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意义的事?
是指建立织坊吗?
与香料和瓷器的生意相比,织布得来的利润低了不少,除非……
朱寿双眼一亮,“你想将布匹贩卖到海外?”
无羡点头默认,“相比于瓷器和茶叶,处于战乱中的日本急需的是布匹和粮食,即便是最普通的,都能赚取不错的收益。”
不止是日本缺布,北元也一样。
朱寿不解,“既然利润颇丰,你从前怎么没做呢?”
“不是有规定,民间织机,机户不得逾百张吗?若是规模发展不起来,投入多,收益少。与其花费这个精力,还不如做别的营生。若是从江南收购布匹赚取差价,单单是运费上的支出,就划不来了。”
朱寿挑眉,“那么现在呢?”
无羡轻哂,“现在不是有你做我的靠山吗?”
她的依赖,极大地取悦了朱寿。能让自己的女人,尤其是如无羡这般能谋善断不让须眉的女人开口求他办事,是极富成就感的一件事。
他一把搂过无羡的腰肢,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腿上,“小无羡是不是该支付些报酬?”
无羡笑得眉眼弯弯,“你要什么?”
朱寿勾了勾唇角,刚刚拉近两人的距离,马哲垂着脑袋,疾步而入。
好事被人破坏,任谁的心情都好不了。朱寿不悦地沉下了脸,凌冽的目光如刀子一般落在马哲的身上。
若是他没有要事禀报,他就死定了。
马哲盯着摄人的目光,回禀道,“奚淼来信,说检校被抓起来了。”
“就是那个请我们吃卤味的?”
朱寿对他有些印象,这人意懒心慵,好逸恶劳,还有些仗势欺人,身上的缺点不少。
不过,看他对无羡的态度转变就知道,他这人能屈能伸,趋利避害,真要说他会犯什么大事,朱寿却是不信的,不觉好奇起来,“他怎么了?”
“他杀了武成卫的一名士兵。”
朱寿无语:怎么杀了人了?还是个士兵!这人究竟是有多不靠谱啊?!
“如今检校羁押在哪儿?”无羡问道。
“在顺天府。”马哲答道。
朱寿顿觉怪异,“京师出了命案,理应由锦衣卫或是刑部拿人才是。”更何况,李元芳作为他的上司,更该避险才是,怎么掺和进入了?
“刑部的人确实是去拿人了,只是李府尹觉得此案疑点甚多,将人给留下了。”马哲答道。
“有何疑点?”朱寿问道。
“检校与被杀的士兵并不相熟,事发之前仅在酒楼外吵过一架,杀人的理由不够充分。”马哲答道。
朱寿品出了一抹阴谋的味道。前几日,他与无羡才让检校去查伶人和赣商的关系,没几日他就出事了,不明不白地杀了人,其中必有蹊跷,不觉正色起来,“此事你与朱澄一起私下查访,务必将来龙去脉查个清清楚楚。”
“是!——”
两人领命而去,刚出了西华门,马哲见朱澄走的并非顺天府衙的方向,狐疑道,“你要去哪儿?”
朱澄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去锦衣卫着人调查。”
马哲无语,“锦衣卫如今可不是由你舅舅都督,你调用人马,不怕钱宁暗中给你下绊子?”
朱澄虽然有些愚直,却非全然不懂人情世故,对他舅舅与钱宁之间的过节比旁人更明了。
之前,他舅舅是被钱宁引荐给圣上的,却过河拆桥,抢了他的宠,夺了他的职,心里不知怎么嫉恨着呢!
这次钱宁重掌锦衣卫,必然会排除异己。舅舅在临走前便慎重交代过他,让他小心身边的人被钱宁收买,平日尽量待在豹房,少回卫署,省得被找麻烦。
看来,锦衣卫的人是用不得了。
“那该如何查访?”朱澄问道。
“先去了解案情。”
……
顺天府。
李元芳的案前堆了不少文书,但是他一本都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检校的事。
他观察了这人好一阵,虽然仗着官身,没少收受贿赂,但那也是别人自愿给的,倒也没主动敲诈勒索过,更别说是杀人了。
难道是得罪了什么人,被陷害了?
他不过就是个不入流的芝麻官,放在高官云集的京师,根本就没眼看。想要捏死他,还不是跟捏死只蝼蚁一般轻松?谁会如此大费周章,去陷害他?
怎么想,李元芳都想不通,直到马哲的到来,方才抓到了一些关窍。
检校并非问题的关键,他只是一个饵儿,幕后之人真正想要对付的,说不定是无羡公子。
李元芳将马哲请到了客堂,让吏目奉上茶水,望了眼马哲身边的生人,见他年纪轻轻,尚未及冠,便已穿上了飞鱼服,可见在锦衣卫地位不低。
李元芳开门见山,“两位此来,可是为了检校之事?”
“正是。”马哲没有提朱寿的口谕,只是借着无羡的名义道,“检校与我家主子走得亲近,主子想弄明白,他是否因此受到连累。”
“此案确实有诸多疑点,索性人尚在顺天府,具体的还需问他本人更为明了。”说着,便带着两人去了大牢。
关押检校的是一件独立的牢房,收拾得还算干净,地上铺的稻草是新换的,马桶也特意清洗过了,没有闻到别的牢房那股子粪臭与霉味混合的恶臭。
可见,在能力所及的范畴内,李元芳还是给予了检校一定的关照。
马哲扫视了一圈,才在墙角的阴影中,发现了目光呆滞的检校,即便听到了牢门的开启声,依旧无动于衷,低垂着脑袋的样子,像极了一只丧家之犬。
他的脚边放着一碗早已凉透的牢饭,洁白的米粒上盖着白菜炒肉丝。虽说肉丝是少了些,总算是见了荤腥,比隔壁牢房的馊饭馊菜,好了不知道多少。
“无羡公子让我来看你了。”马哲道。
检校这才抬起头来,在昏暗的光线下,认清了来人确实是无羡身边的亲随,瞬间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马哲,比见到了自己的亲爹还要激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我真没杀人,是被冤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