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姻缘(1 / 1)

回到客栈时,先一步得了青龙消息的玄武已经等在楼下大堂。

“一应所需都准备好了。主子,要上路吗?”

“嗯。”

无论如何晚上都是要在野外度过的,楼上他们那间出了人命的房间皇帝也没兴趣再进去,不如现在就出城赶路。

从府衙出来皇帝就交待了青龙,让他暂时先待在朝安城,盯着霍习文的动向,等京城里暗卫调来,再赶到皇帝他们身边,因此等坐上马车出了城,任皇帝怎么劝哄,薛历川都以要戒备皇帝安全为由,拒绝陪皇帝补眠。

“…………”

皇帝无奈。自从薛历川伤势痊愈后,他对自己身负的本职是越来越坚持,尤其是经历了朝安境内那档子事,他还始终以为皇帝那时中了迷药,也因此唤起了他松懈近月余的危机意识,即使外面有玄武在,但现下暗处没有青龙戒备,他便难以安心。

怀中少了个薛历川,皇帝自然也睡不安稳,干脆打起精神向车厢外唤了声:“玄武,你和青龙在城里具体打探到些什么?”

其实之前青龙也有汇报过,不过皇帝只听他说没见霍习文有异动后,便没再继续过问细节,现下既然有了空闲时间,索性就再仔细听上一听。

“回主子,夜间属下和青龙分头行动,属下等在太守府中,没见他府中有寻常,青龙在城中各处搜寻,天亮太守带着妻儿回府,青龙也与属下汇合,据他所说,太守整夜都在城中巡查。”

皇帝轻哼:“他做戏,倒是懂得把戏演足。”

玄武继续说:“后来太守听了手下汇报,便带人去了‘万景客栈’,详查了现场后,就叫人把尸体运回了义庄。随后青龙跟着太守回去,属下则去了义庄,期间都没事情发生。”

原本玄武是想着霍习文若要帮袁烈瞒天过海,借着那死去偷儿的尸体偷梁换柱最是便利,义庄中的无主尸身谁都不会在意,等封棺抬到北城外效下葬时,正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避开搜寻官兵,去往京城,但他直等到皇帝和薛历川被放出大牢,都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属下在街上采买必需品时,留意了下商贩间的闲言碎语,也没听有人提起过朝安城外贼人的事。”

这霍习文倒是把事做的滴水不露,想必平日也有提点那伙贼人什么人能劫什么人不能劫,若非事出意外撞上了皇帝他们,没法事后灭口反倒把自己的命都搭了上去,恐怕任谁也不会把他和那些贼人相联系。于袁烈这事上,怕也是碍于皇帝他们在城中,便小心谨慎的按兵不动,老实说,要不是事出巧合,凭他这表面功夫,皇帝也绝不会对他起了疑心。

霍习文也算得上是难得的为官之才,以他今日身份地位,究竟是为何起了异心,实在是令人费解。总之袁烈势必是要回京的,只要严密布署,不愁他不自投罗网,那时一切便都能水落石出。

经前几日那场夜雨润泽,现下放了晴,阳光明媚,空旷山野间也别有一股清新怡人之气。

玄武驾车用心,偶尔积石乱枝阻拦,才会稍有颠簸,晚间过夜时,食物也都由他照应,虽然不比日常菜肴精细,但味道也还不错,睡觉时皇帝和薛历川睡在马车内,车中锦被也算厚实,两人相拥而眠更是不觉寒冷,再者皇帝又并非骄生惯养,这两日在山林荒野倒是没什么不适,到了下个城镇后,他们进城休整了一夜,第二日便换了马匹上路。

越往南去,路上遇着的江湖人越来,离正月十五也没几日了,一路上都是行色匆匆,倒也不见有人惹事生非。

此时青龙已经追了上来,向皇帝报告调了手下东角、东房在朝安城,便仍旧隐在暗中守卫,薛历川心中也便更多一分安心。

等到了伍央城内,则更是热闹,城中客栈大多被江湖人占据,各门各派混居一处,因着相互制约,至少明面上都相安无事。

薛历川和玄武原本是想在城中找处院落租下,清净又不会牵扯到事非,但不知为何,皇帝仍是坚持要找家客栈来住。

他们来的晚,只得在北城拂絮街上找了住处。因为距召开武林大会的武林庄较远,多数人宁愿住在那附近的小客栈马厩里,也不愿在位置上失了先机,在这当口,皇帝他们竟也找到了一家不错的客栈,照旧是要了两间上房。

伍央城是燕州中心城镇,又因城中武林庄受江湖正邪两派护卫,虽每年都处风口浪尖上,比别处倒是多一分安宁,繁荣之态便也不受侵害。皇帝进城时,便对沿街景象起了兴致,进了客栈,先和薛历川泡了个澡,洗去一身风尘,又换了身干净衣物,这才神清气爽的拉着人出门。

进城时还不到正午,北城这边受武林大会的影响不大,各门各户及商铺店面都只为着明日的元宵佳节做准备,热热闹闹的,瞧着倒是很有喜庆氛围。

买糕点时得了掌柜指点,皇帝兴致勃勃,便和薛历川去了燕山寺庙。这寺庙处于半山腰,路程不远,步行不到半个时辰,因寺中供奉的百多座佛龛闻名,尤其适逢节庆时,常有人来上香还愿。

十五前夕,来寺庙的人并不多,糕点店掌柜也是推荐的十五元夜,来此寺庙赏花灯求佛缘,但皇帝也是见过此种情形的,到时只怕人挤人,哪还有闲情游玩,再者花灯这一路赏的多了,也没什么稀奇,佛缘今日便可求上一求。

进了庙门,有三五小沙弥于石阶上洒水清扫,城中各家商号早早派了人来抢占地方,忙碌着悬挂起自家灯笼,偶有游人上来,也都是仗剑执鞭的江湖人。

皇帝拉着薛历川去了主殿,捐了香油钱,也不跪拜,就命殿上侍立知客僧去请了寺中方丈。

“阿弥陀佛。”

燕山寺庙的方丈已年近花甲,他面上胡须皆白,额头皱纹深布,但仍是慈眉善目的模样,不笑时也带着三分和善,让人一眼就产生亲近之心。出来见了殿上香客,宣了声佛号,便意有所指的道:“老衲济慈。两位贵人前运无忧,可是想从老衲这求问姻缘?”

