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眉紧皱,阿拉吉瓦看着眼前的手下小兵,语气不善:“什么人在那处?把他们带上来!”
阿拉吉瓦是地地道道的西北土著人,自幼跟随军队师傅习武,练得一身漂亮的拳法。这花拳绣腿他嫌弃娘儿们,又练了当地传统的刀剑之术,这舞枪弄棍自然也不在话下。
西北民风淳朴,崇尚勇敢,自由,爱好打仗,因此家里有儿子的全都送了军营。不为升官发财,只为学习防身之法,扬老祖宗遗留下来的勇猛精神。
阿拉吉瓦一身毛皮大褂,头戴传统配饰发箍,毛躁的长发被紧紧箍着,露出光滑饱满的麦色额头。脸庞消瘦,侧面如同被铁刀铜剑削过一般有棱有角。这样一张俏脸,偏偏又生了双好看的桃花眼,似一潭汪汪之水,带着别样的灵气。
一双桃花眼看过来,眼神却是寒冽。如淬了毒的短匕,直直射入人心。因此,他在西北军队里,被人戏称“桃花杀手”,一个眼波流转之间,敌军已经人头落地。
此时,这双眼,正扫过堂下两人的脸。
方策与胡彪被两个小兵押着进了帐子,胡彪一路嘟嘟囔囔,极不情愿:“老子还没睡醒……哎哟!轻点!”
方策倒是一副文绉绉的书生意气模样,掩着嘴低声咳嗽了几下,以示警告。
两人被拿枪带刀的小兵押着,“快!还不拜见我们吉瓦将军!”
阿拉吉瓦好整以暇,手里拿着枚精巧的骨哨,一边把玩着,一边用着漫不经心地目光扫视两人。
胡彪这个不省心的,硬是不乐意给这个长得深眼窝高鼻子的异族将军下跪,与小兵产生了小幅度的打斗。揪扯之间,他外身套着的袍子被撕扯了一块,露出里面坚硬的铠甲。皇室军统统一派发的金色徽标闪闪发亮,阿拉吉瓦眼神一顿,当即喝道:“住手!”
不知所以的小兵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家将军,手上还死死拽着胡彪的衣领。
阿拉吉瓦躬着身子伏下来,对着地上的两人道:“小人眼拙,原来是朝中将军。”说罢,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下去。小兵把身上的刀摆正,这才躬身下去了。
胡彪与方策直起身来,胡彪道:“哟,西北将军,这才认出我们来啊?”
阿拉吉瓦面色不改,笑笑说:“西北离临阳路途遥远,在下与朝中其他大将着实眼生。若不是看到了这皇上颁发的徽章,在下……”
方策微微笑道:“吉瓦将军不必愧疚。”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胡彪,“这胡将军就是娇纵惯了,不必理会。”
阿拉吉瓦笑意更浓,眼里染上了如水的神色。忽的想起来两个大将军还在地上,便道:“两位请坐。”
他自我介绍:“在下阿拉吉瓦,唤我吉瓦便可。”方策与胡彪会意:“方策。江南镇军总领。”胡彪斜眼看着吉瓦,说:“胡彪!东北将军。”
阿拉吉瓦点点头,想了想,他又问:“不知二位,此番是为何而来?”像是猛的想起什么,嗓音里也带了些许的惊喜:“可是朝廷派来了救兵?”
两人一愣,方策开门见山:“吉瓦将军,我二人奉太子之命,特来西北一探军情。”
阿拉吉瓦叹口气说:“将军有所不知。如今萨满城里是内忧外患,在下在此设了营地,一是为前线做后援保障,二来,也是给我军分担了旁处的敌力,以此保障前线我方战斗能力。”
胡彪着急:“到底是怎么情况,快与我们说说。”
阿拉吉瓦垂眸,藏起了眼里的一汪清泉。
原来,西北祸事要追根溯源到前两月的缺粮问题。
西北官府把民情民生上报了朝廷,皇帝却无动于衷,迟迟不给拨款不说,连一些基本的民生保障措施都不给予,一时间城内流言四起,说皇帝早已放弃了西北边境这个荒凉不毛之处,任百姓自生自灭。
一时间,粮食短缺,食物供应严重不足;房屋建设极少,官府设立的紧急避难所也只是给少数官宦亲属提供了住处,平常百姓还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民生问题已经让政府一个头两个大了,军队上兵器、粮饷供应不足,无疑又是雪上加霜。
当地军队一时间人员骤减,军事力量大为减弱。这秋风苦雨之时,不知是哪个通敌国外的狗东西走漏了消息,把这情境告知了东蛮君主。东蛮国早已对西北这一块广大土地虎视眈眈,趁这机会,大举进攻西北土地。
西北是晋国在连年征战中抢夺过来的土地,如今民心归顺,省市分布划定已经尘埃落定,可这东蛮对晋国国土大为拓展心生嫉妒,派了十万大军分拨进军西北大漠,军中甚至有话流传出来,说东蛮太子也亲自督战参战,以振他方士气。
可是,官府上书朝廷,西北战乱,结果朝廷竟迟迟不给答复!这生死攸关之时,关乎家国社稷,朝廷竟把西北民众置于如此处境!西北省内大批掀起了揭竿而起的反抗运动,以省会萨满为中心,城内已经集结了小队起义军,大部分是为官为地主种田出力的贫农。一波抗外敌,一波起义反抗晋朝朝廷。
真是风雨飘摇,内忧外患。此时的萨满城,乃至整个西北郡,如同风雨里漂浮的浮萍,任风吹落,任人宰割。
阿拉吉瓦说了半晌,帐内一片死寂。
胡彪咽了咽口水:“这,这东蛮是不要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