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谢‘女’郎——拜谢‘女’郎——”
“‘女’郎是我家孩子的救命恩人呐——”
“‘女’郎是凤州城的救命恩人!”
……
外头传来热切的呼喊声。宁‘春’草吓了一跳,险些将手中的碗筷给扔了。
景珏面上似笑非笑,伸手挑起车窗帘子,向外看了一眼。啧了一声道,“来送你的百姓真不少呢!”
宁‘春’草赶忙放下碗筷,从车窗帘子的缝隙里往外看去。
直接街道两旁尽是百姓,面容虽有愁苦,此时也都挂着怀有希望的笑意,在马车驶过之时,纷纷向马车拱手行礼。
景珏就是担心知州大人会聚集百姓为他们送行,这才一大早。未知会知州大人就匆匆上路。
不曾想,百姓也许是听闻了,竟不需人呼召聚集,就自发的前来送行了!
人虽很多,却都聚在街道两旁,看到马车前来,纷纷避让,让马车能顺利通行,井然有序的并不影响马车正常行驶。
还有些人提着篮子想要靠近马车。
“‘女’郎,‘女’郎!这是我家积攒的‘鸡’卵,您路上拿着充饥!”
“‘女’郎,我家的地瓜,虽不是稀罕物,也可路上果腹!”
“‘女’郎……”
宁‘春’草听着这质朴的言语,再不好藏在车窗帘子后头。她伸手挑开车辆,面容‘露’在车窗外,“多谢大家美意。如今凤州正值荒年,大家的心意我领了!东西大家都拿回去吧!多谢多谢!”
她一面说道,一面频频点头致意。
众人一看到她的面容,情绪便越发‘激’动起来,“‘女’郎,拜谢‘女’郎!拜谢‘女’郎!”
不知是谁带了头,路边的民众竟接连跪了下来,朝马车叩首致意。
“使不得,折煞我了!”宁‘春’草惊愕道。
“使得,使得!‘女’郎是凤州的恩人,是我们的救命之人!救命大恩,当得一拜!”民众热切诚挚的说道。
那一日。她站在高高的祭台上喊出“我有办法破除蝗灾”之时,只怕相信她的没有几个。
她看起来那般年轻,那般冲动。更没有红衣大巫那样的神秘气势。
可就是这样一个年轻气盛的小姑娘,真的救了凤州城,救了凤州的百姓,灭除了大巫说受了“诅咒”的蝗灾。
就是这么一个小姑娘,不惧那么多人都畏惧的大巫,用自己的‘性’命力保下那十几个无辜的孩童。
那些孩子站在高台下无助哭泣的时候,他们也心痛,也不忍,可谁真的有勇气站上前去,扛起这责任来?
唯有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众人跪下之时,马车并没有停。
宁‘春’草这才发现,有人抱着孩子,一直追在马车的后头,一路狂奔。
幸而马车的速度一直不快。不然这人抱着孩子追,岂不要累死?
“停车,停车!”宁‘春’草喊道。
程颐吁的将马车勒停。
宁‘春’草探出车窗外,看着追在马车后头跑的那些人,“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女’郎!”跑得快的先追了上来,面上涨红,气喘吁吁。话未说清楚,噗通跪了下来,放下孩子,咚咚的磕头。
宁‘春’草吓了一跳,连忙缩回脑袋,直接提了裙摆,跳下马车。
“快起来!这是要做什么?”她伸手扶那匍匐在丈夫身边的‘妇’人。
‘妇’人眼含热泪,攀住她的胳膊,连连道谢,就是不起身。
“我们追着‘女’郎,就是想要当面给‘女’郎磕个头!”‘妇’人的夫君哽咽说道,“这是我家‘女’娃,我家就这么一个‘女’娃,却被大巫挑去,要祭天……我们不敢不给呀……可哪里又真能舍得?”
‘妇’人闻言,紧握宁‘春’草的手,呜呜的哭。
那小‘女’娃也被母亲按着,跪在宁‘春’草面前,一双明亮清透的大眼睛,却是带着些好奇打量着宁‘春’草。
“我们夫妻多年,唯有这一个‘女’儿,且还是千辛万苦才得来的。我们都已经商量好了,若是‘女’娃被祭了天。我们也不活了,就跟着去了算了!”那男子说道,“不曾想,不曾想……‘女’郎竟救了她,这是救了我一家人的命啊!”
