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璃尘夹起一大块鱼肉放到他碗里,一手撑着下巴笑着道:“没胃口也得吃,吃完后我们一块去青楼,你前些日子答应的,到现在都没陪我去。”
慕容睿临喉咙一哽咽,握住她的手道:“阿璃,是我不好……我……明明派人暗伏在里面,可却还是让她们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墨璃尘细细思量了片刻回道:“睿临,实话告诉我,现在京城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那些个愚民,一个个皆不知在想什么,竟然被那个谣言轻易糊弄着!”一说起这个,慕容睿临便怒不可遏,但对上那双清亮的杏眸时,立刻缓了脸色,道:“不过,那些谣言总算被压下去了。”
幸亏,阿璃并不知道瘟疫肆意的事,更不知现在的情形很糟糕。才镇压了短短一个,就有人开始暴动,甚至各地有人打着斩狐的旗帜起义!
墨璃尘又为他盛了一碗汤羹,柔声道:“百姓向来是相信鬼神之说,若想平息这些谣言,光靠镇压是不行的,只有将真相呈现在他们面前,他们才会醒悟。可问题是现在瘟疫肆意,百姓认为这些是因我而起,所以哪里还会听咱们的解释?只有止住瘟疫,让百姓先心安,我们再想办法证明清白!”
“我早已命人研制汤药,可我们东衡国竟没有一个能研制出来。”慕容睿临怎么都没想到这些事情她都知道,她怎么知道的?小乔也被他下了禁足于皇宫的命令,难道是榕灵儿对她说的?
见慕容睿临阴云密布的脸色,墨璃尘抿嘴笑道:“其实事情也没那么严重,我们不是还有顾景善吗?你可以命他调制出控制瘟疫的汤药。”
提到顾景善,慕容睿临拍一拍额头,哂然道:“我差点忘了!我这就让他调制汤药。”
墨璃尘淡然一笑,默默地紧握了慕容睿临的手:“睿临,你是好皇帝,一切都要先以百姓为重,先撤去杀鸡儆猴这条圣旨。”
“不行!我不允许他们说你!不允许!”慕容睿临断然拒绝,她是他的命,怎能让他人中伤!
墨璃尘也不再接语,因为她知道他的性子,他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她抚了抚微隆的小腹,唇角扬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这辈子为他生下三个孩子,能和他共度三个春秋,已经满足了。
饭后,慕容睿临出了凤鸾宫,竟然摆驾去了凤息宫,榕初双很是意外,命下人备好他最爱的日铸雪芽:“皇帝,今日怎么得空来瞧母后?”
慕容睿临轻简略得回道:“快要到仲夏了,朕命御医熬了些滋阴降火汤的汤羹。”
榕初双情绪激动:“皇帝日益操劳,这些炖品不必记挂在心上。”
从未想过慕容睿临会给她送炖品,她早已后悔当初冷漠对待他,不过后悔晚矣,只要他现在让她稳坐太后的位置,她就心满意足。
慕容睿临似是漫不经心得回道:“灵儿呢?怎么今日不见她在您身边伺候着?”
“这丫头,总是在宫里乱跑,估摸着又去璃儿宫里头。好在璃儿也喜欢她,就让他们做个伴儿吧。”榕初双自是想让慕容睿临注意到灵儿,她将她带进宫的本意也是如此,如果灵儿能坐上贵妃位置,那榕家的地位越加稳固。
“嗯。”慕容睿临轻声一应,然他的目光缓缓变得凌厉起来,像两把刀一样,狠很刮过榕初双的脸颊,每个毛孔都感觉到刺痛,明明她是看着他长大的,可这一刻她竟然不敢直视龙颜,身子有些微颤,轻声问道:“皇帝这么看着哀家做什么?”
慕容睿临将目光移开,撇了撇茶沫子,温声道:“太后,你在深宫也有多年,应该知道后宫的生存之道,如何揣摩君王的心思,这一点你得空可以教教灵儿。”
榕初双咬一咬牙,问道:“皇帝这是何意啊?难道灵儿做了什么不妥之事吗?”
“太后信佛,朕记得佛教中有一条为人之道叫做不妄语,其实这一条也能用于后宫。”话语停顿于此,他掸了掸龙袍,缓缓站起身子又道:“时候不早了,朕也该回崇德殿批阅折子了,这炖品若是太后一人喝不下,可以留一点给灵儿。”
榕初双骤然抬起头,仰望着慕容睿临异常平静的面容,恐惧之感更甚。
待到慕容睿临出了宫门,她脸色苍白得对身后的金姑姑道:“将炖品打开。”
金姑姑将炖品的陶瓷盖打开,低头往里面一瞧,吓得她立刻捂嘴惊叫,这哪里是炖品!这炖的是一只没有拔去毛的黑乌鸦啊!
