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看到太后娘娘的面色,黄御医就又想跪下了。
“这、这”黄御医看看太后,又看看皇后,惊恐万分。
显安落看了眼满眼哀求的三十几个下人,定了定心神,佯装焦急道,“黄大人,您快看看啊,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这一听到陛下的消息,便这般了,您快些看看,太后年纪大了,可等不了!”
黄御医惊慌不定之下,看着显安落担心的神情不似作假,以他行医多年的经验,不用在把脉,就能判断,这太后娘娘,想来已经魂归天外了
这个脉他是真的不想去把,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搭在了太后的脉上,指尖传来的冰凉,比他背后的冷汗还要让他心惊胆寒。
跪着往后爬了爬,黄御医绝望道,“太后娘娘,薨了。”
显安落当即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满脸不可置信,“怎么,怎么会薨了呢?刚才还好好的”
“想来是太后年岁已高,听闻陛下驾崩的消息,心里承受不住,心神激荡之下气血翻涌,才会如此,想来也是爱子心切啊!这是担心陛下走的孤独啊!太后果然是天下慈母之典范!”黄御医扎耳挠腮,硬生生想出了这么个理由。
显安落用手帕擦拭着眼角,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她真的想拉着这位能说会道的御医好好谈谈心。
吸了吸鼻子,显安落哽咽道:“太后怎能如此,这一撒手,陛下是有人陪了,但我们这些人可怎么办呢?太后啊!呜呜呜呜”
眼泪开始往下掉,很快便湿了一张手帕,周围的太监宫女,演技也是相当了得,都表现出才是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样子,大家一起开始哀嚎哭泣。
很快就有外围的太监宫女,奔跑着出去传递这个消息,但是他们出去之前,都朝着显安落磕了三个头,每一下都格外用劲儿,马公公更是朝显安落行了大礼后,才匆匆出门安排旁的事情。
显安落就坐在太后身边哭泣,正处于惊慌中的黄御医看到了这些,也只是以为这三十余人在向太后磕头,并未想到其它。
显安落看着乱成一团的慈安宫,看着大家用各种各样的肢体动作,神态表现着自己的悲伤。
一时觉得有些无趣,这些人里面,有几个人是真心在为太后哭泣呢?有几人是在为自己的命运哭泣呢?又有几人是带着感情的呢?
这皇宫就如同一个大戏台子,所有的唱念做打,皆是绕着那志高的位子进行的,这里的情亲少的可怜,这里的情感单薄,君君臣臣,父不父子不子,妻不妻,妾不妾,这些人里面究竟有多少是真心的呢?
这皇宫,着实太无趣了。
显安落踉跄着走出喧闹的大殿,连枝有些担心地跟在神情恍惚的主子身后十分担心。
大气恢弘的宫殿为背景,忙碌的宫人穿梭其中,漫天的雪花飘散。
显安落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伸手,接住飘扬的雪花。
这天,果然是变了。
。
一辆马车奔驰在官道上,一路朝着东北方向的平京庵进发,马车素淡,但是该有的皇家规制依旧不少,周遭大约一百多个禁军,或骑马,或步行,将这辆马车围的死死的。
官道上并不是很颠簸,再加上马车宽敞,里面又铺了好几层厚厚的垫子,躺在那里是一点儿颠簸感都没有。
显安落懒懒地躺在马车的垫子上,渴了,连枝连忙端上茶水,饿了,连理的糕点就送到她的嘴边,冷了,连翘暖好的汤婆子立马就放进她的怀里,乏了,连翼的软被立马就送到了身上。
嘴巴想吃点儿野味了,便吩咐这一百个禁军里擅射箭的,去打两个野兔子解解馋。还有一些禁军是从军队里面出来的,所以实得山货,还能寻来些野生菌菇,用火轻轻一烤,香味四散。她从小到大都是在京城长大,出来之后看什么都是新鲜的。
外面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都比宫里面让人专门饲养的花草长得更加鲜艳。
显安落伸了个懒腰。
这舒坦日子,她说什么也不换了,她倒要感谢老皇帝,让她奔波万里去平京庵祈福。
原本是想让她去祈福六年的,老皇帝怕她使诈不去,这旨都下了,大致的意思是说,她乃天选之女,福泽深厚,希望她在自己去世后,帮他祈福三年,待到太后去世后,再祈福三年。
但是老皇帝万万想不到,太后连三年度没有撑到,竟是与他在同一天归天的。
听闻老皇帝去世的时候,太子就在身边,听闻太子哭的几乎要晕厥过去,听闻太子拒绝登基,并且晕倒了好多次,还是靠御医扎针才醒过来主持朝政,听闻太子加冕,还是靠大臣们三请五请,更有性子烈的还差点要撞死在东宫外,太子才勉强同意即刻登基的
不知道这般君臣和睦的场景背后,又有多少谋算,不知道有没有人知道,若不是太子在后面推动,皇帝也不会死的这般快。
但这说一千,道一万,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政权平稳的交接,都是好的。政权每动荡一次,便是对国家根基动摇一次,像她上辈子那般逼宫之后,确实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恢复如初。
显安落掀开帘子,看了眼窗外,依旧是灰蒙蒙的尘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还真有些无聊了。
“娘娘有何吩咐?”马统领立马拍马上前。
“距离下个镇子还有多远?”显安落把帘子放下,低声问道。
“回娘娘的话,还有半天。”马统领声音低沉道,“娘娘可是有需要的?若是想要在镇子上转一转也是可以的,此行路途较远,在镇子上耽搁几日,后期加快马程,也都是可以补回来的。
“罢了,还是按照现在的步调行进吧。”显安落不想因为自己劳师动众的,自己若是想在镇子上逛逛,当地的值守官员肯定都要参拜她,有些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