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宪东在医院里找了一圈,终于在楼顶找到了林益阳。
十年前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一米八几的大个子。
他背对着楼梯门,面向朝阳,阳光给他镀了一层光影,却没能驱散他身上那层由内向外扩散的阴翳。
他的指间,夹着一只正在燃烧的烟头,他脚下的地上还扔着五六支抽了一截就扔掉的烟头。
听到脚步声,林益阳慢慢回头。
早已经脱掉青涩少年轮廓的男人脸坚毅而冷硬,那双熬得通红,布满血丝的眼却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看到林宪东的瞬间,林益阳抿了抿唇,随即又了然道:“王金鳞是不是以为我又疯了,所以才让您赶紧来劝?怕我又去杀滇南国元首夫人?”
林宪东心疼地看着林益阳,半晌后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是来拦你的,上一次你一个人去拦车,我赶着过去的时候迟了些,看到你像一具尸体一样伏在地上的时候,我心里很难受。”
“可您什么也没做,如果那时候派人追上去拦截并搜车的话,小芒就不会被带走!”林益阳用力甩掉手里的烟,向后退了一步。
十年前,十年后,他心中空掉的那个地方,一直在痛,每日每夜都空空地痛。
林宪东看了看左右,突然回身关上了楼梯门。
他一步一步走近林益阳,与他并肩站在一起,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映照到了一起。
“我拦了,搜了,没有。”林守东一字一顿道。
林益阳怔怔地看着林宪东。
“不可能!”
“是真的,那三年,我就在你隔壁,因为谎报滇南元首座驾中被人安放了炸弹一事,我被开除了党籍。”林宪东道。
林宪东的话像一颗炸弹那样在飞向林益阳,在他耳边炸开。
“怎么可能?”
“益阳,爷爷当年真的尽了力了。所有人都尽了力了。你也尽了力了。”
“爷爷。”林益阳终于开口喊了林宪东。
“嗳。”大约有十年没听到林益阳喊他爷爷了,林宪东也是老泪纵横,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喊着好孩子好孩子别哭。
“我没哭,是您在哭。”林益阳道。
“那你这次回来,真是觉得小芒就在首都?”
“是的,刚开始我以为是滇南元首车队带走了小芒,可现在我突然想起来,当年我们犯了灯下黑的错,我们找了能看到的地方,唯独漏了一个地方。就是沈洪武说的那座墓园子。
当时准备去那里却在半道上折返追车,然后就再也没人去过那个地方查看。
墓园那么大,藏人的地方有很多,这人把小芒先藏起来,然后等风声过了才接走也是有可能的。”林益阳道。
“那就应该是那样了,滇南国元首车队先被你冲撞,又被我谎称有炸弹被搜,事情闹得有点大,所以我,你,罗成功,陆屿和罗夏梦都被约束了。
在我们不能行动的这段时间,小芒就被转移了。”
“或许她这些年在首都,或许带去了别的什么地方,最近又回来了,她或许早就认出了我,却怨我当年没找着她,所以才给我寄了包裹,给了我提示,告诉我,她就在首都。
爷爷,这一次再找不着,她可能就永远不理我了。”
“那就找呗,董根生正好今天约我去大会堂看表演,我找他搭把手,你要不要也去凑个热闹?”
“不去,吵。”
“还有徐天棒也去,徐天棒那媳『妇』失踪三十多年都找回来了,你要不要去借借光?更重要的是,徐天棒又升官了,要是能骗着他帮忙……”
”最好别跟他说,我跟他儿子有过节。“
”你跟徐卫国咋拧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