堂堂男儿求这儿女情长的事不免有些小家子气,但皇帝被人直言戳破目的也不尴尬,反而坦坦然一点头,拉着薛历川坐到卦案前,开口示意:“就问姻缘。”

“两位贵人,谁来?”济慈方丈随后踱到卦案后坐下,拿起案上竹筒随意晃了晃,话是问的两人,竹筒却是径直放到了薛历川面前。

“我不信这个。”薛历川转头,见皇帝也是眼含催促,要让他来拿签的意思,便忍不住开口。

“我也不信。”皇帝话回的利落。他不信鬼神,虽然不能免俗的想为自己情路求个彩头,但他一开始打的主意便是,拿了好签才信,拿了下签便当它胡扯,忘在脑后即可。

俩人求着佛缘,却又在佛殿高僧面前这般直言不讳,倒让对面济慈方丈呵呵笑出声来:“信有信的求法,不信有不信的求法,贵人拿签便是。”

“可是我现下无意求姻缘。”

“谁说这是为你求的?”皇帝挑眉,他心系薛历川,薛历川的姻缘自然牵着他的姻缘红线,“你只管拿,别让方丈久等。”

薛历川无奈,只得随手抽了支签出来,看都不看便递给方丈解签。

“难得难得,”济慈抚着胡须点头,“贵人抽的这是第一签,‘向后生男并育女,百世夫妻前世姻’,是夫妻和顺儿孙满堂的上上签。”

皇帝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人,出声道:“这签不错,能送给我吗?”

薛历川立时转头看去,就见身侧站一青年男子,他裹着浅棕色狐裘,能看出做工并不精巧,只是那毛色却是难得纯种,身上不见有什么可以识明身份的配饰,想来是无门无派的独行客,单只能悄无声息接近他身侧,便让薛历川暗自心惊。

这男子眉目俊朗,只是面上神情稍冷,没得到回应,便又不耐的催促:“这签我娘子会喜欢,送给我吧。”

皇帝原本就不喜这支签,从济慈方丈手中接过解签红纸,转手就递给了面前这男子:“拿去吧。”

男子接了签小心放入怀中,这才露出丝喜色,拱手道:“谢了,两位有什么想要的?我有便给,算是做个交换。”

瞧他先前语气神态,本以为就算不是嚣张跋扈,至少也是个不通情理的,却原来还是懂些人□□故,只是讲理放在事后,若不是赶上皇帝只想着把那签处理掉没空计较,恐怕一场纠纷在所难免。

薛历川自然不应话,皇帝也是摇摇头示意不需要。

“我不能白拿了你们东西。”男子露出为难神色,想了想突然拍手道:“现在没有,以后总会有想要的。我叫丁子旗,就当在你们这赊账,往后见面再还。”

这丁子旗人也古怪,要东西时面上反而神情紧绷,等要到了手就松懈下来,一副少年人的跳脱模样,说完话也不待别人回应,他自己脚下微动,两三下便没了踪影。

皇帝还惦记着签的事,也不去在意丁子旗,催促薛历川道:“刚刚的不准,再拿。”

“……”薛历川很有些哭笑不得,皇帝如此胡来,分明不拿运数之事当真,又何苦让他在此浪费时间呢。

接连抽了四五支,皇帝都不满意,还是让薛历川重新来过。这样求签法世间少见,又隐有戏耍神明之意,但济慈方丈并未阻止,只笑吟吟的旁观着。

“这支。”

“‘琴瑟相合眼前人,岁岁朝朝共一生’,贵人好手气,这又是可与伴侣相伴白头的上上签。”

这签文直白,济慈又突兀的将常用‘夫妻’二字换成‘伴侣’,其中隐喻不难明了。薛历川只觉荒唐,他和皇帝同为男子,哪来的什么琴瑟相合一生,当下便忍不住开口:“挑换来的,冥冥中纵有神灵赐运,也形同虚设,做不得准。”

济慈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佛法玄妙,信的人命数天定,不信的人人力胜天,两位贵人既是不信之人,运数如何那便全由自己掌控,要了这个运,便可得这个运。”

“大师所言极是。”

薛历川还未再说什么,便被皇帝打断,替他接了签文放入自己怀中,冲济慈方丈点了点头,便拉着他出殿。

皇帝话不多说,带着人下山便回了客栈,在大堂上用了些饭菜,听些食客之间的闲言碎语,掌灯时又到街上闲逛了一圈,凑了些热闹。

情人间的事,有些是需两方吐露心声,有些则需要外人点拨,尤其皇帝这身份,很多事由他亲口说出来反而没人会信,多说无用,便不如留着他自己慢慢感悟,至于签的事,目前来说,也只有给皇帝自己高兴了。

夜里睡觉时,跟这边一墙之隔的左边厢房突然传来些动静,薛历川被惊醒,他刚一动皇帝便有所察觉,跟着醒了过来,两人睡时侧身相拥,这会四目相对,都对这意料之外的状况反应不及。

“恩……唔……”

隔壁床板吱呀作响,随即又是一声沉闷隐忍的呻、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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