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日一整天的进攻，苏军蒙受的损失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德军中央突击集群用钢铁一般的防线，告诉了那些俄国人，什么才是真正的战争。
是的，这些俄国人不畏惧死亡，起码从踏上战场的第一分钟是如此的。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同伴死去，越来越多的伤亡出现，内心人类本身就有的恐惧还是将无可避免的出现。
谁是真正不害怕死亡的呢？
在这一天之中，苏军捷列克河军团的伤亡达到了令人震惊的一万二千人。而德军的损失却是极其轻微的。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屠杀。
当然，这也并不是就说德军的战斗力到达了如此可怕的地步，而是苏军一成不变的冲锋模式给予了他们这样辉煌显赫的战果。
德国人已经充分摸透了俄国人的进攻模式......
在开战前，先是一通炮火对射，然后，那些被鼓动起来的俄国士兵，便会以人海战术毫不顾惜一切的拼命冲锋。
他们完全不知道去躲避敌人密集的弹雨，就拿自己的身子却迎接子弹的洗礼......
这不是在打仗，这根本就是在送死。
晚风呜咽，似乎在为那些死去的人致哀。炮弹还在夜空中不断划过，带着凄厉的呼啸声......
不断的有突击队出现在战场上......夜晚，是他们用来伪装最好的机会了......
狙击手们同样喜欢夜晚，他们隐藏在黑暗里，举着自己的枪，耐心的等待着下一个目标的出现。也许一个晚上他们毫无收获，也许一个晚上他们能干掉许多敌人......
军官们则在检点着损失。重新指挥修补阵地，迎接着明天白天后新的战斗......
每个人都在忙碌着，机械性的。他们不用自己的上级吩咐，便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应该做些什么事情。
损失不是很大，起码对于中突击集群来说是如此的，但是王维屹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他很清楚，今天一整天的战斗，都不是苏军的主攻部队。而是为了防止中突击集群强渡捷列克河俄国人主动发起的攻击。
他不认为俄国人这么做事正确的，中突击集群根本没有任何强渡捷列克河的打算......
“更加残酷的战斗大概明天就要开始了......”在检查完了自己的部队后王维屹低声说道：“我们的空中侦察显示。大量的俄国人明天就可以到达战场。和今天的战斗不一样，明天开始，我们将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士兵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元帅。”赫尔贝特.吉列永远都显得那么信心十足：“我们有能力打败敌人的任何进攻。”
“元帅，刚刚得到的秘密情报。”这时。已经摇身一变成为恩斯特战斗集群情报总负责人的徳萨德走了过来，手里拿了一份秘密情报：“苏军突然临阵换将，由克利缅特.叶夫列莫维奇.伏罗希洛夫元帅担任前敌总司令员。”
“谁？”王维屹怔在了在了那里。
“克利缅特.叶夫列莫维奇.伏罗希洛夫！”
王维屹又怔了怔，接着居然放声大笑起来：“好，好啊！连老天都在帮着我们！无论是马利诺夫斯基，还是达瓦米尔斯基，这些人其实都是身经百战。非常优秀的俄国将领，他们的存在对我们来说一直都是巨大的威胁......”
“但是，我们才刚刚击退了他们。”吉列将军有些不太服气。
王维屹笑着说道：“我的将军，这不一样。虽然达瓦米尔斯基没有阻挡住我们。马利诺夫斯基也没有能够突破我们的阵地，但你不可否认他们的优秀。他们知道如何根据战场上的突发变化来调整作战思路，他们还试着在战斗中改变自己的作战模式，这一点在今天下午的时候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了。俄国人不再那么疯狂的用身体来进攻了。但是这个克利缅特.叶夫列莫维奇.伏罗希洛夫元帅同志可就不一样了！”
他的笑容看起来时如此的灿烂：“你们阻挡这位伏罗希洛夫元帅同志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啊，他的外号叫‘红色元帅’。当然指的不是他坚定的信仰。不可否认的是，他作战时候是相当勇猛的，但却根本不配当一个元帅，充其量只能当一个上校。是的，上校，当一个忠实执行上级命令，指挥一个团的上校他还是合格的。”
王维屹的话里充满了轻蔑：“我的将军们，这位钳工出身，把自己吹嘘为‘红色的革命钳工’的伏罗希洛夫元帅同志，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军事家，只不过是一介赳赳武夫。在他的政治和军事生涯中，不如莫洛托夫勤奋不倦，不如卡冈诺维奇擅长组织，不如马林科夫谙熟官场内幕，不如日丹诺夫理论高深，不如赫鲁晓夫精明强干、点子很多，但他与众不同之处就在于服从命令听指挥，踩着其他红军高级将领的头往上爬，积极参与镇压军队高级干部的罪恶活动。他当众承认自己渺小而吹捧斯大林的军事天才，公开宣称斯大林是苏联红军的缔造者、组织者、鼓舞者，是‘我们星球上的最伟大的人物’......正因为他积极参与清洗红军将领，斯大林需要这种‘红色元帅’，所以他才能长期地保持住在党政军集团中的高位.......”
