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爸爸怎么还没上来?”
小酒虽然平时挺讨厌的傅廷煜的,但也仅限讨厌他总是黏着妈妈。
他还是爱爸爸的。
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掉下去,却没办法去救他,那种锥心之痛的无力感,没有亲身经历根本就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而她,却亲身经历两次。
秦舒的身体颤抖的厉害,但她身为母亲,如果她都不坚强,还怎么安慰年幼的儿子?
“你爸爸他,妈妈会找到他的,一定会找到的,他一定会没事的。”
小酒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肉嘟嘟的小手胡乱抹了把脸颊上的泪水,很认真的问她:“真的吗妈妈?爸爸会回来的,对不对?”
秦舒看着儿子哭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心疼的用衣袖替他擦拭眼泪和鼻涕,她用力点点头:“嗯,他会回来的,他不舍得丢下我们。”
车上一直都有备用急救医药箱。
时岩急忙拎着医药箱跑过来,将医药箱放在地上打开,然后取出纱布,止血药,消毒液等等待会要用到的用品。
“少夫人把手伸过来,我给你包扎伤口。”
经时岩提醒,小酒才想起刚才看见的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急忙拿起秦舒的手,就看见原本白皙的手,全是血,漂亮的指甲根根外翻,血肉模糊。
刚止住哭声的小酒,又哭起来,“妈妈,是不是很疼?”
“小酒不哭,等包扎好了就不疼了。”秦舒为了安慰儿子,将那只受伤的手递到时岩面前。
再次看见秦舒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时岩还是忍不住心里抽痛,四爷掉下去的瞬间,他看着秦舒奋不顾身的跳下去,没有一丝犹豫,听着他们撕心累肺的呼喊断断续续从涯下传上来。
他都无法想象她是怎么用这只手爬上来的。
他拿着棉签沾着消毒液,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伤口部分,生怕弄疼了她。
“妈妈,我给你吹吹,外婆说吹吹就不疼了。”小酒低着头,凑近轻轻的吹着气。
秦舒心头又是一软,小酒这么董事,她刚才怎么会那么自私的丢下他,去成全自己?
她抬手右手抚上小酒的头,“妈妈不疼了。”
夜落的速度非常快,带了最先进的救人工具,有船艇打捞,水手水性都比常人强数倍。
秦舒见人都来了,时岩还没包扎好,有些不耐烦:“给我,我自己包扎。”
她抢走时岩手里的止血药,随意的洒在伤口上,然后拿起纱布快速的包扎起来,说是包扎,其实就是把四根手指绑在一起。
大拇指用创口贴,一个不够她用了三个。
“你把陌承栩和小酒送回酒店。”秦舒吩咐完时岩,随即又侧头看向儿子,哄道:“小酒,乖乖的跟着时岩回酒店,妈妈去找爸爸,很快就会把爸爸带回,然后我们一家三口回家,好不好?”
小酒听着妈妈的话,用力点点头:“那妈妈可要早点回来,知道吗?”
“嗯,妈妈找到爸爸就回来。”秦舒低头在小酒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就站起身,跟着夜落下山上船找人。
“小少爷,我们回去。”时岩抱起小酒,往车上走。
小酒的视线一直盯着秦舒的背影看,强忍着不哭,“爸爸回来吧,我不讨厌你了,你再凶我都不讨厌你了。”
时岩听了,也跟着心疼,不由得抱紧小酒,带着受伤的陌承栩回了酒店。
山崖下,江水川流不息,这里距离海还有点距离,所以江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急。
即便如此,秦舒的心一直都是提着的,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他。
上船后,船就往事发点驶去,顺着水流,没一会就到了。
同行的船只不少于十艘。
十名水手同时下水找人。
秦舒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江水两边都是悬崖峭壁,掉下来后,只能掉入江里。
过去这么久,也许被水流冲走了也说不定。
她吩咐道:“继续往前。”
“嗯。”夜落转身让他们继续开船。
每行驶一段路,就停下一艘船,让水手门下水找人。
直到剩下这一艘船,停下来后,又有十名水手跳入水中找人。
秦舒脱下身上的驼色大衣外套,拿起地上的绳索系在腰上,正要跳下去,被夜落及时拦住,他提醒道:“就这么跳下去很容易没命的,现在是冬天。”
“他还没找到,我是不会排名自己有事的。”
夜落道:“我下去找四爷,你留在上面。”
“我不亲自下去,根本就无法安心,留在甲板上比在冰冷的江水里还让我冷的瑟瑟发抖。”说完,挣开夜落的手,也管冬天江水冰冷刺骨,就这么纵身跳下去,没有一丝犹豫。
夜落愣了好一会,也脱了外套,系上绳索,跟着跳下去。
冰冷的江水将她全身包裹住,可她并没有感觉寒冷,因为傅廷煜也在这冰冷的江水里,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控制住不停的颤抖的身体。
这里距离海最近,水流也比较急,身上没有系绳索很容易被水流冲走。
秦舒在水里不停的寻找男人的身影。
憋气太久,她还要游上去换口气才能下来继续找。
如此反复。
从中午直到傍晚,天色黑下来,长时间在水里浸泡,身体都变得麻木,嘴唇冻的青紫,也游不动了。
最后还是被拉上去的。
其它船只上的搜救人员陆续传来消息,都说没有找到人。
找了一下午,都没有找到他。
秦舒整个人脱力的坐在甲板上,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身体止不住颤抖,她却感觉不到冷。
夜落也顾不上换衣服,将秦舒扶起来,他不怎么会安慰人,只会说:“少夫人,你该回去。”
秦舒甩开夜落的手,失控的嘶吼出声,身体颤抖的很厉害:“我不回去,都给我继续找,给我继续找,他肯定就在附近,等着我去找他。”
吼完,一口血喷薄而出,面色煞白,像一张白纸一样,单薄的身体,在夜风里摇摇欲坠,然后再也支撑不住,直直的往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