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光射来。
赵云睁不开眼睛,只见几个黑影进入,将他架起,一路拖出囚室。
背后传来重重的关铁门的声音。
赵云双眼好不容易适应外面的光线,在囚室的黑暗中,混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他试着运动全身,可恶的关节,还是一动都不能动。
架着他的,是两名可爱的少女。
赵云朝她们嘿嘿一笑,道:“两位姐姐,能否慢点,拖得我脚痛!”
“切!”左边一个绿衣少女道,“再不快点,又要挨骂了!”
右边粉色衣服的少女道,“挨骂事小,听他们二老争吵个没完没了,才是折磨!”
“闭嘴,别乱说话!”绿衣少女很是凶狠,赵云吐吐舌头。
二人架着赵云七转八拐,赵云四处张望,这里只是一处普通的庄园,他们被野王二老抓住后便被关入漆黑的囚室中,不过每日吃得还算不错。
“二位姐姐,你们看到我的伙伴了吗?”
绿衣少女道:“没见到!”依然是一副凶悍的模样。
粉衣少女对赵云道:“你怎么叽叽歪歪没完没了?阿蕊姐姐刚被老夫人训斥了,心情不好,你就别惹她了。”
赵云吐吐舌头,又问道:“这是带我去哪?”
粉衣少女别过头去,道:“你马上就知道了。”
不多时,赵云被带到一处庭园,绕过屏风,两位少女将他放在地上,面向一座主殿,殿前石阶上,两位老人正席地而坐,下着围棋。
赵云虽然运转全身真如,但关节还是丝毫不能动弹,问道:“是你们带我来的吗?”
那老者摆摆手,捏起一枚白子,道:“没空,没看到我在忙吗?这小娃娃真不懂事!尖!”
对面的老婆婆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赵云,原本笑呵呵的脸立即皱成了一团,道:“这小娃娃似乎哪里见过?”
她转过头去望着棋盘,看了一阵,突然将黑棋盆一抹,那棋子洒了一地,吓得两位少女忙俯身去拾。
老婆婆突然抬起双脚,洒起泼来。
老者奇道:“你又怎么了,下得好好的!”
老婆婆怒道:“你乘我看这小娃娃的时候,动了手脚,你说!这棋还怎么下?”
老者也气极道:“没有,我只下了一子!”
“你动手脚了!”
“没动!”
“就是动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我动哪里了,你说!”
“我余光看见了,你果然不老实!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老婆婆大叫一声,一脚将棋盘踢翻,大哭大叫起来。
赵云愣在当地,没想到这对上了年纪的老人,吵起架来比三岁孩童都不讲理。不由得嘿嘿笑出声来。
老婆婆手指着两名少女,道:“还看着干什么,给我把其他人也带到这里来!”
两少女慌忙答应,战战兢兢一路小跑离开。
赵云突然想到,这二老的声音便是抓他们来这里的两个人的声音,惊道:“难道,你们便是野王二老?”
那老婆婆笑道:“你小子眼力不错,哈哈哈!”
赵云道:“你们用了什么手法,将我缚住?”
老婆婆道:“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们胆敢随便闯入,还毁了我们经营多年的迷途林!该当何罪!”
身旁的老者指着赵云道:“你可知道,那迷途林是我们的屏障,若那个人闯入来,可怎么办!?”
老婆婆“呸呸”了几声,道:“乌鸦嘴,他已经好多年不来了,没这么巧吧,上次他晕头转向地逃走,估计再也不敢来了!”
老者说不过老婆婆,道:“反正,你们不仅擅自闯入别人的地盘,还毁了我们的东西!”他拍了两下掌,“我要让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知道我们野王二老的厉害!”
几个力士从门外走来,肩上扛着一个巨大的铜鼎,放下铜鼎,几个力士便开始生火,往鼎里加水。
老者笑道:“这鼎煮出的肉,特别好吃,咱们已经好几年没用了吧?老太婆?”
老婆婆道:“自从被那混蛋羞辱之后,我就戒吃肉食,到如今,还真有快十个年头了!”
赵云心感不妙,道:“你们要烧肉款待我们?”
老者大叫道:“你好不要脸!什么款待你们,我要将你跟那些同伴一同煮了!野王山今日开荤了!一雪前耻!”
赵云脸部肌肉抽搐起来,没想到自己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只听门外叽哩瓜啦的大叫声,赵云知道桑哈来了,果然,桑哈、木鱼、美幽、浪天、鹿厌和麦加,被两个少女连拖带拽地抓到庭园之中,桑哈一见已经沸腾的大鼎,吓得屁滚尿流,“妈呀,我的肉不好吃,不好吃,要吃先吃他们!”