德军的将领们互相看了一眼，津津有味的听着。
王维屹却把这话题扔给了徳萨德：“徳萨德将军，你在为法国工作的时候，一定对这位红色元帅研究得非常透彻吧？”
“是的，我们仔细研究过所有苏军高级将领。”徳萨德丝毫没有谦虚：“伏罗希洛夫参与了苏联的几乎全部清洗。在苏联发生的1936到38年的大清洗运动中，当斯大林一手制造的血腥炼狱的大门打开之后，伏罗希洛夫就毫不犹豫地点燃了残酷镇压之火。他直接参与杀害的中级指挥员高达五千名。其家属还遭到非人的磨难。经过他批准逮捕和枪决的电文不计其数，其中著名的有哈巴罗夫哈克，布柳赫尔，答88号，审判；斯维尔德洛夫斯克，戈尔巴乔夫，答39号，准予逮捕；极地，北极区舰队司令。答212号，审判并给予应有的惩罚；第比利斯，古比雪夫、阿普谢，答344号，审判并枪决......还不止如此。连他最亲密的第一副手、副国防人民委员伊.费.费季科和上校副官兰戈沃伊遭到逮捕和处决前请求他营救，他连站出来为他们说一句公道话的勇气都没有......这说明他的良心早就在他的肉体死亡之前已经死掉了......”
徳萨德的大脑便如同一个资料库一般记得着所有的资料：“1938年11月29日，伏罗希洛夫在军事会议上作报告：‘在1937－38年红军清洗过程中，我们清除了四万多人；而在1938年十个月中，我们根据斯大林同志教导的‘学会重视人才、重视干部’的最高指示中，我们提拔了十多万名新的指挥员。”
“四万人，这都是苏军中最优秀的军官那。”王维屹也不由自主的叹息了声：“提拔了十万名新的指挥员？这十万人和被他清洗掉的四万名指挥员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如果那四万苏军指挥员还在，也许战争便不是现在这样的状况了......苏芬战争中，正是因为伏罗希洛夫的无能，以及苏军真正优秀军事指挥员的匮乏。才造成了苏军前期的惨败。现在好了，伏罗希洛夫居然来到了这里，这是老天都在帮助我们，就让我们为那四万屈死的苏联冤魂报仇吧！”
德军的将领们相视而笑。恩斯特元帅的这话可真的有些幽默了。德国人居然要为俄国人报仇。
王维屹有些不太明白，华西列夫斯基不可能不知道伏罗希洛夫的无能。而且伏罗希洛夫在苏芬战争结束后，在苏联最高军事委员会扩大会议上，总政治部主任梅赫利斯根据斯大林的意图在长篇发言中公开批评了他在指挥上所犯的错误。会议决定解除他所担任的国防人民委员职务，由谢.康.铁木辛哥继任，他改任为苏联人委会副主席。铁木辛哥承担了统帅部的指挥工作，朱可夫被赋予领导总参谋部的重任。
苏德战争爆发后，伏罗希洛夫被派往西部战线，但未能阻止德军的疯狂进攻。伏罗希洛夫被召回莫斯科，负责领导西北防线的防御工作；之后被派往列宁格勒，被分配担任检查莫斯科、伏尔加、中亚细亚和乌拉尔各军区内红军后备部队的训练工作。这些，无疑都是降职使用。
可现在他怎么会忽然出现在了正面战场，并承担起了如此前敌总司令员如此重要的工作？
认真的说，王维屹对于这一点是百思不得其解的。
而同样的，华西列夫斯基也一样对忽然出现的变化根本无能为力。
他是忽然接到这样的任命的，并且命令直接由斯大林同志签发，这让华西列夫斯基根本没有任何抗拒的机会。
如果让伏罗希洛夫去指挥一个师，甚至以个集团军，华西列夫斯基并没有任何的意见，以他的勇猛完全可以胜任。但是让他去指挥那么多的前线部队，这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
“斯大林同志亲自签发的命令，我们完全无法拒绝，伏罗希洛夫同志已经到达前线了。”赫鲁晓夫对于来自莫斯科的这道命令也不知所措：“总司令员同志，您不用问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华西列夫斯基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他相信赫鲁晓夫并不知道内情，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伏罗希洛夫能够按照自己制定的作战方针来走，而不是盲目的牺牲红军将士的生命来换取渺茫的胜利......
也许，这次换帅将成为战场上的一个转折点......
