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朝北将人推开,从兜里掏出那棵小木树,眨巴着眼睛问。
林北衡不说话点头,然而闷骚的内心台词是,居然还随身携带着!
小木树一头被木朝北穿上了根彩色的锦绳,正在林北衡眼前一下一下的晃荡着。圆滚滚的树干,和细密的枝桠。
“谁让你跟我闹变扭的,不然早给你了”,木朝北见他不说话,撇撇嘴说出自己郁闷了好久的问题,见他难得一回的呆愣样,心中叹息一声便低头将小树系在他的腰上。
“难到你以为这是石破送给我的?”木朝北系好之后,突然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盯着他问。
林北衡避开她眼睛,扭头就走也不回答了。
可是这在木朝北看来,根本就是默认了好吧!他居然因为这个跟自己置气?木朝北刚准备发火,可是再一琢磨这厮是吃醋了啊?!
终于弄清楚事情的原因,木朝北“噗嗤”笑开,然后在林北衡更加尴尬的瞪视中抱着肚子“哈哈哈”大笑起来。笑着还不忘得意,“阿衡你居然在吃醋欸!”
而且是干飞醋!
林北衡虽被她笑的十分窘迫,但是心里的不快也随之消散。
木朝北笑嘻嘻跟上来,突然眼尖的发现他的脸颊,有着点点的微微可疑红晕,大笑着毫不客气的指出,“你看你居然脸红了欸!”
林北衡这下恼羞得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为了掩饰自己愈发红的脸,猛地侧过身将木朝北重又抵回门上。背被撞疼的木朝北,将脑袋从他臂弯钻了出来,皱着小鼻子就尖这小嗓子叫,“你不能因为自己不好意思,就不让我笑呀!”
“吃醋就吃醋嘛,反正我又不会笑话你的!”木朝北继续叽叽喳喳,一想到他这几天不搭理自己的样子,深觉大快已心呐!
你哪里没笑话了?林北衡决定低头看着笑得开心的人,轻叹口气也就认了,转移话题道,“我带你出去看个好东西怎么样?”
“恩恩好”,木朝北点头,可是笑声依旧不断。
林北衡被她笑得自己也无奈,跟着傻笑起来,将人轻轻松开,低头就看到她笑弯的眉眼,却又突然怔住。他想这么久以来,小北一直就是这样欢乐的想笑就笑,就这样明媚的笑陪着自己走过了多少个春秋。
那时的她还是抱着自己腿的个子,而如今却也长大。这过程却是快的悄无声息,如今这般看着又有些反应不及的样子。
林北衡突然失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吾家有女初长成?
有什么好笑的吗?木朝北停下笑,歪着脑袋不解的瞪大眼睛瞅他,这人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笑了咧?
林北衡仿佛从她透明的黑色瞳孔当中,看出她的疑惑,伸手抹开因刚才玩闹而贴在额上的发丝。然而目光却突然停在,她微微嘟起来的粉嫩的两瓣红唇上。
木朝北被盯着看的心里发毛,一小团的火从心脏开始煨着,小伙慢慢的蔓延烫染红了,她原本就粉扑扑的脸颊。好奇怪的感觉她刚想挣开,这时对面的林北衡却突然俯身压了下来。那张英俊的脸渐渐的,一点点的靠近。木朝北突然觉得,被那小团火烧的心脏地快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殿下!”
突然初十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然后二人的动作瞬间定住,木朝北一惊懵懂的眨巴两下眼睛,待反应过来后一把推开同样愣住的林北衡,脸颊飞红往外跑去。
“咦小主子也在呀呀呀呀……”初十被迎面奔了出来的木朝北差点撞到,这刚嬉皮笑脸的跟人打招呼,只是话还没说完,人也就不见了,只能干对着她消失的方向挠头嘀咕,真够快的啊……
“下次进来的时候提前说一声!”
初十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北衡低沉着嗓子训。
“啊……是!小的注意了!”提前?怎么提前?初十被训的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赶紧低头应着。
“说吧什么事?”好事被打断的林北衡虽然心里有些尴尬,但还是正色瞥一眼杵那杵着的初十问。
“回殿下,贤王求见!”初十这才想起正事,赶紧回话。
林左维来见林北衡的原因很简单,不过就是先从大婚的事切入,再谈到禁军下任统领的事。此时禁军已由副统领暂时代理,但代理并不是真的老大,故自陈施死后禁军将士开始人心涣散。
林左维言辞恳切,说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这禁军也是必须要尽快确认下一任统领。
“父皇尚未清醒,本宫虽代管朝事,但这些重大决定还是需要父皇亲自决定的!”
