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呼啸的寒风依旧不能抵挡人们的热情。当关押着李茂、商远、万博厚三人的囚车从街上缓缓走过时,死气沉沉的银州街道好像一瞬间焕发出了活力。
吴岳也没想到百姓对这三人的怨恨会那么深,以至于当囚车向刑场走去时竟造成了“万人空巷”的景致。
“听说了吗?新来的节度使大人将这三人一网打尽!当真是大快人心。”一名买布的妇女给那布摊的老板说道。
那老板顿了顿“什么?这三个畜生终于被抓了?”
“可不是嘛,好多人现在都在跟着囚车走呢,据说节度使大人要将他们斩首示众。”另一个人急匆匆的走过去,他要看到这三个十恶不赦的官员被明正典刑。
布摊老板急忙卷起摊上的布料“嘿,我终于不用交摊位安全税了,我要去看看这三个人的下场。”说着,他竟然不顾有顾客还在购买他的东西,而是匆匆收拾了,就向刑场走去。
刑场周围熙熙攘攘的都是人群。“商远!你也有如此下场,压榨我们的时候,没想到有这一天吧!”人群中,一个人高喊。
“李茂!万博厚!你们两个和商远互相勾结,可曾想过也有人能治的了你们!”众百姓越喊越感!”
“我宣布,即刻执行死刑!”吴岳从案桌上拿起一枚令牌,便丢了出去。
刽子手见状,缓缓扬起手中的大刀。寒风薄日,散发着寒光的大刀划过了三名犯人的脖颈。
银州百姓都吃惊的看着人头落地的三人,谁也没想到昨天还叱咤风云的三个土皇帝,居然被吴岳一招就给收拾了。
“吴大人万岁!”彭信瑞忽的俯身跪拜下去。
一时所有百姓皆跪地高呼,吴岳忙扶起彭信瑞“各位父老,吴某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万岁是万万担当不起的!”
今天的银州城炸开了锅,而银州城辖区的各个县衙更是热闹非凡。
长岭县县令王扬看着团团包围了县令府的军士,大喝道“大胆?你们居然敢包围县令府?”
就见王炎大踏步的走了出来“王县令,本将奉节度使之命,特地过来照顾你们。”
李扬转了转眼珠,而后走上前来“王将军,你我皆是本家,这是一点心意。”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锭黄金递到王炎手上。
王炎掂了掂那黄金“王县令,军令如山,节度使的命令我可是万万不敢违抗的。你且速将长岭县各级官员集合一下,我奉命暂时守护长岭县。”
王扬嘿嘿笑着,又悄悄递给王炎一锭黄金“王将军,不知究竟是为何事?”
王炎笑道“也无甚要紧,不过便是银州别驾,银州司马,银州别驾发动政变罢了。”
王扬大吃一惊,连忙问道“那结果如何?”
王炎摆摆手道“难得王大人如此关心节度使大人,银州城有我的一千精兵,他们皆受节度使大人调遣。”
王扬登时只觉得额头冷汗渗了出来,他双股站站地道“那,那节度使大人让我们过去的意思是?”
王炎将手中的两锭黄金交还到王扬手中“王县令,节度使大人听闻银州买官卖官严重影响到了根基,因此他想重新考考你们,看一看你们是怎么当上这个官的。若是你有能力,我不收银子也刁难不到你。”
王扬战战兢兢,点头应是,王炎手按剑柄,大步走出了县令府。“你们,把长岭县的官员们护送到银州!”
