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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怂你奶奶个腿的!”叶汲夺过手机,和蔼亲切地告诉他,“你步哥和我在一起,别说阴神,蒋子文本尊大驾光临他屁事都不会有。倒是你和宗鸣两个蠢货碰到一起,自求多福吧你们!”
沈元立即告状:“宗家主!叶老三说你是蠢货!”
叶汲夹起个汤包往嘴里塞,稀奇地问:“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怕宗……卧槽!烫烫烫!!!”
步蕨在电话这头都能感受到沈元的幸灾乐祸,果断摁掉电话,他给叶汲倒了碟醋:“含一口。”
叶汲用醋漱了口又狠灌两口冰水,才龇牙咧嘴地缓过劲,恶狠狠盯着手机:“我就说今年本命年,流年不利,尤其是和姓沈的冲天煞!”
步蕨语塞,实在摸不清他的本命年是从哪算起来的:“沈元他就是个没长大孩子,你没必要处处针对他。”
叶汲那瞬间的目光冰冷彻骨,眨眼嬉笑如常:“你不懂,这小孩啊小时不打,长大揭瓦。”
“哦……”步蕨抽抽嘴角,默默地吃早点。
两人不紧不慢地吃完早点,叶汲看了下时间:“还早,要不我带你去逛逛。”他将步蕨半旧不新的一身一扫,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走,哥带你换身新行头去,甭跟哥客气哈。”财大气粗的和包养个小白脸似的。
被包养的步蕨心态平和,只是看不下去他这副上班时间公然摸鱼的散漫态度,委婉地提议:“正事要紧,我们还是先去雍县吧。”
叶汲只能遗憾地暂时搁浅“包养计划”,捎着工作热情高涨的步蕨杀向雍县。
……
上车的时候发生了点小意外,步蕨习惯性地坐上副驾驶,结果人刚挨着坐垫,石破天惊的一声惨叫凭空响起:“妈耶,我的腰!”
饶是步蕨再淡定也狠吃了一惊,条件反射向后退了一步。这一退恰巧撞入某人“及时”迎上的胸怀里,男人坚硬的胸膛伴着火热的气息微微震颤:“怎么了?”
步蕨恍惚了一秒,叶汲已自然而然地松开了扶着他双肩的手,绕上前去麻利地拎起坨软绵绵的毛团往后座一丢,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看平时没少演练。
毛团奄奄一息趴在后座上,两只耳朵耷拉在脑袋上,幽怨地说:“三大爷,您可真下得去手哇。人家不再是您的小可爱,小心肝了吗?”
“……”叶汲被它寒碜得抖了抖鸡皮疙瘩,“您老可闭嘴吧,老子那副七窍玲珑水晶玻璃心肝上从来就没刻过你的名字。”
毛团哀怨地哼唧了一声,仰着肚皮翻了个滚:“我知道您老人家心里从来只有那一位亘古不变的白月光、朱砂痣,心心念念地惦记着,缅怀着,时不时对着遗像打个小飞机啥的。可有什么用呢,人家死了千百年啦!你还跟个王宝钏似的苦守寒窑十八载,哦,一千八百载都有了。有毛用?”
咕叽咕叽地吐槽了半天,毛团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搁平时叶汲早把它吊起来左右开弓,揍得连它妈都不认识,今天居然屁都不放一个。
毛团抬着两爪捂着眼睛谨小慎微地看去,却对上步蕨忍着笑的眼,小心脏噗咚狠狠跳了一下。翻了个跟头,立即优雅乖巧地坐好,局促地踩了踩爪:“你好呀~”
“你好。”步蕨含笑问了声好。
毛团矜持地抬起爪,让步蕨握了握,歪着脑袋好奇地近距离观察了下他,满脸“天真”地问:“你就是我们三大爷的新欢吗?”
“……”叶汲一个手抖,差点将车开上绿化,车毁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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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县公立幼儿园,铁门紧锁,门岗室的桌面上攒了层薄薄的灰。铁门缝后五彩斑斓的教学楼静悄悄的,中午天阴了,失去温度的光线给园内的游乐设施投下一层阴影。
此种情况,步蕨和叶汲都不意外。出了这么大事,园长头再硬也扛不住群情激动的家长们。别说,叶汲开始有点佩服陆和的手段,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居然还能争取来三天时限。
“要是我儿子不见了,别说三天,三个小时找不到我就得拆了这幼儿园了。”叶大佬将一身匪气表现得淋漓尽致。
步蕨遥望掩在阴影中的楼栋,沉思的神情里几分探究又几分困惑。
兔狲仰着饼状的脸:“三大爷,容我提醒你一句,你不能生,没儿子。”它跟着又往叶汲心口扎了一针,“就您这回形针属性,将来有媳妇儿了估计也生不了。”
“……”叶汲神情冷酷地跺了一脚兔狲又短又粗的尾巴,心塞塞地转头问步蕨,“咱进去瞅瞅?”
