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怎么不走了?”太虚子不解的望着勒马停在那里的李小凤。
之前李小凤回周山带师兄弟们一同出山北上相助靠山王,如今刚刚走道半路,李小凤有很不好的预感,所以他们日夜兼程的往辽东赶。
可是那一夜,李小凤勒马停在那里,沉默了很久很久。
跟李小凤同样沉默的还有王娄壶,背着那把黑剑的程逸飞看着师傅跟师伯,又看看跟自己一样莫名其妙的太虚子师叔。
“师弟啊,我没看错吧?”李小凤悠悠的问道。
王娄壶掐指算着,一边算一边道:“师兄,别找了,王爷的命星没了,不可能你我都看错,我大概算了一下,是边塞。”
李小凤没有说话,王娄壶继续掐指算着,也不知道在算些什么。
“师兄啊”王娄壶沉默了一下,抬头想要说什么。
还没等他说出口,李小凤就打断了他:“我知道了,不去了。”
说完李小凤便不再说话,程逸飞与太虚子看着二人在这打哑谜,实在憋得慌,就在忍不住要问的时候。
“玄机,你火速回周山,组织所有弟子整军出山,即刻赶赴金陵!”李小凤语气凌厉,丝毫没有往日的温和。
许久没有听到李小凤这般声音的太虚子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李小凤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马上点头称是,然后拍马离去。
程逸飞不知发生了什么,不知所措的看着李小凤。
叹了一口气,李小凤对程逸飞说道:“逸飞,你去辽东一趟见一见你师弟,告诉他告诉他我族大劫将在金陵,我必须前往金陵,让他节哀顺变。”
大劫?什么大劫?程逸飞没听懂,可是看眼前这二位的态度,着实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应了一声便拍马而去。
留下两位老道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同时沉默了起来。
天京城已经撤的差不多了,赢夫先是下了罪己诏,然后又下旨,严令沿途百姓撤出之前,天京城连他在内,文武百官不得有一人后撤。
这下那些官吏哪里还敢不卖命?这天京眼瞅已经废了,匈奴一旦打过来那是铁定要输的,事关自己身家性命哪个敢不卖力。
也不管百姓愿意不愿意了,能劝的就劝,劝不动的就动手,这一路上的大户们就算再心不甘情不愿,也都麻溜的赶紧带着家当一起往金陵撤。
靠山王战死的消息虽然被严密封锁,可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这些大户自然有门路打听到。
而且一旦靠山王的尸体回到辽东,必然要发丧的,到时候想瞒也瞒不住,难道赢夫还能给辽东下一道圣旨让他们暂时不要发丧?那不可能。
虽然下面的人颇有怨言,嫌弃赢夫撤都要撤了,还摆这些姿态作甚?可是由于有一个更为让人不耻的人顶在前面,所以赢夫遭到的非议并不算多。
那个人是凌山王光明远,凌山府撤的比天京还快,他以最快的速度亲自回凌山组织了撤退,尤其是自己的家眷,不夸张的说,头一个到金陵的就是凌山王府的二位王妃。
这位王爷好像根本不怕天下人笑自己胆小一样,一切都放在明面上,甚至有些歇斯底里的感觉,据说亲自在街上把那些不愿离开的人骂的狗血淋头。
王震宇组织了整个炮庄连着沿岸渔民一起转移南迁的百姓,同时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写信去请高手,去请整个大秦所有门派的高手。
谭正的脊梁骨估计是铁做的,这些日子全天下的士林都在骂他,骂他胆小如鼠,骂他丧权辱国,骂他是国贼。
这些读书人什么都不行,可是论嘴炮,论风骨,他们比谁都要厉害。
虽然不是所有人,但是的确有很多人表示要与天京城共存亡,虽然这里面肯定有为了面子而跟着大家一起这样的。
这些人被谭正让锦衣卫全部驱散,就算绑也要把他们全绑到金陵去,他这次放开了,已经完全不顾自己的颜面问题,哪怕背负千古骂名,他也要把这个决策执行到底,因为他知道,他没错。
同时他还让王震宇去请了大秦所有门派的高手,由于之前靠山王办武备诏的原因,大秦已经得罪了很多武林门派,出于朝堂的颜面问题,由赢夫来办已经不合适了,无论措辞严厉还是把姿态摆低,都不行。
所以谭正把这个任务给了王震宇,并且告诉他,姿态不能低也不能高,讲明利害,剩下的听天由命即可。
“哈哈哈哈!狗日的朝廷!现在想起我们了?告诉门下!一个都不准去!”