长岭县外一处村庄,李柳正在小院内熬着中药。
说是小院,倒不如说这是一处别人空出来的地。坍塌的院墙显示着李柳家的贫困。
李柳家早些年倒也不至于这般,李柳的父亲为了让李柳读书花了不少钱。李柳倒也争气,确实一直被先生夸奖。
不料乡试结束,却被长岭县富商的儿子王扬考了第一。
若说王扬平日学的好也就罢了,偏偏这王扬吊儿郎当不学无术。李柳的父亲气不过,便去找了考官,然而却被县衙的人打断了腿,丢到了街上。。
老头子这一气,便再也没好起来,腿也没好利索,是落得身子也一直有病。为了给父亲看病,李柳不得不放弃学业,散尽家财来买药。
万幸李柳的妻子马氏贤惠端庄,于县中开了个小店,夫妻二人倒也其乐融融。
谁料王扬某日游玩,过了李柳夫妻的小店,看中了马氏的美色,居然要强抢为妾。
马氏以死相逼,最终以在自己脸上用刀划了一道为代价,才让王扬放弃了心中的念想。
只是经此一闹,李柳夫妻的小店也开不下去了,只得变卖了店铺资产,先回了家中。
李柳叹了口气,只道苍天无眼。就听得马氏急急走过来“哎呀,你在想什么,火都快熄了!”
说着,马氏趴到地上对着火炉吹了几下,直吹的灰烟乱飞,那火却也渐渐旺盛了起来。
看着一头柴灰的妻子,再看看妻子脸上的伤疤。李柳不禁放声大哭“娘子,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对不起你!”
马氏不知李柳为何忽的这般感慨,她忙安抚李柳“相公,此话说不得,你饱读诗书,我相信你会带着我们过上好日子的!”
李柳嚎啕“娘子,你是不知这银州有多乱,除了被架空的刺史,其他人全部都是一个集团,别驾,长史,司马,这三人皆是我们无法撼动的啊。”
李柳放声大哭,马氏抱着李柳小声啜泣。二人却没注意到,他们坍塌的院墙外,正站着一名将军。
那将军身着银铠,正是从县衙出来前往其他县的王炎,他突然开口“如果某所料不错,商远、李茂和万博厚此刻应该已经人头落地了。”
“什么?”李柳晃了晃哭的昏昏沉沉的脑袋“你是何人?怎的敢说出这般妄语?”
王炎呼了口气“我是何人不重要,定难节度使吴岳,现在正在银州城,商远、李茂和万博厚想发动政变,被吴大人镇压,并且吴大人还查出了这三人买官卖官这等严重影响国家根基的行为,他下令所有银州官员除刺史外全部参加七天后的考试,考试成绩过低者,罢免官职并罚银五千两。”
李柳将手中的筷子狠狠地丢到地上“哈哈,苍天非是无眼,只是时候未到啊!”
王炎大笑“苍天有没有眼我不知道,吴大人是有眼的。并且,吴大人下令,所有银州夏州人士,皆可参加七天后的考试,到时候和所有银州的官员一起,择优录取!”
王炎翻身上马“如何?敢不敢去参加考试?”
李柳刚要答应,眼神却紧接着暗了下去“吾没有钱来食宿,还是算了罢。”
马氏焦急地道“相公,便是卖了妾身,您也要去参加啊!这是为数不多的机会了!”
王炎大笑“你且前去县衙,找门口的那名将领,说你要参加考试,报了你的姓名住址,他会给你一两银子的。节度使大人从自己的库房取出银子来资助所有有志有才之士!”
听得去县衙,李柳顿时踌躇起来。
王炎见状,道“放心吧,县衙的士兵都是我的部下,我们直接受节度使大人统帅,而且,王扬他们也已经被我赶往银州了,这段日子由我的手下来负责长岭县的秩序。”
“若是所有人都去领了,那吴大人不是亏大了?”马氏挠了挠头。
王炎道“在县衙那里,还有一堂考试,这些你尽管放心。”
李柳跪地“将军之恩,吴大人之恩,某终身难忘。”
王炎摆摆手“好了,你且去吧,我还有公事在身,便先走了。”说着,他一夹马腹,向远处而去。
马氏深深地看着李柳“相公,七天而已,我和爹爹在家中等你的喜讯!”
李柳狠狠地点了点头“娘子!相信我!”踏出院门,李柳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