得这个道理。”
刘康抬眸看了她一眼,道:“母妃身子不好,儿臣也不便久留,以免母妃为了陪儿臣而劳累,母妃且歇着,儿臣告退。”
出了椒房宫,才刚派出的太监已在外候着,见到刘康,迎了上来,禀道:“谖小姐并不在府里。
刘康非常意外地问:“她人在哪里?”
“听说跟着她义兄程子辰出门游山玩水去了。”
刘康心中狐疑,思忖片刻,命道:“备马,本王要去看戏。”
梨木春内坐无虚席,舞台上正上演一个富贵人家树倒猢狲散的场面,众人鼓掌叫好。
戏班老板踌躇满志地看着眼前的盛况,忽见一个伙计领着一袭青色深衣的翩翩公子进来,那公子贵气逼人,让人敬而远之,就连他身边的随从也个个气宇轩昂,暗忖,此年青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忙亲迎了上去,把他和他的随从带到了一间雅间。
从雅间出来,戏班老板暗地打听,才知刚才那位公子是当今二皇子,身上顿时惊出一片冷汗,正自惶恐,一个伙计匆匆跑来,禀道:“二皇子要见您。”
戏班老板慌的一路小跑,进了雅间,跪倒在地,头不敢抬,战战兢兢道:“不知二皇子找草民有何事?”
刘康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温不火道:“这出戏是何人写的剧本?”
戏班老板叩首答道:“是永安侯方若谖小姐所写,曾在平恩侯府演过。”
刘康一直不苟言笑的面色显出一丝笑意:“亏她这么小的年龄,竟写出这么精彩的故事。”随后起身,在众随从的簇拥下出了梨木春,去了华太医的府上。
华太医闻报,亲迎了出来,到了宴息处,二人分君臣之礼坐了,有美姬献上茶来。
刘康淡然地看着美姬放下茶离去,方才问:“华太医不是说谖小姐身中剧毒吗?可本王听说,她出门游玩了吗?”
华太医笑答:“不知二皇子看了《苦果》那出戏没,若看了,还不能猜出谖小姐出门的目的吗?”
刘康紧盯着华太医:“你是说,谖小姐出门寻解药去了吗?”
华太医避而不答:“微臣曾给谖小姐诊过脉,其脉相诡异,所中之毒并非普通的毒,而是江湖传闻的七痘散,这种毒即便拿到解药也没用,必得配以人参娃娃,天山血眼巨蟒的胆和皇家的龙眼配以药引才行,这三种药引,谖小姐最多能寻到两味,有一味无论如何是寻不到的。”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二皇子静静地看了他好久,才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华太医翻身跪下,以头碰地,哀求道:“请二皇子救救谖小姐!”
刘康良久地凝视着他……
蝶舞手里拿着一封布帛进了屋内,见燕倚梦正怔怔地坐在窗前发呆,脸上似有未干的泪痕,走过去劝慰道:“姨娘别老是伤心了,哭坏了身子,小姐回来见了就该难过了。”
燕倚梦哀叹一声:“也不知她二人找到那两样药引没?”
蝶舞道:“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辰公子又勇猛聪敏,肯定会弄回解药的。
就是华太医这边,姨娘叫奴婢悄悄地去求他,现也有了回音。”说着,把手里的布帛呈上。
燕倚梦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在下已将谖小姐身中剧毒,急需皇家龙眼做药引的消息透露给二皇子,他虽未应承什么,但观其色,应有六成把握。”
话语的最后滴了几滴墨,料来华太医还想写上几句,不知什么原因,终未写。
燕倚梦将布帛收起,又觉不妥,命蝶舞点了蜡烛来,在烛火上烧了,脸上的忧色并未减去一分。
蝶舞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无可奈何,在心里祈盼着谖小姐与辰公子能带着药引平安归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