鹿厌怒道:“你这小子,竟然倒戈相向!”
野王二老见众人都到齐了,道:“好了,这鼎也不大,只能一个一个煮,你们排队吧!先煮了这小子!”
二老双眼精光一闪,伸出双臂牵扯起来,赵云顿时觉得全身关节动起来,被二老从地上生生拉起,在半空舞动。
赵云明白了,原来二老用真如做成的丝线,刺入每个人的关节,便能控制他们的行动,原来他在野王二老手中,就像个木偶。
“云儿!”美幽见赵云第一个要被扔入大鼎,不由大叫起来。
赵云努力运劲,那龙臂一明一暗,发出呜呜的低鸣,只是关节、穴位受制,实在无法动弹。
老婆婆看了会,道:“这小子两条腿修长纤细,有劲,腿给我吧!”
老者沉默了会,道:“既然你捷足先登了,就不要跟我抢屁股了吧?”
“什么,你竟然敢跟我抢屁股?屁股最肥美了,上次那个就被你抢去了,你还好意思再跟我要?”老婆婆得理不饶人。
老者道:“那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哦,他的右臂不错,似乎跟常人的不一样!”
赵云见二老在商量如何分尸,心想当真难逃此难,同伴们也被二老束缚,一样的无法动弹。
二老商量好了,便缓缓将赵云升高,往铜鼎移动。
赵云挣扎着,望着铜鼎中沸腾的水,心想自己虽然在火池之中锻炼过,但如今不能动弹分毫,在沸腾的水中也绝熬不过一个时辰,还得想办法挣脱出来。
他猛力抬头,忽然见到了什么,心里一动,叫道:“人在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二老一惊,赵云突然感到能够动弹,身子往铜鼎落下,他一翻身,脚点铜鼎边缘,飞扑而上,龙臂长鸣,一拳向二老轰去。
二老大叫一声,伸开双臂,赵云全身一震,又被二老束缚,脚在地上磨出两道黑痕。
“你这小子,怎么知道这句话?”老婆婆有些气极。
赵云龙臂被束缚住,兀自颤抖不已,他威力无匹,野王二老要束缚住他也显得甚是吃力。
赵云笑道:“你们身后,不是写着吗?”
二老回头望去,殿门两侧,正写着这句话。老婆婆大怒,道:“臭小子,又来侮辱我们一次!我要将你拆皮煎骨!”
赵云道:“为什么你们这里也有这句话?难道我师父来过这里?”
“这个不能说,这是我们受的耻辱!”老婆婆怒火还未消。
“师父?你师父是谁?”老者奇道。
赵云笑道:“我师父是谁没必要让你们知道,他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你们二人如何能够与他老人家想比!”
二老阴沉下脸来,道:“你倒说说看,若我们发现你在说谎,马上将你扔进去。说,你师父有什么本事!”
赵云心想,他们或许真的见过师父也不一定,道:“我师父能够带我们进入宇宙之中,在那个地方,可以看见宇宙的秘密。在那个地方,有一池的荷花,跳入水中,不会下沉。在那个地方,有永远插不完的秧苗。在那个地方,连张角也不是我师父的对手!”
“张角!?你见过张角?”二老大惊道。
“是啊,不过看来他似乎与我师父有仇。”
老婆婆道:“臭小子,我问你,你师父是不是能够在胸前打开两个黑漆漆的洞口,把所有人都吸进去?”
赵云道:“他还可以将一个巨大的铜鼎从肚子里拿出来,哈哈,匪夷所思!那个铜鼎据说叫地动仪!”
“啊!!!”二老大叫起来,赵云身子一震,止不住身子,不由自主向二老轰去。
二老慌忙避开,赵云收不住攻势,一拳轰在殿前的台阶上。
一声巨响,地面摇动,砂石漫天激射,那铜鼎被气浪掀飞,往山下落去。
赵云在身形失控的情况下,已然收回真如,饶是如此,这一拳也相当威猛,将殿前砸出一个巨大的地洞。
二老飞退两边,骂道:“你这臭小子,真是灾星,把我们这里搞得乱七八糟!”
赵云嘻嘻笑道:“对不住了,请问,你们也见过我师父?”
老婆婆怒道:“少废话,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赵云!”
“什么?!”二老大叫起来,难以置信地望着赵云,“你这小娃子,都长这么大了?”
二老冲过来,赵云见他们似乎没有恶意,老婆婆拍着他的双臂,笑道:“都长这么大了,天哪,老头子你看,这娃娃怎么这么大了?哈哈哈哈!”
