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清平果真遵守承诺,将葛从周及随行的那帮士兵放了,当然他们的武器是被清平下令收缴了的。是以葛从周率领数百手无寸铁的士兵便被赶出了岐州。
城门口,一人正在伸长了脖子看着城内,见葛从周等人出来,他急忙迎了上来,那人正是岐州守将姜飞,昨夜收到全速赶往原州的军令他便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因此留了个心眼,于岐州城门口未曾离去。
“葛将军,你可来了。”姜飞快步跑过来。
“姜飞?”葛从周的战甲还在身上,清平为他保留了最后的尊严。
“葛将军,昨夜你去高岑宅院,后来却传令全军拔营火速前往原州,末将觉得事情不对,便留在此处等候。”姜飞行了一礼。
葛从周冷哼一声“你觉得事情不对,还不来高岑宅院救我!将他给我绑了!”
葛从周喊完,几名士兵便冲上来将姜飞压倒在地,而后将其五花大绑起来。“念在你报告军队动向有功的份上,我且不杀你。”葛从周扬了扬马鞭“还有几匹战马?”
“葛将军,我们的骑兵已经全部出动了,战马,就你身下的这一匹了。”被押在葛从周身后的姜飞苦着脸道。
“啊!”葛从周握紧拳头“吴岳小儿!”
葛从周发怒过后,又冷静下来,这五万精兵没了自己,那是群龙无首,必落入吴岳的圈套,自己若丢了这五万兵马,就算回了长安,朱温也不会放过自己。
“你们步行,目标陇州!我快马前进,看能不能追上我们的军队!”葛从周说完,双腿一夹马腹,便向北冲去。
且说陇州此地,地处秦州东边,夹于原州和岐州之间,地势偏西,若单说陇州,只怕很多人不太了解。但若说起大名鼎鼎的陈仓,只怕人尽皆知。这陇州,便与陈仓相隔不过数里之地。
且说葛从周快马北上,不到傍晚,便赶到了陇州,此刻陇州城门敞开,来往客商却是寥寥无几。
“将你们的守城将领喊过来!就说葛从周来了!”葛从周停于陇州城门口,对守城士兵大喊道。
却见此时,陇州城内涌出无数军队,葛从周仔细看去,那些军队中有些人举着宇字旗,顿时心中一惊,明白自己上了吴岳的当。
急忙调转马头的葛从周,竟看到陇州城外围过来一大群骑兵,那些骑兵为首之人,正是吴岳。
“葛将军,许久不见,安然无恙乎?”吴岳大笑。
葛从周身下的战马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葛从周将手中的马鞭狠狠地甩了一把,发出凌厉的声音,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吴岳!奸诈!”葛从周愤怒地吼道。
吴岳摇摇头“葛将军说笑了,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这怎的便是奸诈了?正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今日你我相聚于此,不妨缅怀一番韩信将军。”
葛从周气急攻心,竟是眼前一黑,从马背上翻了下去。
“将葛将军送到军医处!”吴岳喝了一声,而后道“收兵回营!”
要说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原来是昨日葛从周搜索岐州,清平等人便明白了飞虎军已经暴露,是以他们和吴岳联系,将计就计,使了这番计谋,活捉了葛从周。至于之前赶往原州的那五万精兵,如今已经悉数被俘。
“长期此计,厉害厉害。”陇州城刺史府内,吴岳哈哈大笑。
范长期微微颔首“此吴将军之功也,我断不敢自居。”
“郓州传来消息,朱温已经包围郓州半月,只怕朱瑄撑不了多久咯。”吴岳美美地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
范长期笑道“朱温拿下郓州,只怕来不及高兴,就要收到原州、庆州、岐州、陇州这四州失守的消息了。”
“不光如此。”吴岳背着手走到地图旁“处于秦州、原州、岐州和陇州之间的岷州,已成我军嘴里的肥肉了,朱温此次损失的,可是五个州。还不知道要被气成什么样呢。”
“吴将军说的是。”范长期走到吴岳身边“便是他再生气,却无力向我军发动进攻,蝗灾过后,北方颗粒无收,朱温此次强行东进,已经将军粮耗费了个七七八八,他要想再发动战争,怎么也得明年六七月,粮食收了再打。”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咱们的基础发展不能落下,我军纵有余粮,但分给刚刚夺得的五个州,只怕也剩不到多少,还是那句话,各州刺史的人选,必须快些定下来。”吴岳又叹了口气。
范长期微微一笑“吴将军莫要叹气,下个月科举将要展开,而且肖彬亦要带来不少肖家子弟。届时我军绝对人才济济。”
“肖家的子弟,我可不敢重用。”吴岳向外走去“对了,让兄弟们等会小心些,莫要伤了姜飞,他为我们此次巧夺岐州,立下了大功啊。”
“是。”
吴岳出了刺史府,便径直朝军医处走去。
军医处内,躺在床上葛从周已经醒了过来,他见四周无人,正要起来,却不小心碰到了床边的铃铛,紧接着便见一名孩童跑了进来“葛将军醒了!”
