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饭店出来,何必心里相当疑惑,不明白为什么那两个人先是挑衅,后来又替他结账,但他还是装做很平静的样子,与白小叶有说有笑,陪着他一起逛了逛公园,然后打个车把她送回去了。
他还记得他关上出租车门时白小叶脸上闪过的失望表情,这让他觉得好像做错了什么,他朝她笑笑,希望这能算做是一点对她的补偿。
白小叶摇下车窗,朝他做了个鬼脸,他朝她挥挥手,一直挥,直到出租车拐过街口。
送走白小叶,何必一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面朝西方,看着夕阳的余辉一点点消散,红红的圆盘渐渐下坠,晚霞飘满远处的天空,这此天来他一直都生活在紧张和疲惫中,现在终于安静了,但他却觉得一种孤独悄悄袭来,从空气中向他慢慢逼近,从每一个毛孔侵入身体,与血液融合,一股撕裂的疼痛占据着他的心。
他抬起头,远处是一个人工湖,微微起伏的湖面波光粼粼,很像有鱼在游动,树被修剪的整齐而简洁,一排排地环绕在湖边,一条小路蜿蜒曲折伸向远方,远处有两个人步履蹒跚的走来,走的很慢,但却很坚定,一男一女,满头银发,男的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被女人搀扶着。两个走的很沉默,但却让何必读到了万语千言。
当年他和梦洁也曾在这个公园里散步,在长椅上依偎,在小路上追逐,站在湖边听风吹树叶沙沙作响,说着五年后,十年后,五十年后……
何必站起身,看着夕阳,等着最后一点余辉消散,就像等着心中那点隐约的希望湮灭一样,他努力让自己变得释然,因为生活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而不管你的心里是平静还是激烈。
他把两个手插在兜里,跺了脚跺脚,然后往家的方向走去。
那一夜何必睡的很香,只在黎明的时候做了个一梦,他梦到不同时期的很多朋友,大家聚在一起,欢歌笑语,他站在门口看着这些朋友又唱又跳,突然他看到一个女同学向他走,光着脚,披散着长发,头上别着一朵红色的大花,而他却突然膀胱震颤,想上厕所,他转身四处找厕所,找了很久也没有,回头一看那位女同学已经快到近前,形势紧急,他胀的难受,而且已经把他的短裤顶的高高耸起,如果被她看到肯定会认为他是一个猥琐的人,至少不像他一直自我标榜那样是个心地纯净的孩子,于是他想,就弄这尿吧,于是他解开裤子就尿,然后他就马上醒了。
还好醒的及时,否则就要尿床了。
上完厕所,他又躺回床上,想着刚才的梦会是什么意思。按照传统说法,梦是对将要发生事情的一种预示,而国外的说法则是,梦是对发生过的事情伪装式的满足。一个是将来,一个是过去,何必想了半天也联系不起来什么现实意义,或许根本什么意思也没有,神精系统只是想叫醒他,让他去尿尿。
何必起身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他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事情是早饭和午饭要合二为一了。
何必来到街上的时候正是午餐时间,所有的饭店都坐的满满的,虽然早饭没吃,但他也不觉得很饿。他就在街上闲逛,想找个人少一点的饭店,最后终于找到一家拉面店里还有座位,然后又在里面等了很久才轮到他,吃完饭时间已经很晚,他觉得应该再晚一点来,这样晚上也可以一起吃了。
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之前总是会先有一种气氛打前战,就像高手过招前的杀气,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却能感到隐隐的压抑。
何必回家走上楼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他觉得这楼道和往常有点不一样,他左右看了看,却没发现任何不同,雪白的墙壁,灰色的台阶,深棕色的扶手,都和平时一模一样,但他还是不自觉地加快脚步。
来到屋门前,他拿出钥匙刚要开门,发现屋门竟然一推就开了。
“有情况啊,有小偷了吗?”哈莱说。
何必没有回答,他走进屋,但并没有关门,准备着如果有意外随时可以退身。
屋里基本上没什么变化,只是比他走时略有零乱,椅子倒在地上,原来桌子上的一些东西也被扔在了地上。
何必喊了几声,没有回答,他在屋里转一圈,窗前门后的都看了,没有人,突然他看到正对着门的那面墙上插着一把匕首,匕首上钉着一张纸,何必走近一看,纸上有四句话:
今日进君房
掳去美娇娘
双龙威名震
血债血来偿
何必拿着纸条看了几遍,没看明白,从字面上看可能是寻仇的,没找到人,绑了个姑娘走了,意思可能是让他主动找他们赎人。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何必说着把那张纸扔在桌子。
“怎么了?”哈莱说。
“流氓打写起打油诗了。”何必说。
“都血债血偿了,你还挺淡定。”哈莱说。
“认错门了,保证是认错门了,这张纸上说的根本都不知道是什么事。”何必说。
“不见得吧,上面的‘双龙’让想起什么来了?有没有见过?”哈莱引导着何必说。
“你是说……?”何必也紧张起来。
“如果本王没记错,本王杀的,不是,本王替你杀的那个人身上是不是就纹着两条龙?”哈莱说。
“有倒是有,但是‘美娇娘’是指什么?”何必说。
“你再想想,会不会有什么你没想到的突发事件,或许你不在家时有女人来找你。”哈莱说。
“若柔?”听了哈莱的话,何必的脑海第一个就闪出若柔的名字,自从跟若柔那天分手,他们之间一个电话也没打,甚至连短信也没一个,他编辑了好几次短信,最后却都删除了,他觉得若柔可能生气了,不愿再理他,但他的心里一直希望能收到若柔的电话或短信。
他拿出手机,拨通若柔的电话,心里想着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才能显得即合理,又自然。
他等待着,听着电话铃一声声地响,响的越久他就越紧张。
他一直等到电话自动挂断,还是没有被接起。
他又打了一遍,还是一样。
他可能不方便接,他安慰自己说。
他又给她发了个短信,与打过去的电话一样,没有回音。
他焦躁起来,虽然嘴上安慰自己,但心里却无法平静。
“过去看看吧。”他像是在对哈莱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