泰元二年的仲冬,慕容睿临看着一封又一封的急报信,短短半年,事情已演变到他无可挽回的局面,瘟疫虽已控制,半年间光京城就死了不下千人,民间哀声哉道!各地义军四起,而顾景善为了研制汤,生生将一头青丝变成了秃顶。
他也和梅苏达成协议,假意重燃一统天下的决心,让马特峰现身,而慕容妙晴嫁给北冥藩王冷越已有半年,是时候一箭双雕了。
“圣上,圣上,皇后娘娘突然腹痛难忍,看来快要生了……您……”
小太监的话刚落,就感到眼前一花,紧接着一道劲风扫过,等他再看时,屋中已没了慕容睿临的身影。
慕容睿临一路不停赶到凤鸾殿,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在门口与同样赶来的顾景善撞了个正着。
慕容睿临捂着被撞的额头,急声道:“快去皇后宫里!”顾景善答应一声,立刻提着药箱快步走了进去。
夜一点点过去,明月正由西向东偏移,慕容睿临在外头等了许久,只瞧着几十个宫女在他眼前来回疾走,看得他头有些晕眩,一年多前在营帐的情境再此浮现在他脑海里,急得他来回踱步,早已没了原本的淡然性子。
索性,这次顾景善是笑着出来的,一见慕容睿临便跪地道:“回圣上,皇后娘娘顺利产下太子和公主,皆平安。”
慕容睿临重重得松了口气,下一刻疾步走进屋子,看着毫无血色的墨璃尘,他颤抖得握着她的手,千言万语,他只唤出:“阿璃……”唤着间,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落在墨璃尘的脸上。
墨璃尘的睫毛颤了一下,随即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慕容睿临,开玩笑地道:“睿临,你怎么又哭了,疼的又不是你……”
慕容睿临靠在她的手臂,带着无助的语调,闷闷得道:“可我害怕,我害怕失去你。”
墨璃尘头一涩,原本想宽慰他说她永远不会离开他,可话到嘴边终究没说出口,而是轻轻抹去他的眼泪,笑着地道:“你现在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不能再哭鼻子了,否则他们会笑话你!”
这时候,两个奶娘已经给两个孩子洗过澡包裹在大红襁褓中,可却不敢走到床边,直到墨璃尘招手道:“把孩子抱过来让本宫瞧瞧。”
慕容睿临喜得合不拢嘴,先抱过小太子,道:“阿璃,你瞧,这孩子像极了我。”
墨璃尘伸长脖子一瞧,再抬眼看了看因为欢喜过度而红着脸的慕容睿临,狠很得点了点道:“果然是像极了你!”
随后,慕容睿临将小太子递还给了奶娘,又想抱小公主,她的身体略小些,皮肤红红的有些发皱,可当他一触碰到襁褓,她就哇哇大哭,抵触似得挥动小手。
慕容睿临开口大笑道:“哈哈,看来太子的性子像我,喜静,公主的性子像阿璃,这么调皮。”
在场的所有下人从未见过圣上如此开怀,完全没了方寸。
“赏赐!统统赏赐,赐凤鸾宫所有宫人赏银三百两!”慕容睿临看着小公主越发哭红的脸蛋,心情居然越发的好。
“恭贺圣上喜得太子,公主,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屋子的人皆跪。
然,正当慕容睿临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中,李海匆匆赶了进来,附耳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慕容睿临虽不动神色,但眉心却明显一跳。
这细微的动作也许他人不会在意,但墨璃尘却看在眼里,她抬了抬手,对那些跪地的宫人道:“先都下去吧。”
凤鸾宫里的宫人躬身退下,包括回禀完毕的李海,墨璃尘抱着小公主,对慕容睿临问道:“睿临,发生了何事?”
慕容睿临走到床边坐下后,接过她手中的小公主,道:“你先躺下,孩子交给奶娘。”
留在屋里的两个奶娘很知趣得一人接过一个孩子,回到了侧殿。
慕容睿临轻轻抚过她额前的碎发,轻叹一口气道:“阿璃,有人要欺咱们东衡,你说我该不该还击?”
“欺咱们?这话怎么说?”墨璃尘当下就不解,东衡国地广物博,民富国强,在苍澜大陆是数一数二,即便前年发生了战争,也不至于被他国欺啊。
慕容睿临似是无奈地道:“半年前我让孝昌公主代表我们东衡和北冥国和亲,都是一帆风顺,可谁料到前些日子北冥国使节来东衡,说是孝昌将他们的藩王给杀了!”
“什么?慕容妙晴杀了北冥国藩王?”墨璃尘惊讶不已,闪烁两下水眸,紧接着问:“她没有理由杀北冥国藩王!”
慕容睿临扶了扶额头,沉吟了片刻,道:“可能是和那藩王闹了什么口角吧,一气之下竟然毒害他。不过这件事情你也不必担心,有我担着,不会出事,反正能不打仗就不打仗。但是慕容妙晴必须带回国,杀之!”
“睿临!”墨璃尘突然抓住他的手,凝视着他的眼睛问道:“慕容宫玥到底有没有死?”
慕容睿临着实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张了张口,最后“呵”得一声笑道:“阿璃是信不过我吗?他在大半年前就死了,我已将他埋在皇陵。”
墨璃尘当下又问:“可既然死了,为何不昭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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