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半夏笑道:“把孩子交给我们,你们就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顾他的。”
十六在青溪县小住了几日,见周半夏对孩子视同己出,骑马离去。
这日,李观听说怀济大师在外云游归来,已回南方菩提寺,当即领着江若宁前去求医。
怀济大师一探,“你知道她的来路?”
屋里就他们三人,李观低声道:“她是凤歌公主的转世,为了与我再续夫妻情缘,拼着魂飞魄散转世重生。”
天道不想让人知道真正的凤歌被他送离人界,他不知道凤歌为什么又要回来?但她就不该回来,凤歌已经是元婴修为,为了与李观结为夫妻,居然自冥界转世重生。
带着前世的记忆与感情借尸还魂,还被他发现,他怎么可容忍。
他给所有会修为的高人一个误导:凤歌真的死了,被鳄鱼分食,为了带着记忆与感情重返人间,必须承受魂飞魄散之苦。
不仅是她如此,往后想带记忆情感重生的人,他也决定以此对待,如果在魂魄受到天道法则压迫之事,可以放弃,他就放过他们。
可江若宁,即便面临这种压迫,宁可失忆、宁可变成傻子,哪怕真的魂飞魄散,她也要留下来,留在李观的身边。
怀济大师探得的结果也是如此,心下不由一阵感慨,“真是个痴情的傻丫头。”
李观揖手道:“还请大师给若儿治病。”
怀济大师道:“且让她在菩提寺住些日子,我出门替她寻药,快则半月,长则三月。”
“谢大师!”
怀济大师出门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一月后,怀济归来,带回了几粒丹药,喂江若宁服下后,又助她将药丸炼化,诵经替她疗愈魂伤。
又半年后,江若宁的病还真好了。
不像以前丢三落四,她还是喜欢绘画,绘人物、绘她见过的美景。
雪曦与阎罗看着人间的江若宁。
雪曦道“就她现在的样子,除了画,什么也不会,要不是李观真心待她,被人吃了、欺负了,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这样的女儿,你让我如何放心闭关修炼。”
阎罗道:“你想怎么做?”
“若儿,曾有地球那世的记忆,有那些记忆就足够她自保。人界的天道三个月前闭关了,我们只需入梦,把那世的记忆以做梦的方式给她就行。”
阎罗眯眯一笑,“待这办成了,我们就一起双修。”
“谁和你双修?”
“你是我妻子,你不与我双修,与谁双修?在这冥界,谁敢与你双修?”他得意地扬了扬头,“本王可不认为,这事你就能办成,天道早把若儿的记忆给碾碎了,连片断都没留,你如何给她?”
雪曦还真办不成,就连这分魂术,还是阎罗传授她的,当她看到出关的阎罗居然是容王慕容植就惊住了,可她明明瞧见慕容植转世投胎了,心里更加迷糊,后来是阎罗告诉她真相,容王慕容植拥有的魂魄,乃是他修炼出来的分魂,而他才是本魂,他是冥界拥有最强魂魄体的神。
“就有劳夫君。”
这一声夫君,叫得阎罗心情大快。
也只求他的时候,她才会这般小意温柔。
“你敢拒绝本王,本王就能让女儿只记得爹,不记得你这个娘。”
“阎罗,你可别过分。”
“双修,同不同意?”
双修就双修,为了女儿,她就应了,到时候她也不是省油的灯,会由着他挫圆捏扁。
*
江若宁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是地球上一个叫江若宁的小女孩……
她生病了,烧得迷迷糊糊,人事不醒,李观日夜不休地侍疾在侧,一会儿喂药,一会儿用温水擦拭。
翠浅道:“四老爷去歇歇吧,太太的头已经没早前烫了,郎中说今儿就能醒过来,你熬了三天,要是太太醒来看你这般样子,她会心疼的。”
李观摆了摆手,“就让我陪着她吧,不让我陪着,我心里更不踏实,她为我受了这么多的苦,这病好不容易好了,又得了这场重病。”
翠浅劝不走李观,轻叹一声,“老爷就上床躺会儿!”
