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漫城这边与洪一低声交谈,不一会儿就被洪一精湛的佛法给倾倒。因这些年他于战场上的经历,导致了心里已不自觉的就养成了不信天地神佛,只信任手中的刀,否则恐怕还真的会给洪一给说动,前往嵩山出家洗清身上的罪恶。
两人正聊到佛祖拈花、迦叶尊者破颜而笑的佛门典故,场中忽然传来一声爆喝:“快来助我!”
斗了近半个时辰,眼看沈墨飞依旧真气充沛、气定神闲,龙开甲终于憋着一个机会求助旁人。
“好!”
就在一批武艺不错的龙武军小校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相助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响彻全场。
声音不大,却能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转眼一看,那个将自己藏在斗笠下的黑衣剑客迈着步子,朝沈墨飞走了过去。只见他起初还是一步步的慢走,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快步走、慢跑,眨眼的功夫就已化成一道黑影冲了上去。
只一个眨眼的功夫,众人就发现,眼睛不仅险些跟不上了此人的步伐,似乎还看到了场中出现了两个黑影,接着又是三个,四个……
不知其中蹊跷的士兵们还以为自己出了幻觉,场中为数不多的高手却立即看出了其中的玄妙,包括黑衣剑士过来之后插不上手的龙开甲也不由得大吃一惊:“神行九变!!”
场中,一瞬间就换成了沈墨飞与黑衣剑士的对战。
因为所谓的“神行九变”太过玄奥,众人已瞧不清黑衣人的身形,可他每一次出招,都让人不自觉的惊出一声冷汗。不知不觉的就会想象,如果这一剑刺向的人是自己,自己有几分可能躲开?
答案自然是没有可能!
太快了!这个沉默得几乎让人忘记存在的黑衣人,不仅轻功身法快,而且他的剑更快!
已经有人出声询问此人的来历,换来的同样是一无所知。
听着耳后剑鸣,沈墨飞脚步陡转,调乾为坤,前坎后离,整个人如陀螺一般转了一圈半,才堪堪避开一剑。
一连五招,对手都没有给自己还击的时机,只是一位的抢攻,竟让他除了躲避还是躲避。
这不是说他真的就只能躲避,奈何当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法之后,顿时有了见猎心起的心思。
神行九变,天下最顶尖的轻功之一,出自前朝儒门一位大儒之手,演化于九宫秘法,流落于朝堂之外。奈何,江湖上所谓的“神行九变”,只不过有其行,却无其意,除了速度快了一分,便再无令人称道之处。
但是此刻,他竟看到了纯正的神行九变之数,而且看此人竟已修炼到了这套轻功的第七层“七变”之数,内心的好奇顿时被勾了起来。
所谓的神行九变,也可称之为“九宫神行”,后在流行的时候,被人一改再改,才有了今天这个名称。
“九宫”之说,分为“八卦九宫”以及“洛书九宫”,皆源于儒门名家对八卦和洛书、河图的千百年研究。
而这套轻功所遵循的则是演化八卦吉凶的八卦九宫图,远非仅凭内力、真气驱动的轻功可以比拟。其中的深不可测、机变诡异,连卫天矶每每提及也都是啧啧称奇。
至于为何世人看神行九变的修炼深度,仅凭施展着“分”出的影子,是因为这其中的每一道影子,都代表了一种变化的可能方位。
简单的说,按照后世的“排列组合”来算,一个影子,代表一种变化,两个影子代表两种变化,三个影子代表了六种变化……若是到达最后一层,九个影子,当是以数十万计的变化。
而眼前的这个黑衣剑客,竟然能够修炼到“神行七变”的程度,显然已是非同小可,也远非江湖上那种假功法可以相提并论。
恰好,沈墨飞现在所掌握的轻功,与这个神行九变有异曲同工之处。神行九变立足于《易》,以变化、诡异著称,而他的轻功立足于天地,以身为太极,演化千万之道,走的是奇门一路,实际追求的又是“无尽”奥妙。
现在,身为当世顶尖轻功的拥有者,沈墨飞没有道理不对另外一种顶尖轻功感兴趣。
于是乎,沈墨飞一边躲避时不时从哪些虚影中疾驰而出的利剑,一边观察着这“神行九变”的精奥。
他本就聪慧,武道天资更是卫天矶觅徒二十年仅见,不一会儿就看出了这套轻功的精髓。
“上离下坎,肩挑坤巽,足踢乾艮,手拿震兑……兄台,你只知八方,不知变化啊?
乾三连西北开天、坤六断西南八地,为何总是不知变化?兑上缺西方双泽,巽下断中南无风,为何不看地利?艮覆碗东北奇山,震仰孟东方四雷,又为何不晓天时……”
把握住了其中关键,沈墨飞躲避起对方的杀招便更自如了些,不是出口教训。若非通过对方的绝世轻功判断出了对方来利,恐怕刚才侮辱龙开甲的那一套话,便会用在此处。
不过,他还不想天天被眼前这一类人追杀,语气上倒平和了许多。
一连四十九剑均被眼前的沈墨飞躲过,黑衣剑士最终还是没有刺完最后一剑。作为剑客,他还是知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的道理的。看着对方气定神闲的模样,他明白,不是自己对付不了对方,而是对方已经将自己的轻功完全看透,若是等对方出招,自己绝然无法安然离去的可能。
他不怕受伤,也不怕死。
却也不想就这么死了。
双方站定,沈墨飞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斜睨龙开甲:“龙老将军、龙老公爷果然深得圣上信任,竟然连临阙阁暗堂的高手都请出来了!”
休息了一会儿,龙开甲潮红的面颊早已回复常态。被沈墨飞一语道出帮手的来历,他也不惊讶,只说:“不过是圣上听闻李宗贤途中受袭,便派了这位大人一同前来,以防不测!”
转头楼,以及苏漫城,这才续道:“却没想到竟被你这逆贼捷足……先一步下手!”
“阿弥陀佛——”
不等两人继续拌嘴,一声佛号突然打断二人,便听洪一站在一旁,道:“国公,老衲看你二人相斗多时,不分胜负,不如先处理好此间别事,再作争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