大巫为破除蝗灾挑选了祭天之人,倘若被挑中的人家不将儿‘女’‘交’上去,就是有违天意。
这在百姓中间,乃是不可估量的大罪,他们宁肯全家人忍痛,一道赴死,也不敢做出违背天意之事。可不敢并不代表他们就甘心眼睁睁看着‘女’儿送死。
宁‘春’草终于想起来,这‘女’孩儿母亲是那天在高台下头,几乎哭晕过去的‘妇’人。
这一家人后头,更有不少追上前来,或带着孩子,或没有带孩子的人,都纷纷向宁‘春’草叩首,“救命之恩啊……”
听话里意思,都是被救下来险些被祭天的孩子家人。
“大家快请起,快快请起!本就是当做之事!那巫‘女’蛊‘惑’人心,妖言‘惑’众!妄图害人‘性’命,我既有办法,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当不得大家如此拜谢,惭愧惭愧!”宁‘春’草扬声说道,“我不过途径此处,路见不平理当相助,大家客气了,就此别过,蝗灾已去,大家珍重,珍重!”
说着,她就要爬上马车。
道旁聚集的百姓立即蜂拥上来,‘鸡’卵,地瓜,甜瓜,帕子香囊一应表心意的物件,硬往她怀里塞。
宁‘春’草推辞不要,百姓们却热情不减。
“既是百姓一番心意,无论贵贱,‘女’郎且收下吧!”马车前头站着的程颐含笑说道。
宁‘春’草只好点头收下。
景瑢骑在马上,见状颇为不屑的轻哼了一声,撇了撇嘴,“赶紧走,别耽误了行程!”木呆鸟号。
宁‘春’草爬上马车,百姓们还热情的把手里的东西往马车里头塞。
景珏倚靠在矮脚榻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幽深的眼眸中,意味不明。
马车好容易除了凤州城。
知州不知从哪儿先出了城,正气喘吁吁的等着城‘门’外,“听闻郎君‘女’郎急着上路,这是要往哪儿去?那巫‘女’还未寻到,唯恐这路上会对‘女’郎惦记,不若我派人送郎君‘女’郎一程吧?”
程颐正拱手客气。
景珏已经在马车里淡漠开口,“用不着。”
知州还要再说,景瑢已经策马先行,扬起一阵尘土,呛得知州大人一行咳嗽连连。
“程管事快走,莫要再耽搁时间了,咱们在凤州耽误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再这么拖拉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景瑢不耐烦的在前头喊道。
程颐冲知州大人拱拱手,跳上马车,驱车而行。
终于离开凤州了。连凤州城的城墙,高高的城‘门’都不可见了。
宁‘春’草看着马车上被那些热情的百姓塞上来的小物件,些许吃食,呵呵的傻笑。
“凤州民风真是淳朴。”
“得意了?”景珏问道。
宁‘春’草嘻嘻笑着点头,“我活了一辈子,还从未受过旁人这般崇敬!他们跪下来的时候,真是吓了我一跳!要知道,在宁家的时候,便是丫鬟婆子,看着我的眼神都藏着嫌弃,莫说给我给行礼下跪了!”
她是笑着说的,语气里也十分轻松。
景珏嘴角却不知怎的,竟微微一酸。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真傻。”
宁‘春’草伸手打开他的手,“我才不傻!我若是傻,怎么会有人送我这么多东西!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都送的都是真情实意!”
她捧着颗地瓜,呵呵的傻乐。
京城之中,睿亲王府书房里。
晏侧妃亲手烹茶,为睿王爷奉上,“王爷派人去了凤州?”
睿亲王看着手中书信,没抬头,下巴指了指一旁,让她将茶碗放在一旁。
晏侧妃静等了片刻,也不听闻睿王爷开口,她忍不住问道:“王爷可会让人将世子带回来?”
睿王爷闻言,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她,“为什么要带他回来?”
晏侧妃一噎,半晌才尴尬开口,“听闻那蝗灾十分骇人,世子爷从小长在京城,哪里吃过这种苦头?这一路上,不知道还要遇上什么……”
“晏蓉,你何时也这般‘妇’人之见了?”睿亲王忽而问道。
晏侧妃面上一僵,动了动嘴‘唇’,却没能发出声音。王爷这是对她不满了么?
“况且,他们已经离开凤州城了。”睿王爷似乎看出她脸上的不自然,转而说道。
晏侧妃吐了一口气,“他们既然已经离开,凤州城的蝗灾也已经被控制,王爷还派人去凤州城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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