林北衡说完继又捧起茶杯,慢悠悠轻抿一口,目光瞥见林左维又要说些什么,放下茶杯才道,“礼部的婚典准备的怎么样了?”
“多谢太子关心,一切都在稳妥进行中”,林左维答,他见林北衡转移话题也只好将想说的话忍住。
“那就好,毕竟大皇兄和三皇兄的婚事是要给父皇冲喜的”,林北衡看也不看他,继续说着,“尤其是大皇兄你要娶的还是林首辅家的独孙女,皇兄若是有什么需要尽量跟礼部提。日子虽赶了些,礼数却是要做全千万不能让林家小姐有不快。”
“皇兄自是知道的,多谢太子提醒”,林左维嘴角动了动,最后只扬起往常惯有的温和笑容。
而后二人继续又说了会,林左维便告辞走了。林左维这边刚走,初三正好过来。
“殿下,贤王这来做什么?”初三好奇的看了会林左维的背影问。
“这种时候他还能来做什么?”林北衡今日心情不错,坐在书桌前笑着回答。只是桌下的手,不是把玩着腰间的那棵小树。
初三转念一想很快明白过来,这样的关键时候,自然是来问禁军统领的事了,不然陈施可不就白死了么。
“你那边怎么样了,人安顿好了吗?”林北衡见他还在想事,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起册子边看边问他。
“回殿下,这事……”初三自然知道林北衡问的是什么,摸着脑袋开始犹豫怎么说,待一接受到林北衡犀利的眼神赶紧回答,“这事是小主子去办的,不过人已经送出京城了。”
林北衡一挑眉,小北现在倒是会瞒着自己不少事了啊,连去做任务自己都不知道。
“殿下是这样的,刚巧小主子来问……”,初三见林北衡脸色不对,眼神也是越来越阴沉赶紧开口解释。
奈何他一出声就被林北衡打断,“安顿好了就行,庆相最近动静如何?”
“庆相这不是依旧称病么,不过他的门徒已经陆陆续续安心工作了。但是已有不少实权被贤王的人给抢走了”,初三汇报着,他接着继续道,“殿下你上次说要找的绑架风梨的山匪……虽然已经知道下落了,但是……”
“恩?”
“但是那几个人,在前几年在一次剿匪行动中全抓了,当时皇上下了死令,所以那几人在那次就直接被砍头了”,初三说完,小心的观察着林北衡的表情,原本的突破口没有了,现在却陷入这样的境地……
谁知林北衡并未灰心,只是皱纹沉思了会而后胎眸看向初三道,“既然找不到就算了,墨季陵说了要自己慢慢找。至于死的那个大明人,依照墨季陵的说法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人杀的。”
林北衡挥退初三,便一人重又陷入思考之中。皇帝的病尚未痊愈,依旧处于嗜睡转态,太医说并无大碍,平常都是药汤养着。
虽然最近的事不需要时时刻刻盯着,但其实每走一步都在计划之中,丝毫不可有错。尤其因庆相罢朝这期间,林大在朝堂上的各种搅和,拉帮结派俘获人心。也不知庆相如何想的,似是笃定下个禁军统领的位置依旧是他的人一样。
林北衡也并不着急这二者相斗,林大的气数也快了,先让他蹦跶几天没多大差别。至于庆相的不动声色,大概是根本就没把林大放在眼里。想到这里林北衡好笑的起身,走到窗前。斜倚雕花窗柩,放眼远望。
冬季的萧条并未卷席东宫,一棵棵苍劲青松依旧挺立于刺骨寒风当中。
今日林左维找问禁军统领的事,想来庆相那边也不远了。
果然后面好几天早会之时,便开始不断有人提出禁军统领要赶紧确认下来,林北衡依旧用自己无权决定推掉。
“首辅大人您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昨日下午禁军内部的几位骁卫公然在宫内斗殴,简直是目无王法!那几个人被恰巧过来的石破压制住,也通知了东宫。
然而林北衡并不着急,只说将人关押起来。到了今早才请了林首辅,一起讨论禁军统领的的候选人之事。
林首辅得先帝重用,本是当时太子的老师。后又在现在皇帝继位时,为皇上出谋划策,为北宆王朝做了太多贡献。
要说庆相为权臣得天下尊敬,那是他手中的权力和智慧。林首辅得天下尊敬,是为他的品德和为天下百姓的无私博爱。
刚刚林北衡问过后,庆相贤王还有昨日斗殴的,一众相关人员。正等着这位满头银发,目光犀利不怒而威的老人的回答。
似是过来许久,林首辅终于低眉看了眼地上跪着的那几个打架的人,鼻尖轻哼一声道,“我们北宆的禁军,何时轮到这种货色,都有心思当统领的地步?”
林北衡眸光暗转,继续一只手斜斜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并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