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初颜和花无在朱萧家住了几天,也不见她回来,眼见着盘缠马上告急,柳初颜料想木子公的管家一定一无所获离开了。
她和花无回到了灃县,小翠把店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客人上门,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柳初颜觉得小翠表现优越,等做成功了下一笔生意,就给她加薪。
生意没有等来,却等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木子公从进门的时候,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爬着进来。
柳初颜吓得原本要从后门跑,结果一看这架势,顿时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柳姑娘!当初是老夫不仁,望姑娘宽宏大量,海涵!”
这老家伙怎么了?不是来抓自己的吗?不是来要自己命的吗?这是什么情况?
柳初颜小心问:“木大人,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木子公直接在地砖上磕头,毫不怜惜他的额头:“求求你,求求你……”
柳初颜想到这么久以来,辛苦的逃亡生活,不由得怒从心生。
她冷哼道:“我何德何能,能让一位从一品的尚书给我下跪,这可真是折寿我了。”
木子公惊慌之下连忙道:“哎……老夫不知你与那景未央……是老身的错,柳姑娘若有气,便在老夫身上出了便罢,老夫绝不还手,望你劝劝他,老夫感激不尽!”
柳初颜顿时豁然明朗,原来是景未央?他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让这个固执的老家伙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你快走吧,我这里不欢迎你!”
木子公哭丧着脸:“可是可是……你要是不原谅我……”
“下次见到景公子,我会说的。”
木子公这才连滚带爬的走了。
终于打发走了这个瘟神,柳初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小翠纳闷道:“柳姐姐,那人是不是这里有病?”她指的的脑子。
柳初颜叹息一声:“如果他脑子够聪明,就不会凡事做绝,不给自己留余地了。”
柳初颜今夜失眠了,想不到堂堂木尚书,居然会变得和狗一般贱卖自己。
景未央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够把心狠手辣的木子公逼成这样。
想当初,她像丧家犬一般东躲西藏,如今风水轮流转,换成了木子公求着她回京城。
柳初颜叹了一口气:“景大少……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苦想了半天,柳初颜发现自己悲哀的数了好几个九百九十九只羊,也没法入睡。
更夫已经敲过了三更,柳初颜侧翻过身,这才有一丝睡意。
一大清早,花无就爬上了房顶。
天还没亮,天际线上出现了一丝鱼肚白,本来还想着带柳初颜上来看日出,不过昨夜听她叹气和翻身的次数,花无还是好心的放过了她。
不一会儿,火红的太阳露出了一点苗头,就像是破空的血镰,努力冲破最后的阻碍。
花无银色的头发飘扬在风中,他环抱双臂,迎风站立,俊逸的脸都是阳光般的干净味道。
忽然,头上有什么东西砸下来,而且头皮立刻湿湿的。
花无眉头一皱,伸手摸去,俊逸的脸顿时黑成了锅底,触手的感觉是恶心的湿腻,还带着臭味儿。
头顶上的罪魁祸首还在盘旋,是一只白鸽。
花无细细的眯起眼睛,那鸽子简直是**裸的挑衅,时高时低,有时候还来一个帅气的回旋飞。
花无暴露,指着鸽子大骂:“你这只死鸽,给本大爷闪开!”
鸽子咕咕叫了几声,好像在说:“你个白毛怪,你个白毛怪。”
靠,他的头发明明更帅好不?死鸽子居然羡慕,而且还耍阴招。
于是花无上蹿下跳,发誓一定要抓住这只欠扁的鸽子。
“别跑!”花无大骂:“我要打你的屁股拔你的毛,拆你的翅膀宰你的脑,然后红烧清炖加烧烤……”
那只鸽子好像要和花无作对似的,就是不让他抓住,而且还挑逗性的在他身边环飞,而且喉咙里的咕咕声也变换着音调,直接把花无气得咬碎了一口好牙。
他在屋顶上跳得倒是很过瘾,柳初颜可倒了大霉。
明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谁知道房顶上不仅传来噼里啪啦的碎瓦声,而且还有很多灰尘掉下里。
那些灰尘年长日久,加上火灾时候的黑烟,简直就是人工的灰尘暴。
柳初颜在梦中咳醒了,她翻身坐起,撕心裂肺的朝屋外跑,还不忘叫花无:“地震啦!小花!赶紧穿上裤衩,跟我去安全的地方躲一躲!”
叫了好几声,花无都没有反应。
柳初颜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地铺上只有空荡荡的被子卷,料想花无自己逃命去了,更加生气。
她一跺脚:“你大爷,每次有事儿都是姑奶奶我帮你收拾的烂摊子,地震了你居然大难临头独自飞!”