“也好,我着实有些抗不住。”李观褪了外袍,着中衣在江若宁的身边躺好。
江若宁醒来时,外头日上三竿,身边躺着个英俊的男子,她穿越了!来到了古代?不对,她好像记得以前的事,知道这个躺在身边的男子叫李观,是她的丈夫,在她生病的几年,带着他四处求医,她依稀记得,他们还生了一个儿子,出生不久就被他送回家乡,交给他弟妹代为哺养,因为他要带她去求医问药。
“少游……”江若宁轻唤一声,将头偎依在他怀里。
李观用手拥了一下,“醒了?你睡三天三夜了,再不醒,我就要疯了。”
“少游,这些年辛苦你了。”
“最辛苦的是你……”
有妻如此,爱他胜爱她自己,他觉得欣慰,旁人没有品尝的爱情,他尝到了,其间的酸甜苦辣,爱恨缠绵,他都尝到了,这一生,他也只会爱她、疼她一人,因为她倾注了他的所有。
“我不辛苦,是你辛苦,你为了照顾我,连官都不做了。少游,我想孩子康儿了,我们回青溪县吧。”
“好,回青溪县。”
又两日后,李观带着翠浅、十六离开福州。
*
青溪县李家三房的院子里。
周半夏抱着一岁多的李康,指着李观道:“康儿,那是你爹爹,那是你娘!”
李康怯怯地看着面前的男女,将头扭向一边。
江若宁眼里有泪。
李观掏出一只漂亮的兔子状点心,“叫娘,你叫娘,爹就把兔子送你。”
赤果果的贿赂。
李康撅着小嘴,冲着江若宁甜甜地喊了一声“娘”抬起胖乎乎的小手,要江若宁抱,江若宁粲然一笑,“少游,我带康儿过去玩,你和弟妹说话。”
翠浅的孩子也在李家三房的院子里养着,也是交给周半夏的,虽是下人的孩子,却与周半夏的儿女一般,当成主子一般养。李阅感佩十六夫妇对李观的忠心,这几年又随李观照顾生病的江若宁。
他们夫妻也听十六说了,四太太江氏就是凤歌公主的转世,对江若宁他们夫妻有敬重,更多的是心疼,也感动她对李观的情深。
待江若宁抱着康儿走远,周半夏与李阅低声问道:“四嫂的病,现下如何了?”
“自怀济大师帮忙医治后,渐次康复了。这半年也不曾见她忘事,但以往的事都忘了个干净,一个多月前大病了一场,醒来后倒学会了使小性子。”李观说着时,脸上挂着笑。
李阅道:“这几年倒是辛苦哥哥了。”
“我不苦,最苦的是她……”李观笑着,没有半点辛酸的样子,“能与她结为夫妻,是我此生最大幸事。”
李阅问道:“哥还出仕做官吗?”
李观摇头,“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就不出仕了。”
江若宁突地从他们三人的后面的月洞门里出来,“少游,我以前来过这里吗?我从前面的垂花门出去,我就想着,拐一道弯,就能绕回来,还真是绕回来了!少游,感觉好奇怪呢,我好像来过这里,你告诉我!”
李观笑道:“康儿沉吧?来,让我抱会儿。”
江若宁依旧打量着园子。
周半夏笑道:“四嫂没来过,你和四哥是在钱塘成的亲,摆了五百桌酒席呢。之后你就病了,四哥带着你四处求医,如今是第一次回来。”
“是吗?”江若宁若有所思,“为什么总觉得熟悉呢,难道是在梦里来过的?”
知情的李家人已经商量好了,闭口不提江若宁前世是凤歌的事,实在是那些记忆太痛苦了。
江若宁又问道:“少游,你刚才说不出仕?”
李观笑了一下,“有你和康儿,我很知足。”
“这怎么行呢?你是男人,也有抱负的,你一身才学,怎么可以被困后宅,你一定要出仕。七弟家的两个儿子还指望你提携一二,康儿也要做官家子弟,做一个对黎民百姓有用的人。”
李观用手指刮着李康的下颌,李康被刮得不舒服,又冲江若宁伸手,“爹抱你,你娘身子不好,不能累。”李观顿了一下,笑盈盈地道:“我陪着你和康儿不好?”
“男人当有所为,不能拘于后宅。康儿这么小,我会留在你身边,一起教养康儿长大成人。待康儿娶妻生子了,你我都老了,也没了年轻时的雄心壮志,我陪着你去云游天下,再老些,走不动了,你在家著书立传,我在家将瞧见的美景都绘下来……”
曾经年少的他们,也说过类似的话。
李观拥她入怀,“若儿,我都听你的。”
“那你得空再往吏部递文书,就说愿意出仕了……”
李观笑了笑,“哪有这等麻烦,我给兴郡王写封信,他会帮忙的。”
江若宁惊呼一声,“你还认识皇亲啊!没瞧出来,我只当你是个书呆子。”她伸手在他胳膊拧了一把,“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你是不是还认识当朝权贵?”
李观生怕李阅夫妇误会,“她就是轻轻捏一下,没拧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