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新生的孩子献上祝福,类似于这样的仪式吧。”听他本人的解释,似乎他对此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我看了眼早饭,果然是再清淡不过的食物,略有些失望地,“简单来说也就是祈福了吧。”
为什么连这种工作都要找我来做呢?
看来神女完全被村人当成了用来辟邪的一类物品吧。
我喝了口米粥,很好喝,相比于其他清淡的饭菜,这米粥简直是最美味的食物了。
“这是特别为你做的。”他指着我碗里盛着的米粥,随意地说道。
的确很好吃,粥里面有一股难以抵挡的米粒的清香。
我冲他点点头,“这是为了今天特别做的吗?”
他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也不能这么说……因为今天村人都去忙仪式的事情了,我这才有机会替你抓了把香米啊。”
这么说,这一碗米粥还算是偷来的了。我悻悻地看着已喝光见底的碗,用力地皱着眉头,颇有些对神女的遭遇打抱不平的意味。
“吃饱了的话,你先收拾一下,待会我们也该出去了。”
他微笑看着我放下碗筷,然后收拾好餐具,便离开了房间。
我耸耸肩,看着他离开;就算说让我收拾一下,可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又有什么可以收拾的地方呢?
我准备起身去看雪——无形之中它成为了我打发和消遣时间的第一活动。
或许是因为视角的改变,我站起身来才注意到在少年刚才离开的位置旁留下了一套白衣。
全身素白,绝不馋有任何杂色的白,以此象征着神女的绝对神圣——我擅自猜测着。
但不管怎么说,从昨天起我就一直穿着身上这套衣服,经历了昨天的雪地之旅后,我早就有了换衣服的冲动。
我这才注意到一件事情,原来我身上的衣服也是全身素白的,只是因为昨天的雪地之旅,导致了我的衣服变得有些脏污,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雾似的。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换衣过程中最令人烦恼的事情居然是穿衣。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在脱下衣服前,好好观察自己身上这套衣服的穿着方式。
这意外的情况让我浪费掉了更多的时间。
直到门外传来笃笃笃的声音,试探性地在问我换没换好衣服。
“麻烦你在稍微等一下。”
我对自己的遭遇感到有些好笑,哪里有人会这么大了还不会穿衣服呢?不过,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也算情有可原吧。
“需要我帮忙吗?”少年站在门外问道。
“不用……”我小声嘟囔着,可是又束手无策,只好认输,“麻烦你了!”
少年打开门,看到我莫名其妙裹着衣服的样子,先是发愣,然后又开始笑起来。
“今天又不是你接受祝福,干嘛裹被单呢?”
“再不快点,我们就要去晚了吧。”
他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我们是得快点了。”
他向我走过来,我下意识地抓着衣服,转向另一边。突然,我感到衣服被一双手有力地拉扯着。
我现在不能松开手,否则就一丝不挂了啊。
“唉,你抓那么紧,我还怎么帮你啊。”他叹了口气,我也感到有些为难,然而他抓住这个空当,利落地拽下了我手里的衣服。
我自然是一惊,本能地像小动物似地在地上蜷缩着身子。
“这是里面那件,你先穿上。放心,我不偷看。”
他把一件衣服扔到我面前,然后再一言未发。我偷偷往身后瞧,他果然转过了身子,安静地等着我。
看样子,他是很值得信赖的人。虽然我一开始就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对于那些本能反应,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我利索地按照他说的做,然后让他转过身来,帮我穿上了剩下的衣服。
“对了,鞋子请穿这个。”他递给我一双毫无保暖性能的鞋子——那是凉鞋吧?
为什么?我不解地看着他,这样的天气里只穿着这种鞋子,绝对会冻死吧。
“这是仪式所必须的。”他笑着冲我解释道。
看来,我能在今天这样的重大日子里穿上衣服,也算是一种莫大的恩惠了。
我只能边埋怨边无奈地穿上鞋子,然后跟着他离开了房间。昨天的时候我还没有注意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这条走廊还蛮长的。看来,给神女居住的地方也不算特别寒碜。
“你最近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走在我的前面,头也不回的说道。我确信,他的语气里有着明确质疑的成分。
我一时半刻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默默地跟在身后,但是他也不在乎似地走在前面,头也不回。
昨天的女人们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留下了空荡荡的建筑,直到走到门口我们也没遇到一个人。
“外面很冷,准备好了吗?”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下意识地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毅然地点了点头。这种感觉,接下来要进行的真的只是一个仪式吗?
“冷的话,你可以站在我身后,或许我可以帮你挡挡风。”少年笑着对我说。
挡在我的前面?我低头看了看我暴露在外的脚丫,仿佛出门前就被寒气侵染成了煞白的颜色。
“走吧,走吧。”我倒是有些不耐烦了。
他打开门,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他挡在我的前面;可是就算他挡住了风,也挡不住脚底的雪,更挡不住那些村人对我投来的奇怪视线。
在这里,我到底算什么样的存在呢?
村人们用身体围出来了一条唯一的通道,通向另一座建筑。我忍不住转头看了看刚才出来的那座建筑,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要前往的是一座比前者要小得多的建筑。
这么小的地方,只够寥寥的两三个人居住吧。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生动的比喻,忍不住在少年的身后嗤笑。
少年往身后瞥了一眼,目光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严肃庄重。
没办法,那座房子真的太像一朵白蘑菇了。
况且一个人越是在庄重的场合,就越是要为一些无聊的事情发笑。
我被领进了白蘑菇后,少年便离开了。
房间里面坐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女人,她淡然世外般地把眼神放空着,似乎对我的到来没有任何的反应;而她的身后则站着一个面容哀伤的妇人,正用敬畏一般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向我乞求什么。
在我的眼前,也就是正对面,一个身材还算匀称,但脸上却堆满尖酸刻薄的中年男人正死死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