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打直劈,竖锤狂扫,点点血迹见证了祝彪不可抵挡的威势。地上的尸体以一个人所臆想不到的速度在激增,从寨门到聚义堂前,一路横行,一路遍扫。
被调集来飞虎岭的这些队人马,虽然都不是有大名号、大来头的家伙,但绝对的,所有人的都亲手杀过人。江湖上如小妹这样的,练功都到了成名一级,却一滴人血没染过,那是不可能的。
江湖人混江湖,想要在武林中得享大名,不是能单凭交游和吹嘘。而田家寨的那些喽啰们,就算自己没杀过人,这杀人放火之事,看也看得多了。绿林么,杀人也是家常便饭。
但是眼前祝彪这般颤人心魄的恶斗,却实是生平所未见。敌人只有一个,但凶猛如虎、快捷如魅,招式凶狠、狂冲猛击,任哪个高手上前去递招,都被他三招两式给撂倒。
并不是那人功夫有多深奥、巧妙,而是根本不可抵挡。简简单单的一拳一掌都让人筋断骨裂。似大人欺负小孩,小孩就是宅张牙舞爪,也会被一拳撂倒。
凶、猛、快、狠、jing,这人就是一杀星。
诸人说真的都不是胆怯怕死之人,但看到敌人势若颠狂而武功无人能挡,寨子里已经被杀的血肉横飞,尸横遍地,满耳都只闻濒死时的惨叫呻吟,倒是再也没人能提起血勇之心来,一大半人更盘算着逃走。
尚雷天也死在了祝彪手里,混战中祝彪杀他时都没注意到这是一个角sè,打得胸骨寸断,脏腑碎裂。
燕无双在田家兄弟出手后也强撑着挥剑上前,可诸人联手也依旧是不敌,只是能接下祝彪的六七层攻势,减轻一下周边人的伤亡。百十个回合后原本实力最强的燕无双最先支撑不住,被祝彪一掌劈翻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如是软泥一滩的委顿在地上。
祝彪却没再给他一掌要了其xing命。这个人地位犹在田家兄弟之上,撬开了口定能得到不少讯息。他杀人杀的似发颠发狂,爽快的不行,但头脑绝对清晰。燕氏一门可都在眼前呢,拿住了燕无双只是开始。弄得好了整个燕家都会受制。到时候盘问口供起来就容易的太多了。
砰。砰,砰!
秦玉袖昏死,燕青重伤,再加上以前就重伤的燕紫。燕氏一门全军覆没。倒在地面上,燕青目光正好看到母亲和父亲,只觉的悲愤难抑,想要仰天大叫,却无力支撑起头来。(首 . 发)嘴巴贴着被鲜血染红的路面。呜嚎的声音直似末路的猛兽在低吼。
田家胜胳膊断了,田家齐吐血了。
“老二,走,这里……留不得了。”
田家齐的眼光是很明亮的,眼前杀星根本无人可挡,看看场上剩下的人手?山寨里原有的、近几个月里聚集的,随燕无双一家人跑来的,一百五六十号人呐,眼下还能活蹦乱跳的最多只有三分之一。
这三分之一要是再一挂。整个田家寨必将崩溃无疑,小喽啰可不是朝廷的jing兵,领头的一死他们犯迷糊了才会跟那杀星死磕?
而照对方杀人的速度,似乎不等天大亮,自己这批人就会死干净。而且燕无双是伤而不死的。眼前这杀星杀人中还注意留下了活口,他想干什么?是什么用意?
更重要的是,眼前之人的身份背景……
他会是朝廷中的人么?
声音是如此的年轻,武功却强横的匪夷所思。
这里有太大太多的不可预期xing了。“燕老哥。兄弟我对不住了!”飞虎岭的基业保不住了,但是燕无双。还有秦玉袖……必须死!他们夫妻知道太多太多的秘密了。
儿女孙辈皆在,田家齐自己都不信那夫妻能‘尽忠守节’!
“快去安排家里,我……过会儿就回!”
半个时辰后,一切都结束了。
偌大的主寨再无那么多杂乱的人影,连呻吟声、惨叫声也消失的干干净净。耳朵里只能听到呜呜声和左右两寨惊慌失措的嘈杂……
祝彪没去理左右二寨,甚至没去理逃跑的那些贼党,他脚下踩着田家齐半死不活的身子,束手抱胸看着眼前的一幕戏:重伤在身的燕青、燕紫,抱着自己父母亲的尸体哀嚎痛哭,边上还有燕青的老婆孩子……
很可悲的一家人,为了‘大业’把家都丢了,结果转瞬里父母双亲就死在了自己人手里,而且下杀手的那人还与燕家是那样密切的关系,这还活着的人怕都是要崩溃了吧!
