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带计划失败之后,白弱水就被萧焰给轰了回去。
几天后,萧成安的身体已经垮得不成人样,只有躺在龙床之上维持着最基本的呼吸。
期间,严德喜来过东宫几次,让萧焰过去看看。
然而萧焰完全没有去看萧成安的打算。
白弱水站在拐角处,看着萧焰再次派人将严德喜给……轰走。
看着严德喜离开的背影,心中还是有些不忍。
一声叹息像是跨过了悠长的时空而来。
白弱水走出去,拍了拍萧焰的肩:“太子殿下,皇上毕竟是你的父亲,你其实还是想去看他的是不是?”
萧焰看了白弱水一眼,没有回答。
转身就走进了正阳殿中。
“很多时候,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目的,会做很多伤害到别人的事情,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父母。”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你父皇。”
萧焰一愣,上一刻,这个叫做叶玉的臣子说,你,跟我来。
这句话,完全没有将他当做一个太子来看。
倒像是好友之间的话语。
白弱水将他拉出东宫,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走到一片竹林里。
左右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最后视线在一棵断了的竹子旁边停了下来。
那是她很久以前故意折断的,她记得那里有一条密道,直接通向萧成安的寝宫。
小时候和萧焰,萧煜二人玩捉迷藏时,萧煜带她来过。
结果,愣头愣脑的萧焰找到了黄昏,也硬是没有找到他两。
“叶玉,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殿下,待会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问就是了,‘山人自有妙计’。”
说完,白弱水在那颗被折断的竹子旁边停下,蹲下身开始刨上面的枯竹叶和泥土。
然后一块大理石板就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太子殿下,过来帮忙。”
萧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衣裳,好担心会弄脏,想想心里都直发毛。
“这块大理石应该不是很重吧,叶少傅一定可以抬起来的,本宫就站等好了。”
白弱水搬到一半的手顿了顿,站……等,还真好意思说。
一鼓作气将那块大理石板一翻,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从原来的地方露了出来,洞口里是一道阶梯,直接通向地下。
萧焰先是惊讶的看着那个洞口,然后又是一脸疑惑地看了看白弱水。
“这……”
“刚才不是说了吗,什么都不要问,太子殿下,咱们走呗。”
白弱水率先走了下去,萧焰看着自己那一身白衣,犹豫了一会,还是跟了上去。
萧焰以为这条地下密道会很阴湿,但是他们路过的地方却意外的干燥。
密道两旁燃着灯火,长年不熄。
“要到了。”说完,白弱水就踏上了一级阶梯,萧焰跟着走了上去。
在到达尽头的时候,白弱水停了下来,左手在墙上摸索了一会停了下来。
然后用右手拿出一根小木条,在旁边的灯火里借了下火。
将木条往左手的缝隙里伸去,缝隙里立马被火星烫出来一个小洞。
白弱水对萧焰招了招手,又指了指那个小洞,示意他过来看。
萧焰将信将疑地将身体凑过去,透过那个小洞,刚好可以看到一脸苍白的萧成安。
白弱水瞟了一眼萧焰,后者脸上神情复杂。
两人回去之后,看到了意料之外的来客——肃王萧煜,城夙在一旁踱来踱去,似乎很是焦急。
在看到萧焰现身的那一刻,眼中是终于将您给盼回来了的激烈光芒,整个人立刻奔了过来。
“我的太子爷,您说您这乱跑什么啊,属下都快焦心死了。”
萧焰对着他挑了挑眉,一句话也没说。
肃王不急不缓地走过来。
“臣见过太子殿下。”
也不等萧焰开口,萧煜就抬起头来,一双摄人心魂的丹凤眼有意无意地瞟了一下白弱水。
“煜弟怎么这般客气?”
“臣有事要请教太子殿下。”
“这么晚来,不知到底是何事让煜弟看得这般重要?”
“家事。”
萧焰和白弱水脸上皆是一白。
现在老皇帝已经缠绵病榻,不久就要……
现在萧煜来找萧焰谈“家事”,这谈的到底是哪门子家事?
“还请叶少傅回避一下。”
白弱水没有动作,眼前的萧煜眼神清冷,没有一点玩笑之意。
感觉异常陌生,这眼神比起上次她踩到他时还要可怕。
“太子……”
白弱水有些担心萧焰了。
萧焰看了一眼白弱水,示意她不用担心,就跟着萧煜走进了正阳殿。
殿门一关,站在门外的白弱水和城夙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两人对视一眼,使了一个眼色,就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了。
一前一后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上面。
刚听了一两个什么“圣旨”,什么“五年前”。
白弱水听到五年前就一阵惊醒,将耳朵凑得更近,想要听到更多内容。
却在这个时候听到身边一阵隐忍的抽泣声。
白弱水看向对面的城夙,后者惊恐地指了指她身后。
白弱水这才转身看向自己身后,一个小侍卫还将耳朵贴在窗户纸上,保持着听墙角的姿势。
然而耳朵上已经开始流血了,此刻一双眼中含着泪水,满是悔悟。
还没等白弱水问这位勇气可嘉的小兄弟疼不疼的时候,此人已经大叫一声“哇呜!”跑出了东宫。
白弱水看着那根插在小侍卫耳垂里的竹筷,立马将自己耳垂捂住:“看起来,好疼啊,城大人,你觉得呢?”
