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院子里的这个田伯光,神秀不免有些好奇,这个从内到外透着介于傻A与傻C之间气息的青年,就是传闻中那个色.欲熏心,喜好辣手摧花,却也轻功盖世、狡黠机敏的采花大盗?
江湖传闻果然不可尽信,大家都被蒙骗了有没有……
神秀知道自从他背着东方不败走下黑木崖的那时候起,身为玩家时掌握的认知已经不能为他解答所有的疑团,如今他只是个身在江湖有些法术和武功的普通人,嗯,或许还能加上职业是个游方僧这条。先前他并未接手过“采花大盗”的任务,因此并不清楚这个草帽青年如此奇怪的原因究竟是因为世界的融合,还是本就如此。
不过这人眼下红光满面,想入非非的神情是怎么看怎么令人手痒,那副欠虐欠调.教的模样就像在等着谁去狠狠给他两脚。又兼之这厮贼眼觊觎的对象是自己的宝物,说起来还真令他有些不悦,于是神秀面上笑得愈发和善,温和亲切的笑容让沉浸在粉色泡泡里的某人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冷颤,身上的寒毛根根竖立,如临大敌。
“你你你你……你要对老子做什么……”田伯光的声音哆嗦得厉害,他自问闯荡江湖以来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了,对他这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独行客来说,死有何惧?可是被狐妖吸干精气而亡这样的死法传出去实在有损他田大爷的颜面,若是再一个不小心传到了仪琳妹妹耳朵里……岂不是叫他在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
虽说这样的“艳福”是常人求也求不来的,但……
老子一世英名难道最终就要落个“精尽人亡”的墓志铭供后人追悼吗!!!QAQ也不知今夜过后会有多少人来老子坟上敬酒,幸好仪琳妹妹也还没有喜欢上老子,就是不知道以后谁有这番福气照顾她一生……
田伯光自感命不久矣,心里大起大落,一时竟也没留意到自己又能发出声来的这件事。
偏他自编自导自演心理活动之下的面部表情精彩纷呈到令人咋舌的地步,不免令其观众额角的青筋略微抽搐。
这厮脸上一会儿春情荡漾,一会儿落寞不堪的表情究竟是闹哪样!莫非以为贫僧还能对他做出点什么不成?善了个哉的,这是欺负出家人性子好不会轻易动粗吗?!
这位施主这么想就真是大错特错,殊不知和尚只是贫僧的职业,论说降妖伏魔、拯救苍生乃贫僧本职工作,所谓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请相信贫僧在这点上是绝不会让施主失望的。阿弥陀佛,近观施主面相,似印堂发黑,神色昏沉,定是体内淫.魔作祟,不如就让贫僧来替你舒一舒身脉筋骨,去一去杂念秽气吧。
由于全身都不能动弹,田伯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笑得渗人的大和尚,不怀好意地向他走来,那袭白袍背后隐隐凝聚起了森森的黑雾,那副英俊的笑脸在他眼里也自发转换成了青面獠牙的鬼面。贴身的衣衫已经透湿,但凡有一丝夜风掠过就会令他倍感切肤的寒意,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鬓角滚落,田伯光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眼皮直跳,一眨不眨地盯着一步步向他靠近的“狐妖”。
“施主可是有恙在身?何故战栗不止?”神秀挂着招牌笑容,亲切地关怀道。
“你你你……妖、妖僧,不要过来,给老、老子滚开!”
可惜他色厉内苒的一番警告不仅无法阻止神秀朝他迈进的步伐,就连那美艳绝伦的“火狐妖”也“噗嗤”地嬉笑出声,似是在嘲笑他的外强中干和自不量力。
苍天啊,老子今日颜面扫,竟沦落到被妖精嘲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万里独行田伯光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两只妖怪手里了……但!老子绝对不是外强中干!暖香阁的众位姐妹都可以作证!夜夜大战三百回合半点不参假啊!小狐狸精笑毛笑……老子才不会告诉你那三百回合都是在跟姐姐妹妹们拼酒呢。
我嘞个擦擦啊!老子绝对不要留个被“倒采花”致死的名头在江湖上传颂啊,混蛋!大狐狸妖不要再靠近了,就算要死,老子也要死在小狐狸精身上啊!
啊~为什么这么一想会突然觉得就这么死了也不错呢,嘿嘿,嘿嘿……
……
“嗷——嗷——!!!”
一声哀嚎蓦然响彻长空,那凄厉之声尖锐得仿佛能直接撕破天幕,也震得徐府众人心惊肉跳。
上一刻,神秀手中的无尘杖十分亲切地慰问了某人僵硬许久的脚面,又似不经意间重重碾过某人的小趾,而这一切看上去就像是和尚的无心之失,一不留神之下才错使禅杖的落点出现了些偏差。
“啊,抱歉,抱歉,贫僧一时不查,误伤了施主。”神秀一面诚恳地致歉,一面又不动声色地拄着无尘杖在某人脚上碾了又碾,半响之后才漫不经心地提起禅杖换了个落脚点,坦荡的眼神清澈宛如山中泉。
“妖妖妖妖……僧僧,你你你……嘶——”田伯光倒吸了好大一口凉气,怒瞪着神秀,脸色一阵阵青白交错,额上冷汗涔涔,哆哆嗦嗦得说不出话来。
若是此时能动,他早就抱着脚丫满院子跳脚,而不是像此刻咬碎了满口的白牙也只能干巴巴地用眼神狠戳那个面善心恶的妖僧。真真世日风下,区区狐妖竟也学会了人类笑里藏刀的把戏,使出这种不要脸的阴险招数……不如给老子个痛快啊……
田伯光眼里的“小狐狸精”此刻正伏在和尚背后闷笑不已。原来多留这姓田的喘口气竟还能用来逗逗乐子,莫非他不知道自己会把心里想的东西碎碎念出声的习惯吗?“大狐狸妖”?呵呵,看来阿秀还是有扮狐鬼的天份呐~不过,“小狐狸精”说的是谁!?少年眯了眯眼,好大的胆子,想死在本座手里?叫你生不如死……哼,本座是阿秀一人的,小小淫贼也敢觊觎本座,待会扎成筛子……
……
长廊里,渐渐亮起了火光,一群举着棍棒和火把的家丁在厉师傅的带领下到了院中。但见满地横七竖八躺倒的黑衣蒙面人,还有一个站姿怪异,嘴里连声抽气的草帽青年。
“大师,这,这是……”厉师傅依着神秀的吩咐,在信号声后带着家丁到了这处院子里,只是院子里的阵仗吓了他一跳,竟有如此之多的凶徒夜闯徐府?