老者也禁不住喜笑颜开,道:“老太婆,差点煮了他!”
老婆婆捶头顿足道:“唉,我老眼昏花,竟然险些杀了这娃娃!”
赵云奇道:“难道,你们见过我?”
老婆婆道:“什么见过你,我还抱过你呢!当时你才这么小!”她双手不住比划,老者在旁连连点头。
二老的束缚刚解除,众人便走上前来,二老忙转过身去,将众人束缚住。老婆婆道:“赵云可以不用煮了,但你们可都还是要照煮不误!”
赵云道:“他们是我的朋友!”
“朋友?呸!朋友全靠不住,赵云娃娃,不要相信这些朋友,来,婆婆待会把他们煮了,我们一起吃!”
赵云道:“婆婆,不管你抱过我也好,或者照顾过我也好,但他们都是我最好的伙伴,我不能让他们受伤害!”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通情理?你小时候可是很乖的!”老婆婆皱起了眉头,对眼前的赵云甚是不满。
赵云道:“婆婆,伯伯,给赵云讲讲你们当初是怎么见到我的,好不好?”
野王二老看了一眼众人,见他们都不能动弹,道:“当然可以,呵呵,娃娃,没想到你这么大了!”
野王二老吩咐力士看住美幽众人,便将当日受魏伯阳诱惑,在泰山遇到赵云,以及泰山上发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末了,野王二老讲了一段童渊的神功,听得在场的众人皆瞠目结舌。
赵云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出生的那年,当真是历经坎坷,原来,自己是张角看中的人才,心里暗想,幸亏被诸葛珪所救,否则当真要成为张角的弟子的话,他宁可自杀算了。
野王二老没什么逻辑地讲完这一段经历,中间还夹杂着一些争吵,所以进度特别缓慢,等全部讲完,日已西沉。
老婆婆摸摸肚皮,道:“讲了半天,肚子也饿了,接下来,应该煮谁呢?”
老者指着鹿厌道:“这家伙戴着面具,甚是讨厌,先煮了他吧!”
“可是,他是鬼方人……”老婆婆道。
“鬼方人怎么了!肚子饿了照样吃!”
“可是,铜鼎飞了。”
“……”
“不要紧。”老者指着远处的竹林,道,“削一根毛竹来,将他烤着吃!”
赵云刚要发话,鹿厌大叫道:“你们这两个混蛋,自己人吃自己人,亏你们说得出口!”
众皆大惊,不知鹿厌的话什么意思。
野王二老早已变了脸色,鹿厌心里暗自庆幸,他从野王二老的对话中猜到了什么,孤注一掷的话,让野王二老脸色大变,鹿厌继续道:“你们也是鬼方人!躲在这里这么多年,也不知道鬼方族已经灭亡了!”
二老大惊,道:“什么?鬼方灭族了?谁干的?”
二老惊讶之情溢于言表,鹿厌更确定他二人就是鬼方人,道:“你们是刺客的祖师,而且是我们鬼方传说中惟一的二人同时执掌鬼方族权的人,想不到你们没死,却是躲到这里来了!”
野王二老阴沉下脸,道:“你还没告诉我,谁干的!”
鹿厌叹了口气,道:“我也是刚刚清楚,是一个叫吉善金刚的人干的!他偷走了刺客套装!”
野王二老道:“刺客套装是我们二人千辛万苦集齐的,你们这帮没用的东西,竟然丢了,还被人灭了族!”二老讲到这里,甚是气氛,解除了鹿厌身上的束缚。
老婆婆气得胸脯不住起伏,道:“罢罢罢,气也气饱了,还有什么心思吃肉?放了他们吧!”
众人身体一松,恢复了自由。
夕阳已经沉下,天边一抹蓝紫色的彩霞。
“啊——!!”
庭园外几个力士匆匆跑入,浑身血污,大张着嘴,口里已经没了舌头。他们指着庭园外,惊慌地大叫。
野王二老不知发生了何时,道:“怎么了?”
力士手中捧着一本牛皮包裹的竹简,突然大叫一声,额头处出现一个黑色的螺旋纹,螺旋纹凹陷进去,“砰”一声巨响,力士的脑袋炸裂开来,鲜血溅满了牛皮竹简。
另一个力士身上也出现了许多螺旋纹,惊恐地望着爆死的同伴,一声闷哼,全身骨头“咔咔”绞碎,一头栽倒在地。
众人没想到发生如此变故,大惊失色,只见野王二老浑身沾满了二力士的血污,手里捧着那本血红的竹简,呆呆地站在原地,目瞪口呆。