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苍府倾云苑
千柔正对着面前的黄铜镶玉的镜子梳头,蹁跹而下的青丝映衬着娇若芙蓉的鹅蛋脸,越加的妩媚动人。
苍成松一动不动得坐在她的身后,从镜子中盯着她的眼睛,仿佛想要将她吞噬掉。
已经入住苍府快一个月了,可她总是拒绝他的要求,若近若离,似有情又似无情。这种感觉令他每日每夜魂不守舍,开始无心顾及朝中之事。
千柔看着镜中那双狂热似火的鹰眼,勾出一抹醉人的笑意,温柔道:“将军可会为女子绾青丝?”
苍成松僵直了坐姿,背后如抵着一睹墙,都年逾四十,他突然发现他居然还会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紧张,轻咳了一声,道:“我……不会。”
千柔自椅子缓缓站起,走到苍成松面前蹲下,含情脉脉得看着他的眼睛,柔声道:“千柔的母亲曾告诉过我,男子为女子绾青丝代表长相厮守,女子为男子墨砚代表天长地久。”
“还有这说法?”苍成松有些好笑得问她。
千柔一甩水袖,转过身子,佯作嗔怒道:“当然了,若将军不信也就罢了。”
苍成松这半生也有过许多女人,有过芙蓉出水般的女人,也有过明媚妖娆的女人。但眼前的女人却变化莫测,时而清高得如一朵傲雪的腊梅,时而清纯得如雪原上的雪莲,时而又妩媚得如一朵盛开的牡丹。
苍成松从身后抱着她的后腰,喘息急促。
千柔感觉苍成松呼吸的异样,便柔声道:“既然将军不会为我绾青丝,但千柔愿意为将军墨砚,不知将军可否愿意?”
苍成松虽然爱女人,但他从不会强迫女人承欢,必须女人自愿雌伏于他的身下,他喜欢征服女人的心,而非身体。
“当然愿意,既然如此,那千柔现在就同我一起去书房为我墨砚吧。”
千柔会心一笑,脸上露出了感动之色,微微点头。
苍成松起身向身后拂了一下衣袍,抬步跨出了门槛,千柔紧跟其后。
看着苍成松的背影,千柔只觉得心中燃起一丝生的希望:主子,千柔又离成功进了一步!不出五日,必定完成任务!
半个月前,京城就早早飘起了雪花,细密连绵,百姓平时为了避风雪都躲在家中不外出,街上少见行人的踪迹,就连摆摊的小贩都比往常少了很多。
但今日却是个例外,傍晚时分,天空飘着鹅毛大雪,可京城大街两旁依旧站满了百姓,每个人都伸长着脖子翘首观望,只因为前几日传来消息今日赈灾的马车将要抵达京城。
尽管有些人因冷风吹的鼻子脸微红,可仍然矗立在那等着赈灾马车的到来。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一排排整齐的军队走进了城内,两边的百姓瞬时欢呼声四起,夹杂着起起落落的鼓掌声,那些被派去的五百精兵见此是一脸的震惊。
两个月前的他们,都还在对于皇帝的安排心生不满,他们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部队,打仗的时候一人可抵两人不止,然而,皇帝竟然派他们到灾区救灾,那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可是,短短的两个月来,他们内心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体验着在军营里没有过的生活,每一次从倒塌的房屋内救出来一个人,他们的心就会无比雀跃,但是,当看到被挖出来的尸体时,内心又是如此的悲凉。
为他们重建家园,播种希望,看着生还的人们脸上露出的笑容,在为他们高兴之余,又是那么的心酸到让他们想要流泪。
离别之际竟也让他们有些不舍,在接受村民们的欢送与感谢的同时,他们也都在心里感谢着那些人,是那些人教给他们要用笑容来面对逆境,以及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坚强永不放弃的精神。看着村民们一个个带着天真的笑容,心情竟是如此的满足。他们觉得能来这个灾区救灾真是太好了。
而此时,他们走在大街上,接受着百姓的欢呼和鼓掌声,又是让他们感到如此的自豪和骄傲,比打了胜仗归来还要让人兴奋,五百名精兵此时都在心里感激着派他们前去救灾的皇帝。
两辆马车在部队的拥护下缓缓驶进城内,百姓的欢呼与鼓掌声更加激烈了起来。墨璃尘带着震撼的表情掀起车帘探头向外看去,瞬时心里比烤着炉碳还要温暖,眼眶中盈着泪水,情不自禁的对他们招了招手,喊道:“你们都回去吧!外面太冷,小心冻着”
慕容睿临以及后面那辆马车内的慕容宫玥也都探出了头,脸上同时带着震惊,他们还真没想到,这些百姓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雪来迎接他们,内心在感动之余也都是满满的温暖。
这时,“睿王!睿王妃!端王!”不知是谁先开了头,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呼唤响彻整个京城,响彻下着雪的天空,传入了那在宫墙内坐在龙椅上的天子龙尊。
天德宫里,慕容玄彻头戴旒冕,身穿一件玄色龙袍,稳稳坐在龙椅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时不时的伸缩着他那宽大的手掌,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是如此的紧张,然而,稍微有些暗黄的脸上则是喜上眉梢。
这时,他愣了一瞬,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对着左侧的柳云道:“皇后啊!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柳云一身缕金挑线纱裙,披着素色纹织锦羽缎披风,虽然已年逾四十五,但依旧华贵端庄,她从坐下之后就一直以期待的目光紧盯着宫门,由于有些激动和焦急,双手紧紧的搅在一起,突然听得慕容玄彻一问,奇怪的看向他回道:“圣上,臣妾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哦!那可能是朕出现了幻听……”慕容玄彻坐正了身体,再次翘首以盼的看着宫门口。
柳云这边还未反应过来,就听着含娇细语的声音道:“圣上怎会出现幻听?难道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臣妾去换御医前来。”
柳云目光顺着声音的地方看去,只见坐在慕容玄彻右侧的呼延弈清含情凝睇的看着慕容玄彻,眸中是清晰可见的担忧。
她身穿淡蓝色的金丝罗裙,流云髻上珠翠莹莹,额上画了一朵粉白相间的梅花,雪白的腕上,笼着一对金刚镯,整个人看起来既素雅又高贵。
柳云心中暗恨。但表面淡定如斯,柔声道:“是啊,圣上,臣妾看您脸色不甚太好,就唤御医前来为您诊断一下如何?”