那孩童便是随军医官的助手,他们都有一定的文学功底,因此可以说他们是军医的接班人。尤其这个孩童,名叫孔藏,日后竟是发现了青霉素可以消炎的妙用,更是让吴岳的军队大大降低了战后死亡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那孩童正在呼喊,只发觉葛从周眼神一变,他回头看去,正是吴岳掀起帘子走了进来。
“参见吴将军。”孩童急忙行了一礼。
吴岳笑眯眯地摸了摸那孩童的头“去玩吧,这里交给我。”
“遵命!”
见得孩童雀跃着跑出去,吴岳才坐到葛从周床边“葛将军,好些没有。”
葛从周冷哼一声“吴岳,你休要做出这等假慈悲之举,吾连丢四州之地,皆是汝之功也!”
吴岳笑着摇摇头“何谓丢地?我是朝廷任命的征西大将军,今朱温目无天子,乃当世董卓,我岂能坐视天子蒙羞!”
“说的冠冕堂皇。”葛从周笑了笑“你若不想坐视天子蒙羞,今护国大将军朱温远征郓州,长安不过数千兵马,你为何不南下直取长安,解救昭宗?”
吴岳盯着葛从周的脸看了半晌,而后起身字旁边的桌上取来两个茶碗,伴随着倒水的声音,吴岳道“昭宗在长安,身不由己,谢瞳握有五千兵马,若我贸然南下,只恐玉石俱焚,于昭宗不利。”
葛从周怔了半晌,而后才道“吴岳,若论当世何人称的谋略第一,你当仁不让。”
吴岳笑了笑,将茶碗递给葛从周“喝口茶吧。”
葛从周接过茶碗,猛地喝了一口“好茶,吴将军会享受。”
“葛将军,恕我直言,你连丢五州,就此回去,朱温定然不会放过你的。”吴岳端着茶碗坐到葛从周旁边。
葛从周闻言,将手中的茶碗放到床边,而后双手垫于脑后,沉默不言。
吴岳低声道“葛将军想必不愿回去受死吧?”
葛从周没有说话,点了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吴岳拍了拍葛从周的肩膀“若我没有猜错,你的妻儿在朱温手里吧。”
葛从周扬起嘴角一笑“难道吴将军手下的大将,没有享受这般待遇?”
吴岳呵呵一笑“你可以向我军士兵打听一下,宇军大将王炎,妻子居夏州,行动不受限,其弟王达,担任兰州刺史。威军张承范,前神策军大将军,其妻子皆在夏州,行动不受限,震军蒙宇,无妻无子。我们在一起的目的,不是为了某个人的利益,或者某个人的贪欲,我们是为了百姓。”
“你可以去夏州问问,百姓们过的好不好。”吴岳说完,站起身向外走去“若葛将军想留下来,想必你知道飞虎军的本领,我以人头担保,你的妻儿会安然无恙地来到夏州,或者,你想让他们跟着你亦无妨。”
就在吴岳掀起帘子的时候,只听葛从周喊了一声等等,吴岳嘴角掀起一丝笑意,而后转过身来“葛将军,还有什么事吗?”
只见葛从周从床上下来,而后单膝跪地“末将愿追随吴将军!”
吴岳大喜,急忙扶起葛从周“我得葛将军,如虎添翼!”
“葛将军,你受了内伤,且回夏州医馆静养,我这就安排人从长安救出你的妻儿。”
“是!”
就在吴岳回了刺史府不久,就见一头雄鹰腾空而起,直朝长安方向飞去,第二日,在长安的信鹰部队便成功地救出了葛从周的妻子。
两日后,包围郓州的朱温终于收到了吴岳连下五州,并且葛从周投降吴岳的消息,勃然大怒的他下令猛攻郓州,,破城之后,竟是下了军令,造下杀孽,将郓州屠城,不论男女老幼。
是日,冤魂漫天,充斥着悲伤与不甘,空中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那声音分明在说: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