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能有什么打算呢?”王元禄苦笑道:“不过是战或降罢了,可是这成都府也不是铁板一块啊!内有牙兵桀骜,牙将骄横,外有大敌环视,现在是欲战不能,欲降不忍,虎视眈眈。予要坐稳这三川节度使的位置,已经不可能了!”
李彬在一旁恨恨地道:“哎,都要怪东川那边步步紧逼,主公这才被迫上表金陵,欲籍朝廷威灵以震慑东川窥视之心,可不料朝廷出手太快,咱们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哎,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许钟严道:“主公,成都牙兵骄悍,牙将跋扈,不堪大用。若要出战的话,就只有老主上留下的突阵营可以依靠一二,但那几千突阵兵可是主公赖以坐镇成都,威慑东川,压服诸将的本钱,轻易不能动啊!”
“所以呢?你们说来还是想让我降对吗?”虽然对此已经“早有准备了”但是王元禄还是激愤地问出了这句话。
许、李两人或许不是什么经国治世之才,但是也知道这时若是应对不好,立刻就会有杀身之厄,他们两个可不是能挟兵自威的武将。
两人赶忙叩头请罪:“不是臣等不思为主公尽忠,反劝主公屈身降人。只是如今这形势,大业已经难为。主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尽力保全这三代基业了!只要是能保住成都基业不失,不论是臣从于朝廷,还是依附陇西王,都不吝为之!”
“哼!”王元禄拂袖道:“你们两个说的容易,可是就当别人傻吗?上回你们劝我上表自请入朝,说什么‘朝廷担心地方不宁,必定会赐下旌节,温言抚慰’,这话说的倒是挺满,可是呢?结果你们也都看到了,现在已经兵临城下了,还怎么保全基业?”
“这……”李彬无话可说,许钟严硬下心肠上前,语带玄机地说道:“臣观主公方才行止,显然已经成竹在胸了,不然刚才也不会轻易命人去召王、边、葛、许这几位将军偏厅会面的!”
“呵呵,你这厮倒有些见识!”王元禄闻言一笑,一贯文弱的脸上现出一股疯狂之色:“如今这蜀中,诸方齐聚,鹰视虎顾,倒是热闹,不妨再乱上一乱,只有乱起来了,才好乱中取利!”
听了这话,许、李二人面面相觑,王元禄这话超脱的很,言语之中的味道细细品味下,已经不把这成都这巴蜀当成自家的基业了!
就在这时,又是一个护卫飞步跑了过来,大喊着:“主公,不好了!葛将军和边将军私自领军出城了,他们没有理会主公的命令,托言迎敌,这会儿已经带人出城了!”
“什么?”许钟严惊怒道:“主公命他们到偏厅议事,他们不但不听命,居然还私自出兵,如此跋扈自专,眼里还有主公吗?”
“哼,此辈的跋扈倒真是日甚一日!”王元禄浅笑着拍了拍栏杆,脸上笑容诡异:“予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少成色,看这战事要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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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尾陂,天空变的有些阴沉沉的,偶尔还飘着零零星星的雪粒,生硬的雪粒被这寒风一吹,打在人脸上生冷的疼。这样的天气,照例不是一个上路的好日子。
但是中军兵马使李依夏望着肃穆地立在陂下的三千轻骑,知道他们已经收拾停当,整装待发了。
李依夏深知陇西王的性格,所以根本就没有试图去劝阻陇西王等天晴再出发,只是牵着自己的爱马走到陇西王身畔,叉手道:“大王,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后面的事情也都交代好了,就让某随大王一道驰返长安吧!”
“往年这个时候,这天儿变的可没有这么快啊!”放眼天际一片阴沉,四周更是一片凄清,陇西王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最后忍不住长叹一声。
李依夏不知道陇西王心里想些什么,叹些什么。但是也不难猜测,若把局势往最坏里想,陇西王决定放弃陕虢,朝廷再进一步就要叩响潼关的大门了,关陇已经无路可退了。
其实平心而论,当今这位元晟天子也是一位励精图治的皇帝,在位这十年以来,朝廷一一剪平叛乱的藩镇,安插重臣于四方咽喉之处,天下越发显得太平了,可是如今金陵的朝廷里听说已经分成了几派势力正忙着互相倾轧。而地方上也有不少心怀叵测的藩镇暗伏爪牙,期待着风云变幻的那一天。
假设要是朝廷能多一分包容,多一分大度,和关陇并肩协力的话,中兴指日可待。只可惜这假设根本就不成立。现实是,朝廷忌惮着陇西王,更甚于那些居心叵测的藩镇。眼下金陵那边,恐怕最想要铲除的,也是陇西王及其“手下党羽”,其中自然也包括他李依夏自己,呵呵,呵呵……如此情形,真如这朔云密布的天空一般令人感到心中沉闷啊!
陇西王胸怀坦荡,悲观的情绪稍放即收,旁边的李依夏还在漫无目的想着什么,他就已经心绪平和地在问:“三十郎呢?唤他来了没有?”
“啊?”李依夏猛然醒悟,带着一脸的疑惑轻声问道:“大王您是在说小郎君?要带上小郎君一起驰返长安吗?”
“当然要带上三十郎了,洛阳的崔相公派人来长安,是给三十郎送些“礼物”的。不带三十郎回去,也不好收崔相公这份“厚礼”啊!”
陇西王在马上挥鞭,侃侃而言,李依夏明白这意思,点头道:“大王说的是,我这就去请小郎君过来,只是……”
“只是什么?难道你还以为三十郎和那些幕僚一样受不了这个苦?”陇西王玩味地笑了,用马鞭指着李依夏道:“莫看三十郎来这军中不久,但也不是骑不得马,赶不了路的。不说别的,就是前些日子冒雪急驰渭州,三十郎也没有叫过苦。”
“呵呵,某倒不是这个意思,小郎君可是初阵就能斩下逆酋首级的英雄人物啊!”李依夏尴尬地笑了笑,接着道:“只是这次对陕虢下手的是洛阳的人马,小郎君夹在这当中,怕不大好自处吧。”
陇西王打量了李依夏片刻,笑了,笑的很是大声,这么大的笑声迥异于平时,唬的李依夏肃立在马前,心里一阵波澜起伏,不敢有一丝的动作。
“哈哈……哈哈,你啊你啊,李依夏,你想得真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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