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他们喊了会,叶洛辰才开门,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大伯二伯,大婶二婶,这么早来,吃饭了么?”
穿着灰色绸缎的两个中年男人一听这话,细小的眼珠子都红了,还没等他们开口,叶洛辰又说了:“没吃的话,我们这也没剩下什么饭。”
稍大一点的中年男人——沐智云脸色变了变,笑话!吃他们剩下的?
大伯娘……也就是李氏,开口道:“沐子昕家的,不让我们进去喝口茶么?”
神马称呼啊?叶洛辰眼角抽了抽,算了,懒得纠正。见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多了,眼珠子一转,无奈道:“大婶吖?咱们家只有两把椅子,你说给谁坐好呢?还不如在外边说话来的敞亮,至于茶……抱歉哈,没看见,喝水的话只有一个饭碗,你们谁先喝?”
沐子昕自然是在旁边听到的,他没说话,也不想说,就随叶洛辰说去了,反正也是实话。
门口四人的脸色很是不好,家是他们分的,这不变相的说他们没给沐子昕东西么。
二伯娘杜氏是个泼辣的性子,两三次被叶洛辰的话挡回来已经让她很不爽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沐子昕就开骂:“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自己把家产败光还来说伯伯伯娘的不是,我们帮你把媳妇都娶上了,说!借我们的银子什么时候还?”
沐子昕一张脸阴沉的可怕,狭长的凤眸尽是冷意。叶洛辰也收了假笑,在心里冷哼一声,敢情是来要银子的啊。
叶洛辰拉住要上前的沐子昕,眼睛一抹就扯开嗓子嚎:“哎呀!伯伯伯娘呀,不是我们欠你们钱赖着不还,实在是子昕哥多年疾病缠身,并无多出的银钱,子岩弟弟还在里正大叔家病着,聘礼还是村里凑的,酒席都是里正大叔和柱子哥家弄的,子昕哥今日还要去看病,又分了家,你们看能不能再借十两银子过来?”
沐智云几人傻眼了,说好的大家闺秀呢?怎地跟个无赖似的?
“我、我们也没钱,你不是还有嫁妆么?”李氏定了定神说道。
对呀,他们是来拿嫁妆的。想到这,沐智云等人又恢复了镇定。
叶洛辰抹着眼泪,仗着自己生的娇弱,低声道:“洛都的人都知道,我只是叶府最不受宠的四公子,嫁妆只有你们带去的聘礼罢了,昨日子昕哥还了里正大叔家一些东西,只剩下一点米了,都不够我们三人吃两天,伯伯婶婶要是不嫌弃,你们就拿去吧,可怜子岩弟弟还在生病,呜呜……”
沐子昕上前抱住他,有些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肩,是啊,但凡他在叶府受宠点,也不会让自己用一辆牛车就拉了回来。
两个单薄俊美的男子无奈的相拥而泣,早在外边看戏的村民忍不住对几个伯伯婶婶指点,小声议论着。
这年头最怕什么?流言蜚语啊。
一向不开口的二伯沐智宇沉着脸道:“我家二娃子沐磊今年可是要考秀才的,读书的花销可比你们吃药的花销大,你们又不考举人,我看沐子昕的精神好得多了,这病钱是不是也该还了?”
村民们一想也是,考秀才,不说路费,就是到了洛都的打点钱也要不少,现在来问药费确实不过分。
叶洛辰做恍然大悟状,略带歉意道:“也是,昨日的婚礼也没见着二伯,子昕哥的十亩良田也分了五亩给二伯用来支持沐磊读书,我倒是把这一茬给忘了,二伯莫要见怪。”
这话说出来,沐智宇皱着眉不说话了,杜氏得意洋洋道:“就是就是,你知道就好。”
围观的群众被提醒,纷纷记起了,侄子成亲,这大伯二伯家没来一个人就算了,现在一大早还过来问钱,更何况原本不富裕的侄子家也出了钱支持的,那这就是作为长辈的不是了。
反正田现在是拿不回来了,倒不如说是自己送的,这不,他们无话可说了。叶洛辰尽心尽力扮演着一个被欺负了的新媳妇,若是他们不怕被村民的唾沫给淹死那就来拿钱吧。
杜氏见村民们一个个全都站在了沐子昕那边,也明白了自己说错了话,便狠狠的瞪着叶洛辰。
“哥哥!嫂嫂!”焦急的呼唤声由远及近,一个瘦不拉几才到叶洛辰腰间的男孩跑了过来,蜡黄的小脸让人心疼,干枯的头发被一把扎在脑后,一双执拗的黑眸分外有神。
叶洛辰上前扶住沐子岩,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摔了。这沐子岩算算也有八岁了,居然才到他的腰间,身上还没二两肉,两只手掌心全是茧子。
沐子岩被叶洛辰扶住,小脸上浮现一抹红晕,这就是他的嫂嫂啊,看起来好温柔。
被发了温柔卡的叶洛辰要是知道了,估计得摔,他这么个面瘫脸,温柔和他有半毛钱关系?
