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气冲冲的从正院出来,却没有直接去怡乐苑,而是拐进了花园。
明月当空,暗香浮动,似有微风吹过。八爷烦躁的心情一点点的平复下来。
郭络罗氏进门也有三年多了,他自觉对她忍让。从最初的满怀希望,到后来的一点点失望,再到后来的彻底失望。这一路走来,他对她还是颇给面子的。
到底是皇阿玛亲赐的嫡福晋,到底是安亲王的外孙女,算两人处不出感情来,也能做到相敬如宾不是?毕竟是夫妻,何苦要弄成仇人似的呢?
可郭络罗氏偏不!好像她不能得到他的宠爱,一定要和他势不两立似的!可她没想过,走到今天这一步,和她自身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么?连算计孩子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他还能对这个女人抱有什么希望?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郭络罗氏今日会癫狂,也是因为她处心积虑的计划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便开始疑神疑鬼,旁人一句普通的话能让她觉得是讽刺。说白了,还是自己心里不平衡而已。
虽说他可以晾着郭络罗氏不理会,但只要想起府里有这么个人存在,挺糟心的。最主要的是,郭络罗氏还是大格格的额娘。
这么个额娘,还不知道教出什么样的女儿来!
八爷皱着眉,站着半晌没动。
陈果跟在身后没说话。他知道八爷这会气不顺。想想刚刚在福晋屋子里的事儿,他都不禁要捏把冷汗!福晋怎么这么大的胆子,敢和贝勒爷顶撞呢?居然还打贝勒爷!无宠无子的,也不知哪来的底气!
或者说,这叫破罐子破摔?
陈果想不明白。福晋刚进府的时候明明是一把好牌,怎么被打死了呢?再看看人家毛侧福晋,进府的时候可不得贝勒爷喜欢,但愣是把一手烂牌打成了好牌!这人和人的差别还真是大啊!
好一会,八爷才终于动了。
陈果也连忙收回思绪跟着八爷出了园子。再看看走的方向,果然是去怡乐苑的!
踏进怡乐苑的院门时,八爷脸的神色已经很平静,看不出刚刚还气得头顶冒烟。
毛彤彤这会正躺在床百无聊赖的打瞌睡呢。
虽说只是坐小月子,但还是严格按照月子里的规矩来。身边的奴才们个个都仔细的很,不许她看书,也不许她绣花,更不许她下床。除了能和团团玩一会儿,她再没别的事情能打发时间。这么一整日待下来,也只有犯困了。
但毛彤彤还记着八爷晚要过来,便强忍着睡意撑着。
八爷进屋的时候,见毛彤彤半靠在床,头一点一点的。
“都困成这样了还不睡?”八爷走到床边扶了一下她的头,低声笑道。
毛彤彤抬眼一看,冲八爷露出一个懒散的笑容,嘟囔道:“人家想等爷回来一起睡嘛。”
“让彤彤久等了。我这去洗漱。”八爷温声道。
“爷今儿累着了吧?”毛彤彤打起精神问道:“今儿还都顺利吧?”
“还好,是京城里的几位哥哥来了,人并不多。”八爷笑了笑,道:“大格格也还好。我看她虽是早产,但还挺能吃,到是挺结实。”
“那好。”毛彤彤道。她虽然讨厌郭络罗氏,但并不希望大格格出事。
大格格毕竟是八爷的孩子,而且是八爷的第一个女儿。她知道八爷心里对这个女儿还是在意的。不然,洗三宴不会按着团团的规制来。
看到对大格格毫无芥蒂的毛彤彤,在想想疯魔一般的郭络罗氏,八爷心里对郭络罗氏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这晚,八爷只字未提在正院发生的事。洗漱后搂着毛彤彤休息了。
郭络罗氏是在第二日早才知道自己被禁足的事。自然又发了一通脾气。可无论她怎么闹,八爷的命令已下,也没人敢违背。
很快,后院其他人也都知道了。
毛彤彤有些吃惊。因为八爷昨晚回来的神色并未看出异常来。可既然突然对郭络罗氏禁足,那肯定是因为什么事情。
只是八爷一早进宫看良妃去了,她也不好问。
“可知道是什么事?”毛彤彤忍不住问道。
“奴婢没打听到。”青葱道:“只知道昨晚的动静似乎不小,有人听见福晋骂骂咧咧的。”
“啊?难道是骂贝勒爷?”毛彤彤惊讶道。如果不是骂了八爷,应该不会被禁足一年这么严重吧?
“这奴婢不知道了。”青葱道。
“昨儿洗三宴可有发生什么事么?”毛彤彤又问了一句。
“这大概问佟格格最清楚了。昨儿整个洗三宴她都在。”青葱回道。
毛彤彤点头,“对,她昨儿接待宾客,女眷的事情她应该最清楚了。”
“那主子要叫佟格格过来问问么?”青竹在一旁问道。
“不用。”毛彤彤摆手道:“爷要是愿意告诉我自然会说。他要是不说,我也不想打听。知道原因又如何,结果还不是禁足。”
“福晋这一禁足,管家的事真得都该主子操心了。”青竹道。
毛彤彤愣了一下,她还压根没想到这茬来。
说起这管家的事也是有意思。从去年冬天开始,八爷一直说让她参与管家。可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给耽搁了。时至今日,她也没正经管过家。
“你提醒的没错。”毛彤彤点头,“等我出月子,这事怕是推不脱了。”
“管家其实也挺好的。”青竹道:“等一年以后福晋解禁,想来这管家权也接不过去了。到时候福晋虽然身份要高主子一等,但在这府里,到时候是主子说了算的。”
毛彤彤知道青竹几个都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她们在乎的并不是管家随之而来的权力,而是管家能让她的日子过得更自在。
在古代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地位的差别是能影响很多东西的。而管家权从某种意义来说,可以弥补她与郭络罗氏的地位之别。
“叫罗嬷嬷来吧,这事以后还得她多费心了。”毛彤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