“下官也这样觉得。”
一阵夏风吹来,城夙哆嗦了几下。
这样听墙角明显行不通了,但是要是萧焰被萧煜杀了怎么办?
或者说,要是萧焰为了自卫,杀了萧煜怎么办,这样她就守寡了诶。
最重要的是,萧煜还没有给她休书,那她岂不是要守一辈子寡了!
不要,绝对不要!
白弱水左右踱着步子,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星星,在垂下头时看见屋顶,眼中顿时闪过一道精光。
看向城夙时,嘴角的笑容也满是狡黠:“城大人,要不咱俩爬房顶上去?”
城夙先是摇了摇头,对刚才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城大人,你真的不关心你家太子殿下现在情况如何?要是被肃王给‘咔嚓’了,那怎么办?”
说着,面向城夙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城夙那双眼睛立马瞪大:“不要,太子爷,属下现在就来保护你!”
说着,两眼一红,就要朝着正阳殿的殿门闯进去。
白弱水赶紧将他一拉,指了指房顶,城夙那双眼睛渐渐变得正常起来。
拉着白弱水就踮脚一纵,飞上了房顶。
两人轻手轻脚地在上面慢慢移动,快要到正中央的时候,白弱水蹲下身来,将面前的那片琉璃瓦揭下来朝里看去。
结果左瞧右瞧也没瞧见一个人。
转头看向城夙,本想问问他什么事情,结果不知道是扭头的动作太大了还是什么。
一个重心不稳,就滑了下去,然后从房顶上直接摔下。
这一刻,白弱水抱着非死即残的决心,想要交待自己的下半辈子了。
然而居然和上次翻墙掉下来一样,没有接触到冰冷坚硬的地面。
反而是温软的。
好吧,有了上次的经验,她知道,这次又有个垫背的了。
本来她以为会是城夙的,因为这正阳殿外只有城夙和她站得最近。
一声“城大人,多谢。”就顺口说了出来。
头刚一抬,看到正风度翩翩,飞身而下的城夙时,白弱水整个人都不好了。
城夙就在她面前,那现在给她当垫背的这个人,又是谁?!
白弱水赶紧低下头迅速看了一眼,额滴乖乖,她可以装作没看到么?
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一张脸上的神色由惊讶转为看好戏的萧焰。
突然觉得这位太子美人脸上的笑容,好惊悚……
“谁这么大胆!”
被当做肉垫的人发话了,白弱水立马跳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准备溜达回自己的暂住房。
结果刚没迈开几步,身后的衣襟就被某人给抓住了。
白弱水极不情愿地转头回去,尴尬地笑了笑:“那啥,肃王殿下,你找错人了。”
“下官还忙着回去睡觉呢,啊哈——”说着,装模作样地以袖掩口打了一个呵欠。
萧煜却没有一点要放过她的意思:“叶少傅就这样走了,似乎太便宜了一些吧?”
“太子殿下,您说是与不是?”
“似乎是有些便宜叶少傅了,这样吧,煜弟,你想要叶少傅做些什么来弥补你的,尽管说。”
白弱水嘴角一抽,斜睨了萧焰一眼,尽管说……太子殿下,您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要是萧煜想要把她给碎尸万段,那她岂不是就死翘翘了?
桑心。
极度桑心。
“肃王殿下,你刚才肯定看错了。”最后这一挣扎还是很有必要的,即使对象铁石心肠。
“叶少傅是在骂本王眼睛有问题?”
看吧,这厮真是铁石心肠,故意抓错重点,还多给她扣了一个罪名。
这下死个千遍万遍都不足惜了。
“衣裳脏了,先带本王去你那里换一件衣裳吧。”
什么?萧煜刚才说什么?
换衣服?
她没听错吧?
不是将她给就地正法?
“肃王殿下,您再说一遍?”
“居然想要让本王衣冠不整地出宫,叶少傅还真是不怕本王一介武夫,会报复叶少傅?”
“别,下官这就带王爷去!”
萧焰看着两道渐行渐远的背影,有些疑惑,今天萧煜大半夜来找他,居然是为了打听叶玉的事。
难道萧煜看上叶玉了?
啧啧,家里放着白弱水那个不省心的还不够吗?
回暂住的地方,白弱水打了一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