可是，华西列夫斯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没有人可以违背斯大林同志的命令......
这个时候的伏罗希洛夫。已经到达了前线，对于自己的重新被启用，伏罗希洛夫志得意满，不过他也同样清晰的看到，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能够把握的机会了！
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伏罗希洛夫最清楚......
苏军的指挥员们都被召集到了一起，对于这位在大清洗中恶名昭著的元帅，所有的人都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伏罗希洛夫没有给指挥员们留任何的情面，他严厉的批评了在此前的战斗中苏军指挥员所犯下的一系列“错误”。然后这才慷慨激昂地说道：
“在我们的对面，是兵力上远远少于我们的德国法西斯军队，我们将组织起最强大的炮火，最强大的兵力，在斯大林同志的指导下。歼灭这股德国法西斯，为苏维埃迎来最伟大的胜利！所以，我将命令你们，以最勇猛的精神发起进攻！”
苏军的指挥官面面相觑，怎么样才算以最勇猛的精神发起进攻？
达瓦米尔斯基尽管畏惧伏罗希洛夫，但出于对自己信仰的忠诚，他还是站了起来说道：“伏罗希洛夫元帅同志。我丝毫不怀疑我们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但是德军的战斗力同样不容小觑。我和他们作战过，他们拥有着强大的装甲部队，强大的炮火和强大的火力......”
“达瓦米尔斯基同志！”伏罗希洛夫严厉的打断了他的话：“任何的畏惧都不配当红军的指挥员。更何况你是一名高级指挥员？一切的优势武器都是纸老虎，不怕牺牲的精神将为我们赢得一切胜利！你在克拉斯诺达尔的失败已经很好的验证了这一点。面对敌人的冲锋，我们必须要以更加凶猛的冲锋来击溃他们！当你不具备了这样的精神，也将无法为部队带来胜利！”
受到羞辱的达瓦米尔斯基还想据理力争。但同样在德军面前蒙受了失败的斯特拉夫悄悄的拉了一下他......
达瓦米尔斯基在心里叹息了声，然后缓缓的坐了下来。他感谢斯达拉夫的好意。也知道如果再继续喝伏罗希洛夫争辩，将会蒙受什么样的结果。
完全控制住了局势的伏罗希洛夫这才满意地说道：“明天，将是决定胜负的一天，明天，我将彻底的打败德国法西斯。达瓦米尔斯基同志，斯特拉夫同志！”
达瓦米尔斯基和斯特拉夫一下站了起来。
“你们在德国人的手里遭受到了失败，而我将给予你们洗刷耻辱的机会。”伏罗希洛夫表现得非常语重心长：“要知道，耻辱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够洗刷。所以，56集团军和第81装甲军将充当全军前导部队！”
对于战斗，达瓦米尔斯基和斯特拉夫并不害怕，但是斯特拉夫说道：“伏罗希洛夫元帅同志，我很高兴您能够给予我们这样的机会。但是以81装甲军来说，在此前的战斗中我们损失了大量的坦克，我们急需补充......”
“斯特拉夫同志，我刚才就说过，武器不是万能的！”伏罗希洛夫显得有些不悦：“士兵们的牺牲精神才是最主要的！缺乏坦克？那就把他们当成步兵使用！德国人处在包围圈中，他们的弹药是有限的，每一个士兵的身体上承受一枚子弹，我们也可以把德军的弹药消耗一空！”
所有的苏军将领都听的傻了。
“每一个士兵的身体上承受一枚子弹，我们也可以把德军的弹药消耗一空！”这算是什么样的作战理论？
还想理论的斯特拉夫，这次却被达瓦米尔斯基悄悄的拉了一下......
......
当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斯特拉夫长长的叹息了声：“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是啊，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达瓦米尔斯基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拿装甲兵当步兵使用去冲锋这根本就是自杀。斯达拉夫同志，在明天的战斗中，我的第56集团军将冲在最前面，你的部队担任掩护支援任务吧。”
斯特拉夫很感激对方的好意，他知道达瓦米尔斯基是在尽可能的不让自己的部队去白白送死。
可是，伏罗希洛夫却绝不会允许这样事情出现的。
“相比于死亡，我更害怕的是我名誉上受到的侮辱。”斯特拉夫失神的看着夜空：“如果当他发现我没有在进攻，我会被撤职，然后会被送上军事法庭。达瓦米尔斯基同志，我不畏惧死亡，但我畏惧被自己的同志审判，然后被打进历史的耻辱柱上。”
达瓦米尔斯基沉默在了那里，是啊，谁不是这样想呢？可是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他们甚至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而这就是他们的悲哀。
问题是，究竟是哪个该死的说动了斯大林同志，把伏罗希洛夫重新弄到战场上来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