说起来刚才的信号声似乎同先前商量好的有些差别,莫不是他弄错了时机?厉师傅立刻戒备地左顾右盼,小心打量起院中各处隐蔽的角落。
“施主莫慌,此处已无匪徒。”神秀温和地宽慰精神紧绷的厉师傅,又指了指林子里的蒙面人继续说道:“似乎这些黑衣人才是想要劫掠贵府小姐的元凶,不过方才他们被田伯光击倒了。”
“啊?啊啊?!”田伯光击倒了想要劫掠自家小姐的凶徒?(⊙o⊙)!
厉师傅听罢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僵着脖子来回打量着地上的黑衣人,又看了看那个跳脚的青年,吃惊地合不拢嘴。
“‘啊’什么‘啊’!老子砍翻几个败坏你田大爷名声的龟蛋有什么好‘啊’的!”田伯光自认打不过眼前妖僧,甚至连妖僧背后的“小妖女”也招惹不起,只好把气撒在这个没甚么功夫的普通人身上。他惯常不屑于恃强凛弱,只是今日之事委实憋屈的很,急需找个出口发泄一番。不过这个老头的出现至少暂时挽救了他的贞操,只这一条,算了,大爷就放你一马吧……
“老子不做采花贼好多年,这些蠢材居然敢借着老子的名头奸.淫掳掠,实在罪大恶极,统统拖出去砍了……”
虽说他田大爷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教训假借他名义行恶的蟊贼,但顺手救了人也是个不争事实吧,不先来几声有诚意的感谢,啊你个头的啊。怎么!难道大爷他就做不得个把好人好事?!
老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勉为其难地做回好事儿竟然还要闹得这般坎坷,长得不像个好人不代表老子就是个坏人懂不懂!以貌取人是何其肤浅,老子内心纯得就跟仪琳妹妹喂养的那只灰兔子一样良善有没有!
快叫那两只狐妖放了老子,管你徐家哪里请来的“大仙”,赶紧给老子松绑!额,解穴?除魔?……管他叫什么,总之赶紧的,还老子自由啊啊啊!
……
厉师傅依旧不能从“自家小姐被本要劫持她的淫贼田伯光所救”这样大逆转的情形中回过神来,不过对于指挥家丁善后一事还是安排得仅仅有条。地上那些黑衣人,死伤泰半,要说幸运的还是最早被定住的那几人,都活着不说,也没见缺个胳膊少条腿的。最后还能喘气儿的统统被捆得严严实实地丢进了柴房,断气的也被收殓进了棺木,徐家的下人临时用废掉的门板钉了一副大的,撒上石灰粉放在墙角,只待天一亮,就去请官府的差役过来带走。
“今夜真是有劳大师同尊夫人了,只是不知这位田……爷,该如何安排?”厉师傅一时也吃不准这田伯光究竟是个恶贯满淫的“淫贼”还是行侠仗义的“少侠”,最后就用了他自称“爷”字,毕竟大师都说了是这位出手收拾了真正的凶徒,证明此人良心未泯。不过最终要如何处置这人,还是交由大师来决定吧,或许佛法无边,误入歧途的青年也是能被佛理感化的。
化身雕塑的田伯光并不知道厉师傅已经将他视作了迷途的羔羊,不仅对他悬崖勒马、迷途知返的行径大大地松了口气,还忠心地祝愿他早日回归正途做个热血向上的好青年。
他脑中此刻回荡的只有一条可怕的讯息……
“擦,老家伙你竟敢把老子丢给两只妖怪!”老子不要精尽人亡!一不留神,田伯光的心里话又脱口而出。
登时,一道堪比穿云箭的视线扫向了他,少年从和尚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杀气森森地冲着他笑道:“你刚才说什么?”
Σ(°△°|||)︴
老子说出来了?
老子说出来了!
老子说出来了。
QAQ,吾命休矣……
*
这倒霉催的傻孩子不知又在脑补什么奇怪的情节了,徐家仆役投过来眼神略带深意了有没有!堂堂七尺男儿泪奔卖萌可耻懂不懂!白长这么大个子,养分都只供给肌肉了是吧!你倒是留那么一丢丢的给脑子啊!
总觉得一众绿林好汉的气质一下子被拉低了……
徐家人看他们的眼神变了又变,厉师傅脸上的淡定已经快掉到地上了有没有!
不知道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是武林成功人士的大忌么!太丢江湖客的脸面了啊傻小子!!!会间接影响贫僧的形象和任务完成度的!
最重要的是……
不许随便诋毁他人的审美能力啊,混蛋!
“厉施主请回,此人就交由贫僧教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