“所有人听令,凡我派上下,无论实力高低,即可启程随我赶赴金陵!”
这两种声音代表着江湖上两种极端,更多的是在犹豫,有的掌门还没决定,门下弟子已经自己前往,有的一听到风声,就直接叛逃而去不愿前往。
总之一时之间,江湖上乱象不断,但是当剑楼与周山同时在金陵出现,两派弟子沿长江静坐之后,江湖上便安静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门派赶到,不管是那过江百姓,还是大秦士兵,都深深的被感动了,百姓是安心,士兵是振奋。
最终,越来越多的门派开始赶来,否则,此战无论输赢,他们都将在江湖上再无立足之地。
随着周山派到金陵的消息传开,天下道门尽出。随后大报恩寺组织了三百僧兵,天下佛门也尽数响应。
汇聚在金陵的江湖豪杰越来越多,大家彼此走动,甚至还偶有切磋,一副武林大会的样子,倒是故事不断,让整个金陵好生热闹。
这么多人都散着也不是个事,于是王震宇找到李小凤,由他牵头,把各派弟子都组织了起来统一调度,并且跟各派高手开了个会,言明了这次事情的严重性。
当得知靠山王已经战死的时候,在场众人无不惊讶,没有一个人能说出话来,一个个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神仙,您跟靠山王熟悉,他老人家到底什么实力?”最终有人惴惴不安的问道。
李小凤当然知道他想问的其实是什么,自然是想要知道这那措木到底是个什么实力,就在他要张口之际。
推门进来的白起,一边进来一边说道:“那措木交给我。”
众人望着这狂傲到极致的剑楼楼主,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李小凤也只能摇头笑了笑,倒是从心里感谢白起,当然,他也没准备让白起一人面对那措木。
不是李小凤自负,对上那措木,他也有着想当的自信。
“诸位?不好意思!来晚了来晚了!”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紧跟着白起传来,李白探着个头,一边作揖一边说道。
在场竟然又不少人被他逗得一笑,因为他们与李白还是说相熟的,这位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低调,这些年在江湖上到处游走,结交朋友也确实不少,在座少有几人没跟他喝过酒的。
白起到了,就意味着赢夫也肯定已经到了,这次南迁已经接近尾声,按理说赢夫过江应该排场很大,最起码这些门派连着两岸的将士都该跪迎。
可是赢夫还算要脸的,如今这般场景,他如何有脸面接受众人的跪拜?不仅仅是他,文武百官过河都很低调,大家都自觉脸上无光,同时怨恨谭正与赢夫,要是能走的早一点,不是就不用在这么众目睽睽之下丢人了?
殊不知,这正是谭正与赢夫的目的,谭正当时跟赢夫说:“为陛下另外安排个渡口?”
赢夫答“师兄可愿与我一同接受这天下人的耻笑?”