让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当田家齐剔出两柄地上的刀剑刺穿燕无双、秦玉袖胸膛的时候,还睁着眼睛的燕青整个人懵了。
…………
左寨,田家胜的窝巢。
“铮铮!”飞虎岭东路巡察连封两剑,斜退一步,拉开了自己与祝采儿间的距离。
目光惊疑的看着面前年纪似乎还不到二十的女辈儿,很不可思议,对方掌剑进招中匠气十足,像是根本就没经过生死历练的菜鸟。否则以对方掌剑之绝妙,自己哪能像现在这般轻松应付。
祝采儿紧绷着小脸,抿着嘴,心里难以抑制的紧张。就好比刚才杀人时候一样的紧张。那是在扶柳山庄,祝彪这个平ri里那么疼爱她的哥哥,用鲜血教育了她一堂永生不会忘记的课!
先用剑刺穿尸体胸膛脖颈,然后是刺穿昏迷不幸的人,最后是活生生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的冲击,祝采儿咬牙顶了过来,但心里……可以在颤栗!
不亲手杀人,还是杀毫无还手之力的人,那人的内心里就像是释放出了一头狰狞残暴的猛兽。
而也幸亏是扶柳山庄那一幕的历练,不然,眼下的祝采儿都有可能在人生第一次实战中,败在这个只有一流水准的飞虎岭东路巡查手里。
一声轻叱,祝采儿继续抢先一剑攻出,《落英神剑掌》绝学出手。
成名级的实力不会因为紧张而变成一流,ri常习练里轻松自如连接娴熟的掌剑,在实战中衔接虽是那么的僵硬,但是招式依然疾快妙绝,东路巡查只是借着祝采儿自我的‘漏洞’才较轻松的支撑下来,但是要他反攻祝采儿,可是相当困难。
一是天暗,视力受扰,不能及时的在封招中看出反击的空隙;二是祝采儿轻功盛他许多,他若反击,祝采儿向后一退就能轻松跳出战圈。他根本追不上,自然也就无力再接再厉。偶尔的几剑祝采儿采用硬封硬架的法子也能保全下来。
人啊,就是在一次次成功和失败中成长的,没有一直的成功,也没有一直的失败。祝彪也不是生来就冷酷无情,辣手心狠的人,他一身冲天的血气也是在一场场拼杀中积攒出的,那就是他人生成长的经验。最初时候的生死战,延东各郡县山寨绺子,这些都是。
而眼下的祝采儿,不提她与当初时候祝彪有多大差距,只瞧现在,东路巡查那就是她一步步成长的经验机器。每一次进攻的发起到结束,每一次被反击时的退避和架挡,对来说她都是一次深刻的洗礼。
就是闭门苦练三月,也不如在生死场上走一遭。
左寨里乱糟糟的,祝采儿能与东路巡查安安稳稳的这么一直打下,那是因为有宋滢竹在暗处给她掠阵,不长眼撞过来的人都先一步魂游地府了。而其余三人,窦兵、穆薛华、尹秋月也是各自都有自己的敌手。
“咻!”一溜儿寒芒从穆薛华脸庞查过。他的这个对手是一个暗器高手,轻功出众,身法、反应超人。
你看,这一击落空了,他身形倏动,右手随身而转,接下一击就又出手了。
穆薛华早有提防,右跨一步,电芒再度贴着左肩擦过。接着脚下左折右移,上体左晃右扭,《曲流九折》身法,快速的移位令人目眩。
寒光点点,电芒丛飞,破空的锐啸声绵绵不绝,但却都落了空。
那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双手不住挥动,身形也时高时低忽在忽右,有如随歌而舞。越是打不着,心里就越急,暗器随手飞出,急如骤雨。
终于,中年人身形静止,锐啸声也消失了。手中捏着一枚晨曦中闪着冷光的尖锥。
尹秋月解决下了自己的对手,飞身而来。中年人急促的呼吸也平息了下来,“朋友好年轻的岁数,好高的功夫!不只是九曲剑派哪位大侠门下弟子?何不亮出名号来,你我续上一……”忽然抬手一扬,接着飞退丈外,疾向侧面的寨墙奔去。
但他再快快不过劲弩,穆薛华纵身追赶的同时,左手向腰后一抹,一个全镔铁打制的手弩握在了他手上,而中年人却依旧只以为穆薛华还是一柄剑。九曲剑派弟子么!
结果,在他飞身向寨墙蹿上的时候,弩矢破空疾飞而去。
“啊……”窜走的中年人半空里凄厉地狂叫着,人重重地摔了下,右胁下铁矢入体,只留一寸尾柄在外。
东天出现了一抹红霞,太阳的金光给红霞镶上了一层绚丽的金光。当万千光芒洒下,一点旭ri露出山峰顶端。
主寨。
燕家五口人跪在祝彪的面前。
“可都想清楚了?”
“只要能报杀父杀母之仇,燕青粉身碎骨,无怨无悔!”
“听说你与南宫亮还有亲事?”
“双亲之仇,不共戴天!”
“好!那我就收下你们。燕青,那柄剑,你拿去……”顺手指向,石块砌成的寨墙上,随风扶柳剑没刃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