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酣之后怎么回家成了最大的问题。本来我打算送何佩佩回家,但被潘唯宁以不安全为由一票否了,他眼神一瞥摊在座位上的两人,让贾兴超胜任这活的意味明显。
但是我知道以何老爹一贯的严厉风格要是看到自家女儿醉成这样,还是被一个男生给送回家的,肯定没这两人好果子吃。只好选个折中的法子,即四个人一起走。
潘唯宁坐在副驾,何佩佩坐在我跟贾兴超中间。已经醉倒的我可爱的同桌习惯性地抱住我胳膊,将头沉沉地陷在我肩窝。我只能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不一会脖子就酸了。
潘唯宁转回来盯了贾兴超一眼,那货就麻利地将何佩佩的头转移到自己的肩膀,许是他肩膀太高,弄得‘醉鬼小姐’有些不舒服,肩膀主人竟然贴心地往下放了放,高大的身子整个缩在座位上。手和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晚上九点半,我们抵达何家楼下,我跟贾兴超两人将她搀上了六楼,老小区没有电梯,敲门的时候两人都喘个不停。
何爸爸刚见到我们明显有些懵,看到自家软成一团的女儿后,连忙接了过去。眼睛却一直盯着我身边的贾兴超看。我怕他多想,只好将早就在车上想好的说辞套出来。
“何叔叔,佩佩今天太开心了就多喝了两杯。刚刚在车上还为答应爸爸九点前回家没做到这事急得哭呢。一个劲地缠着司机师傅开快点。但是我们车上四个人,师傅也不敢太快了。您别责怪她哈~”
何叔叔听我这么说,脸色明显缓和下来,谢了两句后,嘱咐我们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贾兴超下楼的时候脚步有些飘,我嘲笑他是被何爸爸给盯怕了。他回过头来对我竖起个大拇指,一个劲地夸我谎话说得溜。结果自己没留意脚下,差点一头栽倒下去。幸好我俩离得不远,被我一把拉了回来。
他摇摇头,说自己吓出了一头冷汗,这会腿真有点发软。我叹口气,将他手臂绕过来放在自己肩膀搀着走,两人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下了楼。
没想到刚到单元口就看到了等在一边的潘唯宁,我正诧异他怎么会站在这里等的时候,肩膀一轻,贾兴超那厮就被挪到他自家同桌的肩膀上去了。
我追了两步上前,发现潘唯宁脸色不大好。上车后也是一个字也不说,直到车子又一次停稳。
“你也下来。”
他命令着。
我本来就对他突然臭脸这事莫名其妙,看他这会又这个态度,也拧上了。怼他的话:
“我就这儿等不行?你一个人又不是搀不动。”
他却没动,只一手稳住摇摇欲坠的贾兴超,一手伸过来就要拽我。我哪里肯动,任那手停在半空。哒地一声,是前排司机按动打火机的声音。看着司机熟练的夹起香烟的手,我终于认了怂,推开面前的手,乖乖下车。
出乎意料的是,潘唯宁并未让我跟他一起搀住贾兴超,只凭一己之力就将个一百多斤的人弄上了12楼,不过还好,贾家住电梯楼。
下楼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让我一起下车,没想到他咚地一声倾倒过来,直接将两手撑到了我脑袋两侧,成功地将我围在电梯角落里。
我瞪着眼睛问他干嘛,他目光微敛,抿起一侧嘴角。颇无奈却缓慢地说:
“这么大晚上的,留你一个女孩子跟个陌生男人在车里。我心没那么大。”
“……哦”
他看我不再抵触,才收回手臂重新站好。留我一个人倚着轿厢,心跳如鼓。
麻蛋,这是壁咚吗?竟然这么快就结束了,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呜呜呜~
到我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我咽了口唾沫正准备敲门却被潘唯宁抢了先。我发誓,刚看到苏女士的那一眼,那脸色绝对是黑的。尽管我跟她才结束通话没多久。
“高阳,我看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哦?宁宁来了啊,快进来!阿姨给你们煮了醒酒汤。”
看着眼前拥有变脸绝技的自家老妈,我真的忍不住翻白眼的冲动。
“高阳,我等会跟你算账……”
苏女士横起食指威胁我道。潘唯宁喝了一口汤,就将碗端端正正放下了。一双眼睛定定地盯着我老妈,郑重无比地开口:
“苏姨,我今晚能在您这儿睡吗?”
他看当事人仿佛有些疑惑的样子,接着解释道:
“一来天太晚了,刚刚外面又下雨了,我妈怕我回去路上会不安全。二来您这边离学校也近,不用怕明天上学迟到。”
一番说辞理由正当、证据充分,加上自家老妈素来胳膊肘往外拐的性格,不答应看来是不可能的了。果然下一秒,苏女士立马笑开了花,连连答应下来。立马让我前面开道,将‘家中贵客’往我隔壁的小房间领。
“喏,你今晚睡这儿。”
我打开房门,将房间指给他看。他转了一圈,停在床尾。半米见方的斗柜上零星地散着镊子、尺子、胶水等工具。而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半成品机械城堡看。
那是个纸质的城堡,原型出自我最爱的一部动画。上次在文创店邂逅了它,魂牵梦绕了一个月,终于咬牙买了下来。自己又断断续续拼了两三周,还差个城堡顶就可以完工了。
我看他这个反应,本能地连忙伸手去遮,像只护崽的母鸡。一脸郑重其事地警告他:
“这个你动了我跟你拼命!”
他却噗嗤笑了,竟然伸出食指点我眉心,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开口:
“你妈不许你玩这个吧。”
“要你管!”
“还差个顶,我帮你盖?”
“把你的手拿开。不许动ta!”
他无所谓地笑笑,不说话了。不一会儿苏女士走了进来,抱着一套衣服和洗漱用品。殷勤地让潘唯宁去洗漱,然后深深地盯了我一眼。
那眼神中的警告意味不要太明显,‘等会我找你算账!’
潘唯宁刚离开,苏女士就一把抓过我厉声呵斥为什么回家这么晚。在她面前隐瞒事实从来没有好下场,我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她捏起我的衣领闻了闻,眉头皱得老高,那气势就差让我立马在她面前跪下了。
“我说过多少次,女孩子在外面不可以喝酒。你全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我冤枉啊,衣领上的酒味是之前何佩佩蹭上去的。这个锅不能背,搞不好会砸死人的。
“我没喝酒,是佩佩……”
“还狡辩!?”
“苏姨,她没喝酒,一滴都没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