他自然懂谭正是什么意思,谭正也懂了赢夫的意思,二人走在最前面,虽然心中有愧,可是却正气凌然。
站在江边,赢夫转过身,那些原本跟在赢夫身后的文武百官赶紧让出路来。
往前走了走,一直走到江边,赢夫望着天京城的方向,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吓得文物百官全都跟着腿软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谭正站得直,却马上跟着跪拜了下去,百官这才赶紧跟着跪拜。
“朕,愧对先皇,愧对天下百姓。”赢夫望着天京轻声说道。
声音不大,只有谭正能听到,谭正没有说话,只是皱了皱眉头,朝着天京的方向再次拜了下去。
“罪己诏?”杨凌霄拿着手中的情报,随手撕了个粉碎扔在一边,辽东全境素缟,所有人都缠上了白纱或黑纱,没有人要求过,都是大家自发的。
头上绑着白布的杨凌霄一边看着一封封情报,几乎都是一眼待过,根本没有用心看,赵三才在一边只能尴尬的咧嘴。
杨凌霄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杨孝严一天要看这么多东西,而且这些情报十有**都并不精准,很多还需要自己结合情报去判断。
但是他现在没心情看这些,他在找,在找关于匈奴的情报,辽东军已经全军备战,杨凌霄已经连撕了三道圣旨。
第一道,是传辽东军入山海关备战的,第二道,是朝廷给杨孝严的谥号,武圣,第三道,是杨凌霄继承王位的诏书。
传辽东军入山海关备战,他才不去,辽东军也不会去,匈奴又何妨?辽东军就算战死至最后一人,也要打到那措木面前,告诉他你的罪错人了!
还有这个谥号,已经冠绝古今,可是杨凌霄并不满意,那被撕的粉碎的诏书就是证明,我辽东的谥号我自己定,当年杨孝严说过,自己死后要谥武厉,不管这词是不是好词,他为了赵肆,把这个谥号要了过来,那这个谥号就只能是他的!
杨凌霄称不上了解杨孝严,可是他知道,杨孝严这么说,自然会这么做,自己这是按着他的心思来的。
第三道,其实撕不撕无所谓,但是杨凌霄好像撕上瘾了,看完就撕了。
这一连撕碎三道圣旨,可把传值的赵小飞吓得半死,战战兢兢的在那里心说这不会是要反了吧?
杨凌霄只是指着他,让他滚回去如实禀告,让他告诉赢夫,辽东没有隔夜的仇,让他等着辽东送去那措木的人头。
赵小飞这才松了口气,回去他自然是要如实禀告的,虽然他帮杨凌霄把当时的场景润色了不少,可是撕了三道圣旨这种事再怎么润色也不行啊?
好在赢夫听后并没有动怒,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没有再提这事儿,山海关目前的守将是辛祛疾,原本他就带着河东重骑在山海关驻扎,现在直接被赢夫提为了山海关最高统帅。
而原本山海关的守关大将,被调往金陵统领被打散重组的长陵军。
辛祛疾感觉,虽然皇上没有跟他明说,可是那意思就是让他不要给予辽东军帮助。
他这么觉得的原因是,当初假赢夫让他在大雪关把杨孝严拦在关外,而他不知道真假赢夫那段往事,所以他才会这么觉得。
可是赢夫知道,当初那个命令是假赢夫下的,而辛弃疾不知道这回事,所以他知道辛弃疾会怎么以为。
“匈奴人呢!”杨凌霄拍着桌子,把手上一摞摞情报摔的到处都是,冲着赵三才吼道:“匈奴人的情报呢!”
赵三才低了低头,拱手道:“王爷,狼牙子也已经全部撒出去了,至今还未见匈奴踪迹,再往远处去没有必要啊。”
这一句王爷,才让杨凌霄恢复一丝理智,叹了口气:“哥,都说了,别叫我王爷,我这不是着急吗。”
赵三才笑了笑:“以前王爷在的时候,我可不喊你世子,可是你现在是王爷了,我必须喊你王爷。”
想了想,赵三才上前一步,表情微微严肃,想了又想对杨凌霄说道:“王爷,你一定要冷静,现在的你,现在的辽东,容不得一丝差错,你懂吗?”
杨凌霄看了一眼赵三才,他怎么会不懂赵三才是什么意思?他当然懂,可是他不会说他懂,他只会告诉赵三才:“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别成天疑神疑鬼的。”
赵三才没有看出来,这个精明了一世的男人,却没能看透自己的干弟弟。
杨凌霄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懵懂的少年了,他看了看赵三才,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母妃他还是不吃东西吗?”
听杨凌霄提起洛王妃,赵三才也是心疼的摇摇头,杨凌霄叹了口气,起身道:“去看看。”
此时,一骑白衣出了山海关,陈子梅没有跟着赢夫一起退守金陵,他独自一人悄悄离开了天京,直奔辽东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