他话音未落,不远处的楼道口里极快地闪过一束白影,叶汲惊奇不已:“哟!现在的小鬼胆儿都这么大了?”
步蕨忍无可忍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别再在光天化日之下口无遮拦,来往行人看他们的眼神已经够奇怪了。
那一眼看得叶汲翻墙进去时整个人都还轻飘飘的,兔狲见不得他这骚浪样儿,毛绒绒的爪儿按住胸口,捶胸顿足地嚎啕:“我的二大爷啊!您才走了几年啊!您要泉下有知快回来看看这个不守妇道的男人吧!”
刚落地的步蕨一个趔趄。
叶汲哼地一声冷笑:“用不着你提醒,你二大爷走了一千八百三十六年零三天!不过!”他意气奋发地一摆手,“这都不重要了!我们要着重现在,放眼未来!”
“……”完了完了,三大爷这次真得疯得不轻了,好好一个流氓,思想境界居然突飞猛进上升这么高。兔狲愁苦地看了一眼前不久还被叶汲看不顺眼的“小妖精”,又看看叶汲,其实也没啥不好
它眼睁睁地看着叶汲守着一座坟守了一千八百年,连它这个看客都累了。
步蕨沉默地垂着眼,任谁也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丝毫端倪。
叶汲知道他听着在,可是不知道他是否听进了心里,又会有什么反应。步蕨的平静让他罕见地有些不安,还有些焦躁,好在这种忐忑没有持续多久,白鬼影再度从他们面前跑过,一阵风似的跑上了二楼。
步蕨被它的大胆给惊住了,叶汲玩味地摸摸下巴:“这小鬼是公然挑衅啊。”
兔狲叹了口气,挑衅谁不好挑衅这个活阎王。
两人一狲鬼鬼祟祟地跟着那束白影穿过二楼南北斜廊,惨淡的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斜长。也许是角度的问题,步蕨的影子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惊的寡淡,风一吹就散了般。
平地上真起了一阵烈风,猛地刮向步蕨身后的长影。
叶汲脚步一顿,冷冽的水气与热风几乎同时出现,还未碰撞到一起,一根细小的纸棒突兀地从他视线里飞过,直直钉在了步蕨影子里。涣散的身影变得清晰牢固,热风打了个寂寞的旋,如它出现一般又悄无声息地散尽。
“被盯上了。”叶汲手挎兜,神色明暗不定。
步蕨不甚在意地说:“早晚的事。”
叶汲朝他歪歪头,眼底方才的阴霾似从未出现过,眼神清亮得像个少年:“糖好吃吗?”
他的模样让步蕨想起极其早远的一段时光。天地的界限尚未如此泾渭分明,初生的河流带着对未知世界的忐忑,还有无限的希望,沿着山川的脉络细细流淌。水泽蔓延过大地,滋润了土壤,绿叶枝桠由此生长,结出果实。活泼的河流托着果实送到他面前,步蕨记得那时候的河水亦是一样的清澈透亮。
至于后面的鸡飞狗跳他就不愿回想了……
回忆让步蕨神情柔和许多,他这张脸谈不上多俊俏,唯独笑起来很戳心。
例如此时就戳中了叶汲毫无防备的心,他心尖指尖都有点痒,蠢蠢欲动地想要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线,结果步蕨随即敛起笑意,看向那扇门:“园长办公室?”
“……”叶汲心里的小火苗,噗呲,灭了。
看步蕨脸上稍微有点人色,叶汲从后裤腰扯下个墨绿小水壶,塞到他手里:“灌两口,驱驱阴气。”
水壶表面坑坑洼洼,壶嘴沉淀了一圈黑色垢迹,磕碜得让步蕨根本下不了嘴。
叶汲温柔体贴地询问:“手伤了不能动了,是不是要哥哥喂你?”
步蕨杀了他一记白眼,拔开壶塞仰头灌下,一气呵成到完全没给他任何揩油的机会。他喝得太仓促,顿时被辛辣的液体呛得连咳不止,没好气地将水壶扔回叶汲那:“你这里头,装得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