慕容玄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不用,朕只是有点劳累而已”说着将手抽回,轻咳了两声,眉头蹙得更紧,胸口又开始疼痛,忽略掉这种不适,转身将右侧呼延弈清的双手包在手掌内,轻轻的拍着,柔声道:“朕让爱妃担忧了,在朕眼里,你的神色也不是太好,要不要找个御医来为你瞧瞧?”
柳云更是气恼,转身坐正身子,抿着唇不再做声,心里冷哼,劳累,日夜寻欢,不累才怪!
而另一侧的德妃手里拿着点心狠狠的咬着,目光却瞪着身边的女人,自从她来了之后,皇帝就极少去其他嫔妃寝宫,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就夺得了皇帝所有的宠爱,即便她只是那个女人的替身,但,这个替身却也是她们在后宫中的威胁。
呼延弈清的脸色同样有些暗黄,但仍掩不了粉嫩欲滴的娇容,只见她微微颔首轻垂眼帘道:“多谢圣上关心,臣妾只是在来时有些急切,估计还没缓过气来。”
慕容玄彻挑了下眉,眼神中显出担忧之情,以手背拂了拂她的娇颜轻叱道:“怎的如此慌张?时间还很充足,何须你慌了身子,朕这就让御医为你准备些缓气的药”
呼延弈清嫣然道:“圣上,臣妾没有那么娇气,只要圣上将臣妾挂在心上,臣妾便不会有任何的不适。”言毕,又含情脉脉对上慕容玄彻的眸子。
慕容玄彻大笑道:“难道爱妃不知,你早就入住朕心中了吗?”
正在此时紧闭的宫门被人用力推开,呼啸的寒风夹着霜雪而来,暖炉里的炭火被吹得忽明忽暗,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爆碳声。
安公公拿着拂尘激动得跪倒在地,一手指着身后,喘着粗气得回禀道:“圣上!圣上!他们的马车已到宫门了!马上就进来啦!”
“好!哈哈哈!”慕容玄彻豁地起身,脸上早已浮现出喜悦之色,暗黄无色的脸也浮出了几分红润。
须臾,此三人在众目注视之下带着薄薄得雪霜进了天德宫门。
慕容宫玥长身挺立,如明月霁光,璀璨如墨的黑眸幽深如海,高挺的鼻梁,浅润的薄唇,整个人散发着高贵冷傲的气质。
慕容睿临今日稍稍打扮了一番,墨染的青丝,被白玉冠高高束起,身着月白色的锦袍,上面用金丝勾出祥云的图案,腰间束着玉带,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飘逸洒脱得气息,与自身温润如玉的气质交相辉映,丝毫没有因为坐着轮椅而逊色于慕容宫玥。
而墨璃尘站在慕容睿临的身后,此刻的她,被毛茸茸裘衣包裹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配上墨染的长发,翘挺的琼鼻,殷桃的小嘴,这般看去,仿佛是从雪里飞来的精灵,格外的美丽,灵秀。
三人同时向台上的慕容玄彻行礼。
柳云的目光首先落在慕容宫玥身上,果然消瘦了很多,心疼之余又将锐利的视线转向了墨璃尘,这个差点令她儿子丧命的女人!
细细看来,这丫头真是绝色,半年前瞧她就觉得貌美,如今再一看,还真有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的潜力,也难怪她的儿子会为她痴迷。
不过自古红颜多薄命,这样的女人只能成为夺帝战争中的牺牲品,而非是母仪天下之人。何况她已经嫁给了那个废人,无论如何她也要宫玥断了那个心思。为了斩断儿子的情丝,她不在乎手上多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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