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千帆的暗访设备一直开着,沈银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被清晰记录。
骆千帆问道:“沈主任,你替后山乡都兜了什么事?都像今天这种事情吗?”
“对啊,这种事情多了去,不给他们兜着点儿,后山乡还能要吗?”
骆千帆说:“不对啊,后山乡卫生院的事情已经证实,是个误会啊,根本不是医院的错,这种事不用兜着,把事实真相告诉老百姓就行了。”
骆千帆将了沈银行一军,沈银行被他顶得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最后烟屁股狠狠地往烟灰缸里一按:“……你……你这个小伙子太年轻!”
正说着,门外脚步声响,李大明听到脚步就“认”出了来人,急忙冲出去迎接,迎进来一个领导,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有派头,但是脸色不好看。
想来,这就是王动员了。
李大明连忙介绍:“王乡长,这两位您都见过”,他一指骆千帆,“这是虹城政法报的张记者。”
王动员冲骆千帆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回头问沈银行:“都要过年了,你们就不回家过年吗?”
沈银行说:“咋,我们正常采访,你还不欢迎啊?”
“欢迎,哪敢不欢迎沈大记者。”
嘴上这么说,但骆千帆察言观色,王动员明明就是一脸“杀人不敢拽刀子”、“生气又必须忍气吞声”的表情。
王动员是不是被沈银行抓到了什么把柄?
“走菜吧,早吃完早点送三位记者回家过年。”王动员的不耐烦几乎全写在脸上。
沈银行倒不着急:“别啊,得等个人,还有一个大记者没来,他是我的老大哥、领路人,一会儿就到。王乡长,这个人你一定得见见,兰香市的领导跟他都是朋友,虹城市的大领导也都能说上话,他要是在上面随便替你说句好话,过了年你就能把‘副’字去掉;他要是在上面说句坏话,你‘乡长’俩字得去掉,你服不服?”
这话太挑衅了,气得王动员直翻白眼,站起身来说:“我去趟洗手间。”推门出去了,李大明也跟了出去。
沈银行毫不在乎,骆千帆更加确认:他一定是抓住了王动员的把柄,要不然也不敢这么肆无忌惮、言语挑衅。
骆千帆竖起大拇指问沈银行:“沈主任,你可够威风,王动员是不是有小尾巴被你抓住了?”
沈银行得意地说:“小尾巴?哼,尾巴大了去,抓了个实实在在!别看现在当个芝麻官人五人六,我说什么时候让他下台,他就得什么时候下台。”
“嗬,这么厉害?什么大尾巴?”
“大尾巴就是……算了不说这个,都是朋友,得替他保密。”沈银行话到嘴边,没往下说。
骆千帆感慨道:“羡慕你啊,就凭这条尾巴,恐怕你能吃王动员一辈子。”
“不能这么说,不像个记者说的话。”
骆千帆暗骂:这孙子还立了块牌坊,‘不像记者说的话’,你做的就是记者该做的事吗?
骆千帆微笑摇头,走出包间,掏出手机给宋小胡子打电话,问他到了哪里。宋小胡子说正赶路,还有半个小时左右。
骆千帆想了想,时间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内亮出记者证,让派出所抓人,然后请宋小胡子吃个饭,一起回家,正好来得及。
打完电话,骆千帆回到包间里,王动员和李大明已经重新落座。王动员依然面色冷峻,问沈银行:“那个记者什么时候能到?”
沈银行说:“一天长着呢,急什么?人家是大报的记者,随便替你们吹吹牛,招商引资省你们多少事?”
“我这边一堆事呢?”
“很重要吗?比到宾馆开房的事情还重要吗?”
王动员一下子炸了,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可是一瞬间脸上的肌肉跳了几跳,又无力地坐下来,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和香烟,自个儿点上抽着。
骆千帆顿时明白了:宾馆开房?看来王动员的生活作风有问题,被沈银行抓住了把柄。
骆千帆看看手表,一刻钟过去了,他也有些着急,问沈银行:“沈主任,要不然你跟那个大记者联系一下吧,看来王乡长的确是比较忙。”
沈银行瞅瞅王动员,冷冷一笑,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来拨了一个号码:“老哥,你还要多久能到?……到门口了?好的,我来接你。”
这时候,李大明也接了一个电话,是罗曼打来的:“李主任,钱和卡我准备好了,送到办公室,你办公室没人?我给你送到哪里?”
李大明说:“我在乡政府旁边的饭店,你送过来吧。”
而这时候,骆千帆手机上接到一条短信,是罗曼发过来的:“骆主任,都按你说的准备好了,我现在就到饭店来。”
骆千帆回了个“ok”。
沈银行、马军旗和李大明出门迎接那名大记者,骆千帆和王动员坐在房间里等着。
时间不大,包间门一开,欢声笑语扑面而来,大记者来了。骆千帆抬头看到了来人,顿时愣了:“哟,是你?”
与此同时,那个人也看到了骆千帆,他脸上的肉蹦了三蹦。转身就走,骆千帆抢先喊道:“邬主任,怎么一见我就要走啊。”
来人正是乌贼邬有礼,虹城都市报社会新闻部原主任,骆千帆的仇人,后来被虹城都市报开除。
一年不见,他从真记者变成了假记者。祁东说,他挂名的身份是是中国民生调查报的记者,到处敲诈勒索。他还举报了胡菲菲的爸爸,并不是说胡菲菲的爸爸不该举报,而是你邬有礼恐怕是对人不对事,故意报复胡菲菲。
今天碰上了,骆千帆心说:我正好逮着机会揭穿你假记者的真面目。
沈银行和李大明都很诧异:“你们俩认识?”
骆千帆说:“他是我的老领导,老熟人了。”
邬有礼转过脸来,恢复了笑容,主动伸手跟骆千帆握手,咬着牙说客气话:“我当是谁呢,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熟人。老弟,最近混得不赖,虹城大趣÷阁杆子,一年不见,听说你都当了副主任了。”
骆千帆讥笑道:“多亏了邬主任放我一马,要不然,我还不知道在哪儿流浪呢。一年不见,邬主任风采依旧,肋骨也好了,红光满面,邬主任现在在哪儿高就啊?”(未完tt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