“大伯二伯,你们不要欺负哥哥嫂嫂,我们没钱了。”沐子岩仰着小脸,带着哭音道。
被一个小孩当面指出心里的想法,无疑是恼怒的,但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说什么,里正媳妇可是跟在后面来了呢。
沐智云板着脸道:“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瞪了沐子岩一眼,又转向沐子昕,摆出长辈的谱,“子昕,你是怎么教弟弟的?来了也不叫人。”
叶洛辰冷哼一声,要钱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是长辈?既然他们死皮赖脸,那他也就不装白莲花了,“大伯二伯,我就算是昨日才来的,也听说了你们和子昕哥分家了,这既然分家了,子昕哥就算是净身出户,我们现在也没说什么,至于你们说的药钱,趁着大家都在,咱们好好说道说道,这些年到底是你们欠子昕哥的还是子昕哥欠你们的!”
李氏上前就想说话,不过,叶洛辰没给她这个机会,“你们之前借着子昕哥秀才的名头,把田挂在他的名下,免除赋税,这个挂名钱我们是收还是不收?作为长辈,侄子成亲,第一次见侄媳妇,说句不好听的话,这见面礼呢?这么些年来,你们拿了子昕哥家多少东西心里都清楚,你们这么断我们的生路就不怕晚上公公婆婆来找你们么!”
古人或多或少都有点迷信,一听叶洛辰这么说,脸一下子就白了。
沐子岩听到这话,心里更觉得委屈,从他一出生,他就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好不容易挨到分家,大伯二伯还要他们给钱。
“你一个刚来的玉人知道什么!你……”杜氏扬手就要打人。
叶洛辰被身后之人一拉,就被护在了身后。沐子昕低喝一声:“够了!”
杜氏被他的气势唬住,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还是沐智宇把她的手拉了下来,用眼神示意她闭嘴。
“祖父说过,只要分家,他的产业我们家什么东西都得不到,可是祖父还说了,分家之后算是断绝关系,那十亩良田是父亲和母亲半生辛苦的回报,如今你们拿去,我也只当是我和子岩这几年租你们房子的报酬,这个茅草屋是里正暂时借的,锅碗瓢盆你们也没出,聘礼跟你们也没关系,这些年我和子岩的吃穿靠的是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何来药钱一说?”沐子昕一双黑眸锐利的盯着他们,把四个人心里盯得有些发毛。
翠娘皱着眉道:“前日子昕生病,你们可是没来一个人,昨日子岩生病,你们也没来一个人,哪里欠的药钱?”
叶洛辰乖乖听着,暗暗称赞夫君给力,若是夫君也是愚孝的话,那他就真的没办法了。
沐智云和沐智宇张了张嘴,在沐子昕凌厉的气势下灰溜溜的跑了。
没了热闹看,村民们也就散了。叶洛辰的白莲花形象因为最后沐子昕说的话保住了,反正他们只会记得病秧子沐子昕有好转的迹象。
翠娘看他们赶走了那些人,心里还是欣慰的,这两个娃子几年来大部分时间是她照看的,从前沐子昕说不到两句话就气喘,沐子岩又小,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现在沐子昕的身体好了许多,分了家自然就不能再由着所谓的大伯二伯欺负了。
“口渴了吧?喝点水。”叶洛辰捧着从叶府带出来的水葫芦给沐子昕,又用碗装了水给翠娘。
沐子昕喝了一半,剩下的给了沐子岩,水比平常他们喝的要甜,不过,几人都对沐智云他们很气愤,也没发现水和平时有什么两样,就是感觉喝下去舒服了很多。
“看到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中午去我田里摘些蔬菜。”翠娘笑了笑,他们跟那两家断了关系,她还是很乐意接济的。
“谢谢婶婶。”叶洛辰把人送走后,关门,把一大一小牵进客厅里。
沐子昕和沐子岩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娘子(嫂嫂)要做什么。
“我去烧水,你们俩赶紧洗洗,都霉了。”叶洛辰一脸嫌弃的摇摇头,虽然自己身上的味也挺重的。
听完叶洛辰的话,客厅的两只默默的红了耳朵。
其实吧,叶洛辰一方面是想把他们洗干净,另一方面是想用灵泉把他们的体质改变一下,特别是沐子昕,他偶然看见沐子昕的手指呈淡蓝色,明显是中毒迹象,只不过,那是多年喝药积累的毒还是原来下的毒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