好不容易冲出屋子,柳初颜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过了一会儿,她的神智才回笼。
屋顶上依然是噼里啪啦的碎瓦声,柳初颜退去院中,抬头望向屋顶。
只见花无就像是三岁的小孩儿,正跳着脚向大人要糖吃,而大人故意逗弄着小孩,故意把糖举高,就是不让小孩儿抢到。
只不过那大人变成了白色的鸽子。
柳初颜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家里就没有钱了,这败家子还要上屋踩瓦,简直就是拆房子嘛。
她把双手插在腰上,大声吼道:“花无心!收起你踩着瓦片儿的猪脚给我滚下来!立刻,马上,现在!”
花无一边蹦蹦跳跳的去抓鸽子,一边气哼哼道:“站住!你给本大爷站住!”
柳初颜见他死活不下来,于是威胁说:“你再不下来,小翠酿的几坛花酒,我就通通倒掉!”
鸽子见到了正主,欢喜的斜飞下来,围绕着柳初颜的脑袋打转儿,好像是邀功的将军。
花无见了大喜,高声道:“抓住它!本大爷要把这只死鸽子红烧下酒!”
柳初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轻轻的吹了一个口哨,鸽子听话的停在了她的手心。
花无从梯子上狼狈的爬下来,得意的对鸽子说:“飞来飞去,还不是飞不出本大爷的五指山,哈哈哈。”
鸽子偏头停在柳初颜的肩膀上,以一种傲慢的姿态望着花无,一副有人撑腰的嚣张样。
花无大怒,不管不顾的对柳初颜吼道:“把这只欠揍的畜生交给本大爷!”
柳初颜咬牙切齿,忽然闻到了一股瞅瞅的味道,然后嫌弃的摆摆手:“你走开,臭死了,这一大早的,你是在猪粪里滚了一圈,想熏死一村人吗?”
鸽子咕咕的高声叫,真是活该!
柳初颜风轻云淡的去了后院,走时不忘对花无说:“在我回来之前,这揭下来的瓦你给本姑娘一片片补上去,把屋子里给我扫干净了,灶头上的米粥记得热一下,如果我回来你没有做好,这半年你就不要想着喝酒了。”
柳初颜见花无满脸不高兴的去了,这才闪身进竹林,打开那封信。
雪白的纸就像那人的脸,永远都透着高冷的距离,可是初颜没想到,未央对她是如此的执着。
“初颜,一切已经解决,请速回!”
景少式的口吻,霸道,果断,还有那么不允许抗拒的决绝。
京城是整个大汉朝最大的城市,那里不仅有四匹马可以通过的大道,还有外国朝拜的皇宫,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罗紫,还有李大娘,这些都是柳初颜很看重的。
想不到最大的阻碍就这样没了,真是没有调整性。
花无拿着大扫帚跑过来,依然臭烘烘的脸:“外面有人找!”
柳初颜心下一惊,不会是景未央吧?
按照那人的做事效率,很有可能信鸽到了,他的人也立马到了。
柳初颜反而不知道用怎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他,只是她还没有打算要不要回京城。
“谁啊?”
“自己去看,本大爷很忙!”花无没好气的走了。
柳初颜捡起一块儿石头直接朝他扔过去,花无脑后就像有眼睛似的,准确无误的抓住,丝毫不费力。
柳初颜翻了个白眼儿,暗想:“难道他的菊花有眼?”
愣神的功夫,花无已经不见。
柳初颜磨磨蹭蹭的去开门,好像地上有钱让她捡一般,慢慢走,今天的大门好像有洪水猛兽,她就是不愿去开。
“不就是见他一面吗?”
柳初颜鼓足勇气,把牙一咬,直接开了门。
万万没料到,迎面而来的居然是一副贱死人的笑容,满脸的肥肉都挤在了一起,然后弯腰驼背的率先给柳初颜作揖。
“柳大贵人!打搅打搅,几日不见,本官甚是想念啊!”
柳初颜吓得往后一退,摸着自己的小心脏,试探问道:“大人怎么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不去查你的案,当你的官,来这里做什么?”
她心中却是发虚,因为就在前几天,这里还有三个冤魂升天了。
虽然那些是暴民,可是李鸾娟全部把他们咔嚓了。
官老爷只是笑眯眯的拱手,一拜,二拜,三拜……
柳初颜心想:“难道他的智商受到了碾压,导致神经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