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爸爸跟老师都对话,旁边的郑晓已经一脸震惊,他怎么也想不到,爸爸会让他学调音!?是家里没钱了吗?
“郑先生,这不成的!孩子太小,根本教不了。”李秀丽有些为难。
以为调音是那么好学的吗?别说调音了,就郑晓这年纪,能把钢琴弹利索就不错了。
好吧,郑诚是个很愿意听人家意见的人,虽然他很想让儿子多学一门手艺,但年纪在这呢,也只能放弃了。
可惜了。
教着弹完钢琴,李秀丽就匆匆回去了一趟,过了不久又拿着工具回来。
如果只看方式,调音其实很简单,就是不断的调整琴弦的松紧度,然后再按一下琴键听声音,什么时候声音准了就算调好了。
但越简单的事情越难把握一个度!怎么叫声音调准了呢?又测量不了,只能凭经验感觉,需要很多的练习。
把盖子卸下来,又拿着特制的扳手一样的东西,旋转固定琴弦的螺丝,调整常常是很细微的,调一下按一下琴键,再听。很枯燥,也很精细。
忙了快两个小时,李秀丽总算完成了,搞得郑诚很有些过意不去。说什么也要付钱。
“真不用!”李秀丽摆摆手,笑道:“您能让我随意鼓捣这钢琴我就很高兴了。说实话,这真是我接触过最好的钢琴,声音太漂亮了。”
“那好吧。”郑诚有些无奈。到了他这个阶段,也很不愿意欠人家人情的,钱倒没有多重要了。
“那我跟公司说一声,为学校再买一架钢琴吧!”
“真的!?”
李秀丽顿时脸色一喜,郑诚答应买钢琴,那当然不会差的。
送走了李秀丽,郑诚正打算去客厅,冷不丁看到郑晓正看着他。
“看我干嘛?”郑诚奇怪道。
“爸,咱家是不是没钱了?”
“你说呢?”
“要是没钱了,我存钱罐里还有几张存折。”
“你小子!”郑诚哭笑不得的揉揉他的脑袋,弯腰攀着他的肩膀,说道:“咱家当然有钱!这整个园区全是咱家的,你们学校也是咱家的。怎么会没钱呢?”
“哦。”郑晓像大人一样长长呼了口气,拍了拍肚子。
骗孩子家里没钱以为能让孩子学会节俭,这无疑是想当然了。做的太过了,除了让孩子自卑外跟没有安全感外,并没有什么好处。
……
与此同时,远在万里之外的南美,此刻正是深夜。
高荣平像往常一样,来到观测站,察看对观测数据的收集工作。
值班的都在忙碌着,跟很多公司的办公室区别不大。
真正的天文研究并不像想象的那样浪漫,也没有多少乐趣,面对的只有一张张数据单跟看起来乱七八糟的曲线。而且很让人无奈的是,其中的成果绝大部分都是毫无意义的。
而支撑大家坚持下去的,不过是好奇心!
当你知道你做的是从未有人做过的事业,全世界你先知道一些知识的时候,巨大的意义感就来了,那种感觉很奇妙,也很容易让人向往。
不过,还是很枯燥。
高荣平他们要做的工作很多,会对很多星系做观测,而且常常要记录一颗恒星几个月,几年的数据。所以每一个发现背后都意味着惊人的数据积累。
刚拿到的结果都很乱,还需要再次整理,变成可以阅读的内容。
高荣平要找的是行星,可他不知道哪个有,那只能挑可能存在的,都一块看着。
天文学研究中,所谓的发现并不是某一瞬间的事情,而是一个研究过程的总结,当把一个阶段的数据都放一块对比,结果才能明了。
“高老师!”一个年轻人拿着一份刚打印好的资料过来了。
“这是几个恒星的光频率变化数据。”
高荣平接过来,接着立刻走到旁边的办公桌那,找到之前的数据,开始慢慢的对比。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终于抬起头,对旁边的下属说道:“有几个恒星特别注意一下,飞马座51,格利泽876……”
把工作布置下去后,高荣平又拿出一摞数据跟图表曲线,开始了枯燥的发现过程。他的大部分工作都是这样,包括他们整个团队,做的事基本除了收集数据,就是对比分析数据,接着调整方向。
因为工作的原因,高荣平的作息跟正常人差别很大,基本是倒过来的。当然,其实不这样也可以,毕竟资料什么时候看不是看呢,只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看了看手表,已经两点多了,高荣平站起来抻了个懒腰。接着走到了窗户边。
今天的天气不错,没有多少云层,对工作也很友好,隐约还能看到远处的山林。
“高老师!吃点东西吧。”刚才送资料的那个年轻人又过来了,手里提着夜宵。
高荣平点点头,接了过来。
“小魏,你来这也有半年了吧?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跟想象的差别很大?”高荣平对那年轻人说道。
“说实话,有点!”小魏点点头,“比我想象的更无聊。”
高荣平笑了笑,说道:“习惯就好了。你看看我,从毕业到现在,一直都在忙这个。每次我想放弃了,呦,发现了一个成果,下次又这样。就这么引着你往前走,不知不觉的你往回一看,得,一辈子都撂这了啊。你看我没结婚,不是不想,是压根顾不着。”
说着话,他倒笑得开心,看着一点没觉着苦。
“高老师,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找到它呢?”小魏看着窗外,有些憧憬。
在这里,大家都用它来指代那个相同的目标。
“我觉得快了。”高荣平一脸认真的点点头,“也许你很难相信,但我真的有那种直觉,好像成功就在眼前。我以前听人说,直觉是人潜意识中对大量信息处理的结果,那么,这就应该有其可信的地方。”
很快的把东西吃完,高荣平有些叹气道:“我现在担心的就是,别人会不会走在前头?不瞒你说,我现在做恶梦都是看到别人发布了成果。”
他真的很担心。这是他的梦想,很多人的梦想,可,只有一个人能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